第4章 章

第 4 章

6

夜半酒醒,悠悠冷香盈滿帳。

我才驚覺做了何等荒唐事,暗罵自己昏了頭,當真是昏了頭。

趁褚玉熟睡,我伸手探出錦被,悄悄撈起地上的裏衣。

“昭昭。”

裏衣被奪,扔回地面。

褚玉擁我進懷中,溫柔輕撫我肩頸的發絲。

“天還未亮。”

胸膛滾燙,未着寸縷。

褚玉的呼吸漸沉,手卻老實安分,只用唇湊近我耳畔輕吻。

吻一點一點,輕似鵝絮,掃地我心發顫。

輕推開他,我重新撈起裏衣擋在胸前。

“太子殿下,民女酒後失禮不敬,還望恕罪。”

“昭昭,你...”褚玉翻身輕壓住我,又急又慌:

“不認賬了?”

發絲兩相纏繞,我沒忍住,擡眸望他。

眼前人眸如墨玉淚似星點,握着我的手灼燙逼人:

“既答應了嫁與我,便不可作罷。”

7

躲着褚玉一月後。

他再沒來找過我。

陳懷青的妹妹忽然來到京城尋我:“嫂嫂,我好想你!”

“懷櫻?”

陳懷櫻撲在我懷裏,玉琢似的臉挂着淚珠。

“是我兄長混賬,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沉默嘆氣帶她入府,擺上糕點乳茶哄她高興。

“你還未及笄,孤身來京城,若出意外該怎麽好?

“先在我這裏住下,過幾日,我差人送你回家。

“我與你兄長,已橋歸橋路歸路。

“他新娶了侯府夫人,我也未必...”

與褚玉的一夜荒唐忽而浮現,我順着說道:

“我也未必會為他獨身下去。”

陳懷櫻盯着糕點,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嫂嫂,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嫂,合該配更好的良人。

“是我兄長,配不上你。”

少女心性如琉璃,吃了糕點喝了乳茶逛了廟會。

幾日後,懷櫻便放下難受回了家。

京城來的馬車駛入侯府,陳懷青在院中嗤笑:

“我說什麽,她離不了我,這會兒不就回來了?”

轎簾掀開,卻只有小妹一人下車。

他斂起眉,朝懷櫻身後張望。

“別看了,嫂嫂沒回來。”

“欲擒故縱的把戲,是想讓我低頭去求她回來?做夢!”

“哥哥。”陳懷櫻打破他的幻想:“嫂嫂,不,昭昭姐不會回來了。”

“她會有更好的歸宿。”

陳懷青沉下臉,他想着,她若肯回來認個錯。

他還是會顧念舊情,既往不咎養着她。

可她卻這麽硬骨頭。

陳懷青強行止住心慌,一腳踢翻石階旁的海棠花。

“行,翅膀硬了!

“離了我,她還能有什麽歸宿?

“日後她就算是後悔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再讓她進侯府的門!”

8

發覺自己可能有孕時,恰巧被公主撞見。

她若有所思地看我:

“昭昭,你這樣吐,幾次了?”

“沒幾次。”我扯謊搪塞。

心下卻慌了神。

最近晨起,便總是想吐。

離開陳懷青前,我與他早就名不副實。

而與褚玉那一晚,算算時間,已有近三月。

怕不是...

“皎皎。”我匆忙起身:“我不大舒服,先回府休息了。”

我吩咐丫鬟,悄悄請個郎中。

先來的,卻是褚玉。

他清瘦了不少,目光從上往下,落在我的小腹。

我心虛擡手,用寬袖擋住。

“太子殿下怎麽來了?

“我今日不大舒服,不如您先回...”

話未說完,褚玉大踏步往前。

我跌進溫暖寬闊的懷抱。

“昭昭,孩子也有我的骨血。”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哽咽。

“他需要父親。”

“而我,需要你。”

“做我的太子妃,做我唯一的妻子,好嗎?”

清冽山泉的氣息,似裹挾着春風猛烈撞擊我的心。

用了十二分的定力,我才推開他。

“若這孩子,不是你的呢?”

褚玉是金尊玉貴的天之驕子,未來的帝王。

他當去娶世間最好的女子。

而我出身平民,于他一無助力,二嫁過人非完璧。

“太子殿下可知,我嫁過人?”

“我知曉。”褚玉眼眶赤紅。

“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要。”

我聽得鼻酸,雙眼起了霧。

“聽聞,丞相之女心悅于你。

“她出身名門大家,于你,才是良配。”

褚玉伸手落在我的臉側,輕輕摩挲。

指骨溫潤,替我拭去凝在下颚的淚。

心疼溢滿墨色雙眸。

他低下頭,封住我的唇。

吻熱烈綿長。

良久,褚玉在我耳畔低喃:

“昭昭,你在意我,對嗎?”

9

“誰說我在意你了。”我甕聲甕氣,羞澀扭過臉。

褚玉彎腰輕咬我的唇:“騙子。

“你分明也心悅我。”

心事昭然,我不再推拒,環抱住他。

“褚玉,你年歲比我還大,沒有...沒有金屋藏嬌嗎?

“若是娶我,傷了你從前的心上人可怎麽好?”

褚玉悶笑一聲:“吃醋?”

我輕哼,底氣不足。

“沒有。”

“除了你,便無她人,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懷抱收緊,耳畔溫熱。

昔日破碎寒涼的心,熨貼至極。

郎中看診完,說我并未懷孕。

天氣暑熱,惡心只因腸胃虛寒。

褚玉親手煎了藥喂我喝下,夜間依舊賴着不走。

這次,我才知曉他上次有多克制,才相信他府中并無姬妾。

“昭昭,我實在太想你,再一次,一次好不好?”

我被折騰的眼中泛淚,聲音嘶啞。

只無力搖頭。

“不要嗎?可是昭昭,你分明又動情了。

“乖,你不用動,只要感受就好...”

耐不住他的誘哄,我反複沉淪在掀起的狂風浪潮裏。

“娘子。”耳畔的呼吸急促到似快繃不住。

我睜眼望向與我交融在一起的人。

清冷的玉石仿若染上了紅霞,每一處都灼燙逼人。

“娘子。”他壓抑着,聲音暗啞:“喚我夫君。”

這次并未醉酒,我咬唇不肯喊。

他忽地用勁,一聲聲地勾我應他。

“夫,夫君。”我敗下陣來。

回應我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勢。

晨曦初露之時,褚玉吻在我的心口:

“喚了我夫君,便不許再跑了。”

10

我經營的絲綢莊,在京城炙手可熱。

有女子慕名而來,豪擲千金只為得到我親手定制的成衣。

我在京城風生水起的消息,終是傳到了侯府。

“聽聞侯府夫人穆昭在京城可了不得,做生意賺得盆滿缽滿,不知得多少貴族千金小姐青睐。”

“什麽侯府夫人呀,是前夫人,陳侯爺不是早就休棄她了?”

“不是吧,我怎麽聽說是穆昭主動要的放妻書?依我看,穆姑娘拿得起放得下,真真是那侯爺豬油蒙了心,為了個妓子放棄這麽好的女子。”

“你不懂,那新夫人千嬌百媚一看就更有風情。”

“穆姑娘也不差啊,我還聽說她準備二嫁了呢...”

“二嫁?”陳懷青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領,語氣不善:“她要嫁誰?”

“說,穆昭她要嫁誰!”

“侯、侯爺,我也是聽京城來的親戚說嘴,只聽聞是什麽權貴,不清楚具體是什麽人…”

陳懷青陰着臉回府,一把火燒了院中所有海棠花。

大火傾吞,火舌燎去他半邊的眉毛,險些連頭發衣衫也燒着。

小厮們拎着涼水手忙腳亂往他身上澆。

直把陳懷青澆成落湯雞。

老夫人捂着胸口,連哭帶喊:

“你這是發什麽瘋?好好的花又怎地惹你了?

“若是把自己燒出個好歹,你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是不是!”

聞訊趕來的陳懷櫻,望了眼一片焦黑的土地,再望向兄長缺失了半邊的眉毛。

“哥哥,你負心薄幸厭棄昭昭姐,現在連她種的海棠花也容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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