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厲翎然不想跟他費口舌，打開手環對着九一掃了一下，下一秒，九一的各項指數就蹦了出來。
選擇健康基數，厲翎然終于看到了九一現在的狀态。
他的身體勉強屬于健康狀态，打鬥過多使他有些疲憊，傷口導致流血量過多，除了手臂上的那一處抓痕之外，還有一些稀碎的小傷，其他均正常。
看到暫時無異時，厲翎然輕輕松了口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剛剛其實很緊張。
而當事人卻表現的依然平淡。
厲翎然看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就莫名來氣，語氣不善道：“你是想讓自己流血流死嗎？”
“放心，死了也用不着你收屍。”九一一聽他的話，瞬間也回怼了過來，在氣勢這方面他向來不會落下風。
“你——”
厲翎然被他氣的太陽穴直突突，真想甩手不管他，讓他自生自滅，但他的理智又很快回歸。
深深的看了九一一眼，厲翎然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手上還多了一個醫藥箱。
九一皺起了眉，說：“姓厲的，我說了我沒事。”
厲翎然坐到床邊，自顧自的把醫藥箱打開，拿出藥水和棉花，淡淡的說道：“如果你不想暈着被拖去醫院，那最好就老實一點。”
語氣含着不容拒絕的警告。
九一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這個狗東西，就會拿血引系統威脅他，他咬了咬後槽牙，狠狠瞪了厲翎然一眼，只能任由他給自己處理傷口。
厲翎然輕輕的把九一的手臂擡起，皮肉綻開的血口子讓他的眉心跳了跳，晃神了一下，才想起應該先消毒止血。
光是擦幹淨上面的血就用了小半桶棉花球，但由于傷口太長，剛剛擦拭幹淨，血又不停的冒出來，厲翎然下結論道：“去醫院縫合。”
“不去。”果斷被九一拒絕。
厲翎然覺得伺候他就跟供祖宗一樣，他從來沒有這麽費心盡力過。
“你的傷口太長了，不縫合沒辦法處理。”厲翎然試圖跟他講道理。
九一輕笑了一下，看着他，厲翎然下意識的覺得他肯定沒什麽好話，果然，九一開口了：“厲教授不是挺厲害？那你縫啊。”
與他對視幾秒，厲翎然也來氣了，他點點頭，“行，你最好別哭。”
家裏有一些他之前做任務時留下的手術工具，他消了毒，然後又回來，九一還是一副什麽都不怕的樣子。
“沒麻醉的條件，忍着吧。”
九一的話都說出口了，自然也不怕，“你怎麽娘兮兮的？”
厲翎然也管不上他到底是不是嘴硬，憑着上次解剖其他生物的記憶，将縫合針穿過了九一的傷口，疼還是疼的，更何況是硬生生的穿過皮肉，一般人早就疼的哇哇亂叫了。
九一擰着眉，但始終也沒有發出過一聲叫喊，厲翎然手上也不敢慢，專心的将傷口全部縫在一起後，将線剪斷，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剛剛還露着骨頭的傷口此時被一跳歪七扭八的毛毛蟲替代，九一看了一眼，嫌棄之意明顯，“真醜。”
看他這時候還有力氣嘴貧，說明也不至于疼的受不了，感嘆了一把九一的抗性之後，厲翎然對此無法反駁，他也承認，确實不好看，但總歸是縫住了。
接下來的環節就很輕松，厲翎然低頭再給傷口消毒，兩人之間誰都沒有說話。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九一靠在床頭，床頭櫃上的加濕器在小聲的運作，陽光正好從一旁的落地窗灑下來，照亮了厲翎然半邊臉的輪廓，濃密的睫毛在眼眶下打出一小片陰影，高挺的鼻梁上還能看到皮膚上的絨毛。
他這個長相，以前在學校肯定害人不淺。
九一想起來他現在正在看的一部電視劇，裏面的男主人公就是和厲翎然差不多的類型，平時冷冷清清的，說話要死不活的感覺，但在學校卻有無數人追捧，只不過長的沒有眼前這個家夥好看。
“為什麽不還手？”
“嗯？”九一沉浸的思維被打破，他剛剛沒聽清厲翎然問了什麽。
“剛剛，為什麽不還手？”厲翎然又問了一遍，不過沒有擡頭，手上的動作依然繼續，就好像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九一眨了眨眼睛，不懂他為什麽又扯回到剛才，但他想起來就來氣，撇撇嘴，憤憤的說：“怎麽還手？小孩還在。”
厲翎然擦藥的手頓了一下，九一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像是吐槽一般，繼續道：“那個死東西竟然給我玩陰的，拿人當盾，虧它想的出來，下次我非活撕了它不可。”
九一在這邊盤算着下次怎麽打回來，而厲翎然的思緒卻飄到了一邊。
如果說剛剛只是他隐約的一個小猜測，那這會兒聽九一親口說，事實被印證，九一硬生生的抗下異種的這一擊，沒有出手的原因居然真的是因為顧及到孩子的安全。
明确答案後的厲翎然此時也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麽心情。
自從父母出事之後，厲翎然就對異種沒什麽好印象。
還記得大學時導師在課上說，異種生性兇殘，任何人對上它們都很難有安全逃脫的機會，還舉了許多異種傷害人類的例子，圖片和視頻無異都是血腥的，隔着屏幕大家都能感受到異種的恐怖。
這段日子的相處厲翎然知道九一跟其他的異種不太一樣，但他不得不承認，心裏始終是對他帶着一層偏見的。
就連剛剛在商場也是，他知道如果九一不顧一切的出手，自己就會把孩子的安危放在第一步，對九一進行麻痹，他一直覺得就算九一被改造，到終究也是一個異種，他的本性并不會因為這麽多年囚禁和實驗而改變。
但現在，他好像覺得......自己想錯了。
想到這一點，之前的種種也如同電影放映般一幀一幀的在厲翎然的腦子裏播放起畫面。
上次在超市時，他誤會九一故意傷害別人，其實是九一因為男人的搭讪而給他的教訓；跟他去同學聚會時，盡管很煩男同學唱歌的聲音，但也只是閉了麥克風，沒有對人身做出過激行為；還有今天，寧可讓自己受傷，也要保護孩子的安全。
心中的想法本就慢慢生了根，如今就像是被捅破了這最後一層薄薄的紙，藤蔓在心裏肆意蔓延，長出了枝芽碰到了心髒，整個胸腔都癢癢的。
說不清是什麽情緒。
九一一個人罵了半天，感受到一旁人的愣神，偏頭看他，卻見他一動不動的盯着他的手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喂。”少年動了動小臂，“你在幹嘛？”
厲翎然思緒回籠，輕咳了一聲，三兩下抹完了藥，收拾好藥箱起身。
他其實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這些事情猛地一下忽然歸結到腦海裏，好像符合九一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但又好像有點奇特，心裏面有種無措的情緒，就像是長久以來一直堅持的某種觀點轟然倒塌，一時之間沒了方向。
其實異種......也不都是壞的吧。
厲翎然憑空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為什麽不想去醫院？”厲翎然轉移話題，順帶問出口。
從九一這麽抗拒醫院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有問題，本以為他是不想做手術，但他剛才給他縫合的時候又不見他有什麽反應。
說到醫院，九一僵了一下，原本在玩自己頭發的手指放了下來，不自然道：“不想去就不想去，哪有為什麽。”
厲翎然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明顯不相信。
既然他不想說就算了，厲翎然剛打算離開，但九一看他這副忽然間好說話的樣子又有點自己欺負他似的。
想了想，反正自己已經和這家夥綁在一起了，告訴他也沒什麽，于是冷冷的說：“因為瓦吉特。”
“嗯？”厲翎然疑問，這跟瓦吉特有什麽關系？
九一仿佛想起了什麽，眼神變得有些狠戾，緊緊的盯着厲翎然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我父母就是被這位星聯偉大的主席在醫院殺死的。”
當年他父母一族人被瓦吉特抓到後，先被帶到了醫院，九一那時候還是個剛生下來沒多久的小異種，但卻已經有了思考能力。
瓦吉特将九一的父母當做實驗對象，為了保證數據準确，他在實驗時必須保證異種的清醒，但由于沒有經驗，在手術時出了問題，九一的父母就這麽死在了手術臺上，九一當時被其他異種保護着，可腦海裏卻深深地刻下了這一幕。
雖然最後被其他異種帶着逃了出來，但九一也始終忘不掉，在手術臺上被瓦吉特親手用無數刀活生生剖開的父母，最後他們被星聯的軍隊找到，九一一眼就認出了人群中被衆人簇擁着的瓦吉特。
從那之後，九一只要一看見醫院，就不由得想起父母慘死的畫面，他恨不得立馬把瓦吉特給撕爛。
聽到原因的厲翎然怔住了，他雖然一直知道九一不喜歡瓦吉特，但他進入星聯的時候九一已經被關在實驗倉很多年了。
異種和星聯的矛盾由來已久，他除了在書本上了解的歷史之外，也沒心思去八卦其他東西，而且這種将異種改造成實驗體的高級實驗他當初也接觸不到。
他一直以為九一是因為被瓦吉特下令改造才會這麽讨厭他，卻沒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