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吻
第十七吻
說實話,許池有些後悔了,他當初為什麽要參加這個奇葩舞臺劇。
裏面的許多臺詞都與他本人極其不符。在衆人的逼迫下,強迫說出了那些語句,效果竟然意外不錯。
“許會長演戲不錯哦,有興趣的話将來可以報個藝考班。”曾聞欣開玩笑的說。
“人家怎麽可能會報藝考班嘛?學習這麽好,用得着幹這個?”
“我是說有興趣啦!誰還沒點愛好…”
“哦,那我知道你的愛好,你愛好磕…唔!”
“閉嘴!”曾聞欣一個本子砸過去,正中下巴。
顧澈的演技也不錯,在舞臺劇中,他和餘邵兩人也是對峙角色,所以每一次的眼神交鋒,都讓人切切實實體會到了那種剝皮剜肉的感覺,特別刺激帶感。
他的肋骨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今天下午要去醫院取繃帶。
祝雲瀾女士下午有一個資金周轉的緊急會議,一氣開到午夜12點的那種。無法,許池就晚上放學把晚自習翹了陪他去。
“哥,要不你在學校上課吧,我自己去也行。”
“行了吧你,我陪你去。”
醫生依舊是那個年輕男人,他又給顧澈做了一遍檢查,才給他取下了繃帶。
“年輕啊,就是好,恢複的這麽快。”醫生似是自言自語:“好了,最好再留一個康複期最後一周,以免留後遺症,在這期間可以做一些簡單的活動。”
出了醫院,顧澈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了渾身的筋骨。
“正好明天有節體育課,好久沒有打球了,手都生了。”顧澈轉過身,笑着看許池:“哥,明天來看我打球嗎?”
許池:“你最好還是注意點,別留後遺症。”
“放心吧,不會的。”
顧澈最喜歡的就是夜晚。排練的這些天,他常常抱着吉他,桌上放着星星紙,閑着沒事的時候就折幾個,不知不覺,竟也折了三四個透明玻璃罐那麽多。
至于折星星幹嘛,他自己也不知道。暫時沒想好吧,就是閑着有些無聊找點事做。
親愛的母上大人在門外喊:“阿澈,下來吃飯啦!”
“來了。”他撥弄了一下手中的琴弦,将吉他放下:“今天親愛的祝女士又研究新菜系了嗎?”
“那必須的!”祝女士一臉欣喜:“快來嘗嘗,給你做了好吃的煎鵝肝。”
顧鴻景站在陽臺上,看樣子正在和別人打電話。
“好,那就這樣定了…先挂了啊…好的。”
祝雲瀾:“誰呀?又打了電話。”
“這不是上次和餘總合建的娛樂歌廳建好了嗎,明天舉行剪彩儀式,讓我帶幾個孩子去,熱鬧熱鬧。”
祝雲瀾點頭:“那也正好,顧澈你叫幾個你們班的同學…對了,把阿池也叫上。”
顧澈吃了一口煎鵝肝,臉色一言難盡。對他爸點頭:“嗯。”
排練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顧澈的歌詞也已經完善。明天,就是學校一年一度集體彙演的日子。
彙演從八點開始。期間的同學們也沒閑着,搬東西的搬東西,該幹嘛的幹嘛。
編輯忙的手忙腳亂的:“那什麽,許池,等下你先上去主持,孫恬表演完後你趕快去換服裝,換她來。”
許池點頭:“我明白。”
曾聞欣晃了晃手:“《倫爾雅之戰》的群演在哪裏?快來這邊集合!”
每組節目的領頭人帶着大部隊從體育館出來,由老師在前面指引,迅速趕往學校大會堂。
大會堂是階梯式的,空間很大。平時臺上用來開會的桌子早被同學搬了下去,留出寬敞的舞臺。頭頂的燈光照亮整個會場,臺下座位衆多,頗有種開演唱會的感覺。
許池和孫恬去了後臺。
孫恬:“一會兒咱倆一起,等第六個節目的時候我去後臺,第七場節目是我的。”
許池:“好,我節目在最後面,不影響。”
臺下人頭攢動,座無虛席。臺下的老師有些在拍照。
紅色的幕布拉上又拉開。孫恬破天荒的穿了一次裙子,米白色的,襯的整個人端莊了不少。
許池依舊是簡潔的白襯衫,下身配了條黑褲,與這個時期的少年氣并不顯得沖突,反而襯的整個人瘦削又高挑,有種別樣的美感。
顧澈在臺下,看着臺上的人,不自覺攥緊了手。
孫恬:“尊敬的各位領導、親愛的同學們。”
“大家上午好!”
兩人鞠躬。
許池:“今天很榮幸能主持殷城一中第九屆集體彙演。我是主持人,許池。”
孫恬:“我是主持人,孫恬。”
孫恬:“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在全體師生和同學們的共同努力下,學生工作取得了不凡的成績……”
許池:“下面請欣賞學校合唱團為我們帶來的《我和我的祖國》。”
前面的節目基本上都是以少年為國,向黨,熱愛人民為主,體現21世紀好青年嘛。畢竟有意思的都是用來壓軸的。
主持完後,兩位主持人在後臺無所事事。
孫恬無聊的拍了拍話筒:“許池,你們表演的是什麽節目啊?方便透露一下嗎?”
許池:“這個啊,是編輯組自定的,具體什麽樣子…可能有點類似古希臘神話?”
“好的啦,不用劇透了,我期待你們的表演。”
前幾個節目都是歌曲,渲染了氣氛,帶動的全場人都熱血澎湃,精神十足。
主持完後一下後臺,孫恬湊着将手中的話筒遞給了許池,臉上還有一絲絲的緊張:“下一個節目就到我了,我先去後臺換服裝。”
“你去吧。”
幾分鐘後,第六個節目已到尾聲,許池臨上臺時,看見穿好衣服的孫恬朝他擺了擺手,笑得開朗。
“一江煙水照晴岚,兩岸人家接畫檐,芰荷叢一段秋光淡…下面,請讓我們新長高二一班孫甜同學為我們帶來的民族舞蹈《扇舞江南》。”
臺下本來正迷迷瞪瞪睡覺了鄒銳猛地彈起身。旁邊的同伴被他吓了一跳:“你幹嘛啊?”
“沒、沒事,腿抽筋。”
同學:“………”那你抽的可真夠厲害的。
紅幕布緩緩拉開,少女孤零零半坐在地上,手持花狀。
女孩兒身着淡紅色的長裙,頭發挽起,一改往常的潑辣,顯得整個人清新優雅。
随着音樂響起。女生輕步曼舞像靈巧鵲鳥。舞姿閑婉柔靡,體輕如風。伴着動感的節拍,她跳動輕快的腳步,揮灑舒放的手臂,扭動柔活的腰身,散發着青春的朝氣。繞場一周,如漫步輕雲上,撩裙謝幕。
一舞閉。
臺下的掌聲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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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池在後臺,感覺背後有人走過來。還不止一個。
兩個大男孩兒高挑的身影朝他走過。
旁邊的顧澈手裏拿着把吉他。鄒銳則對他擺擺手:“孫婆娘呢?”
許池挑眉:“你一上後臺就找人家,準備幹嘛?”
“我,我就只是單純問問,我是來後臺上廁所的。”
許池一副“我就靜靜看着你編”的樣子。
許池:“她去後臺換衣服了,等下還要接着主持。”
鄒銳眼底明顯有種失望:“哦…那好吧,我去上廁所了,拜拜。”
許池看了眼手上的名單,對顧澈說:“你的節目應該在下下一個,提前準備準備?”
顧澈:“嗯。那我先去換衣服。”
“去吧。”
顧澈走後,将吉他放在了後臺音響上。吉他琴身通體呈黑色,與其他那些大衆的款式都不太一樣。是祝女士送給顧澈的15歲生日禮物。
臺上正在表演相聲,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演員正是劉希玉。
劉希玉:“‘特別能吃苦’這幾個字,我想了想,我只做到了前四個。”
“哈哈哈哈哈——”
許池看着臺上的表演,靠在後臺一個不顯眼的牆上,不時也跟着大家彎彎嘴角。
身後有類似鈴铛的聲音,随着主人的腳步發出清脆的聲響。
許池尋找聲音的來源。
顧澈站在他身後,身上的衣服換成了純黑色,下身長褲束腰,還配了雙非主流的靴子,胸前和褲子上各有一小串銀色的,類似流蘇的東西,聲音就是從那上面發出來的。
後臺昏暗的燈光将他整個人照的格外挺拔。或許是有些太匆忙,頭上的發絲不聽話的翹了上去。
許池有輕微強迫症。
“你頭發…”許池忍不住提醒。
“什麽?”
許池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走過去。
顧澈這幾年長的太快,比他高了不少。他只好踮起腳尖,用手将那撮頭發壓下來。
雪松香離得很近。
近在咫尺。
顧澈覺得自己很奇怪。每當這個人靠近的時候,他總會有一種沖動。
想将人緊緊抱住。
弄好之後,許池才滿意的放下腳後跟:“好了。”
顧澈眸色有些深沉。
察覺到對方的愣神:“想什麽呢?一會兒就該上場了。”
顧澈走過去拿回吉他:“沒什麽。”
“哥,一會兒我表演的時候,你可要認真看啊。”顧澈揮了揮手,背影潇灑。
重新換回米白色裙子的孫恬站在舞臺上,不自覺的情況下,與臺下的人對視了。
鄒銳對他眨巴了下眼睛。
孫恬:“下面讓我們有請高二二班同學顧澈為我們帶來的表演《wind convey》。”
臺下響起一片女生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是我愛看的帥哥嗚嗚嗚!!愛卿們我好興奮!”
“不過這是要表演什麽?只要是帥哥的我都愛嗚嗚嗚!”
“這是什麽歌曲嗎?沒聽過诶。”
在一片紛亂的喊叫聲中,顧澈登場了。他一只手抱吉他,另一只手對衆人揮了揮。挑眉一笑,底下的女生又倒了一大片。
“彈吉他呀呀呀!!!”
“啊我死了!看見手上的東西沒?我最愛的吉他小哥哥!!!”
他調了調耳麥,低沉磁啞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整個大廳。
“大家好,我是高二二班的顧澈,我表演的節目是《wind convey》。”
好端端的學校彙演硬生生被顧澈搞成了粉絲見面會。
“這嗓音我真的愛了啊,好适合說情話!!!”
“嗚嗚嗚這不就是我理想的男友音嗎?”
“百聞不如一見啊啊啊這簡直和我們許會長不分上下哇哇哇——”
吉他的前奏響起,舒緩而又柔和。
“窗外的風奔忙未停
oh——歲月斑駁的回憶
他留在燈光下的剪影
是少年流金的歲月
I can’t hear an answer——”
臺下的人都專心致志聽着,不時跟着哼旋律。
“哇哦,我怎麽感覺…這是首抒情歌呢?”
“呃,自信點,把感覺去掉。”
中間部分,吉他音開始變得熱烈,少年修長的手指不停撫摸過琴弦。深沉的眼眸發出光亮,高挺的鼻梁被臺上燈光籠上陰影。
“他沒有在說話
一切都是我獨自回答
我獨自變了wow——
如果你聽不到我的回答
請讓風傳達
oh——
Don’t make me answer alone
Please let the wind convey”
熟悉的歌詞再度響起,許池抱着雙臂頭倚在牆上,一眨不眨看着臺上耀眼的少年。
少年突然回頭,冷不丁的對視。他笑了笑,聲音依舊。
“oh——
Don’t make me answer alone——”
(別讓我一個人回答。)
許池覺得渾身的細胞都叫嚣着要沖過身體,直至奔向不知名的去處,心中莫名一陣心悸。
最後一個音符從指尖劃過。表演結束。
“謝謝大家——”顧澈如紳士般優雅鞠躬,一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離得不遠的地方,許池就站在那裏。他來到後臺,将表演用的手套脫下:“哥,我表演的怎麽樣?”
許池總覺得心有些慌亂,特別是剛剛顧澈唱歌看過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反而沒有消散,在他心裏越紮越深。
他胡亂點了點頭,臉色少見的有些慌:“挺好聽的。”
顧澈卻不依不饒:“哪好聽了?是歌好聽,還是吉他好聽?”
許池:………
“…都好聽。”
顧澈向前一步,離許池更近了,淡淡的雪松香萦繞在鼻息。
“如果非要你選一個呢?”
許池眼神躲躲閃閃,有些不自然,聲音卻是有些氣急敗壞:“都不好聽,行了吧!”
顧澈:………
好家夥,早知道就不瞎逗了,到頭來一個好處都沒撈着。
“…我去洗手間,你換完衣服就趕快回臺下吧,臺劇在最後幾個呢。”
他說完也不等對方回答,匆匆忙忙的離開。
顧澈望着白襯衫遠去的背影,無聲的笑了笑,攤了攤手,去後臺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