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第12章
第 12 章
12
……小許?
這是什麽稱呼?
應許心內茫然。
但見程筠卻一臉自我良好,這時候還不忘朝她“Wink”一下彰顯魅力,應許也不好說太多。
有“許小姐”的稱呼在前,權衡之下,“小許”這個稱謂已經算應許比較能接受的了。
她面無表情的裝傻充愣:“我和顧小姐的關系,不像你想象中那樣。”
“是嗎?”程筠略一挑眉。
按照正常的社交距離,程筠應該點到為止。偏偏Alpha不知想到什麽,又沒來由的追問了一句:“所以……是真的嗎?”
應許:“……什麽?”
“你和她……昨天在一起,是嗎?”
說這話時,女人眼中滿是玩味,寫滿了“騙自己可以,別把別人騙了”。
這種沒來由的傲慢讓應許厭煩。
她下意識先去檢查了一下四周——
沒有人聽見。
“你怕被別人知道嗎?”程筠看在眼中,“因為怕她生氣?”
“應小姐這麽在乎她,她卻似乎一點都沒領情呢。”說到這裏,程筠看應許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些許憐憫,“應小姐知道,你所在的經紀公司,顧小姐是第二股東?”
原主之所以淪落至“萬人嫌”的狀态,大部分原因都是公司不作為,甚至惡意倒油跟着抹黑。
顯然,在程筠眼中,她已經完全将應許認成了受害者形象,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的、和“害”她到絕境的是同一個人,悲慘異常。
可誰能想到,這份合同是自願簽的。
不僅自願,還甘之如饴——
順完邏輯,應許有點想笑。
她看着程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了口氣,很想跟對方說,別管她了——
誰讓原主就是這樣一個深情舔狗,她又穿成了原主?
但好歹是個富二代,至少關系不能太僵。
她露出些許錯愕,像在此之前從未聽說過這件事:“……”
在看見程筠露出滿意表情後,應許方才點到即止:“就算……這也是我和顧小姐的私事,希望程小姐不要太過關注我。”
“我沒有任何值得你耗費心力的地方。”
說完,目光便垂落于劇本。
程筠适才替應許打點過了,她的戲份往後延了一會,等會就要拍攝。
比起浪費時間,不如做好眼前的事。
程筠看在眼中,還以為Alpha是接受不了事實,心中愈發篤定,決定再加一把火——
“應小姐的感情我非常理解,畢竟我對應小姐……”
應許聽着這調情的話語,終于有些煩了。
程筠既然都知道她過的很慘了,真的喜歡她,為什麽不能直接給她打錢?
如果只是耍嘴皮功夫有用的話,她現在早就抱上八個女人的大腿,離顧青竹越遠越好了。
“但我還是要提醒應小姐,她是個很危險的人。”程筠語氣一頓,眸中嘲諷意味極濃,“圈子裏時常有關于她的傳聞,應小姐知道流傳最廣的一條是什麽嗎?”
應許還以為她要說顧青竹有精神疾病,這件事也算辛秘,除了親近的人沒人知曉。
她不在乎,甚至懶得分個視線給程筠,思考着如何進入狀态。
耳邊,程筠聲音溫柔,啓唇吐出的字句卻讓應許翻動劇本的指尖頓在空中。
——“她害死了她的母親。”
……
程筠說的是真是假,應許并不清楚。
她只悚然一瞬,很快恢複平靜。
看人不能以偏概全,顧青竹在原主眼前是惡貫滿盈的神經病,不代表她在自己母親眼前也是這樣。和自己無關的事,應許不喜歡去妄加揣測。
她的沉默不語,被程筠理解成了震驚。
Alpha終于滿意,沒再多加廢話,下午的拍攝很快結束,女人乘坐豪車離開片場時,還不忘送了一束紅玫瑰給應許——
“再見。”程筠向應許抛了個飛吻,笑着上車。
應許看着那束花,看一眼偶爾走過的工作人員。
衆人沒有說話,卻都在竭力做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應許覺得,她自己也是程筠Play的一環了。
回公館的路上,應許的目光時不時落到那束花上。
花蕊嬌弱,被指尖稍一撥弄便會打顫,氣味芬芳濃烈,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司機還是早上的Beta,但這次佩戴的手套從白色換成了純黑,手覆在方向盤上,仿若消融在了其中。
見到應許的動作,她還會笑着問詢:“是要送給顧小姐的嗎?”
一個白天而已,她變得格外外向開朗。
應許有些訝然,但想着對方應該不會和顧青竹有所正面接觸,還是狀若癡情的應下了:“是的……她會喜歡嗎?”
“只要是許小姐送的,顧小姐都會喜歡。”
下車時,應許向司機微笑道別。
Beta笑的陽光:“再見,應小姐。”
已經入夜,雪在傍晚就停了。
公館內,老舊時鐘緩慢搖擺,電子設備播放着時政新聞,餐桌上擺放着精致的茶點,一踏入,便讓人感到溫暖與放松。
這一幕,與城市內的鋼鐵巨林截然相反,宛若某種港灣,令人安心。
應許身體暖了起來,立即有傭人要幫她來換衣服,應許搖頭拒絕,對方也沒有多說什麽。
顧青竹在的時候,一衆人都極愛上趕着幫忙。
但今天,衆人都看上去格外放松,顯然,主人還沒有到家。
應許看了眼表,正常來說,顧青竹這個時間已經結束戲份了。
還在醫院嗎?
在應許眼中,生病去醫院十分正常。看顧青竹的樣子,她似乎也不太避諱就醫,前幾天還主動要她聯系家庭醫生。
應許瞬間放松下來——
顧青竹不在家,這是多難得的清閑時光!
系統被她調動情緒,瞬間激昂了起來:【宿主,你要做——宿主?!】
剛問到一半,生硬的系統音打了個轉——
它“看”着坐到桌前,捏起一塊餅幹便往嘴裏塞,邊嚼邊喝茶甚至還要問傭人有沒有飲料的應許:“………………”
傭人顯然也驚了,立刻意識到她是餓了。
Alpha身體素質普遍優異,這也意味着她們的食量更大。
但在此之前,應許素來只有夜裏會拜訪公館,不用準備她的那份食物。
顧青竹更是對進食毫無興趣,以至于後廚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泡茶。
廚房的燈亮起,越顯室內明亮溫馨。
應許吃到五分飽的時候,傭人還在笑着讓她挑餅幹的品類——
甜食很好喂養了應許,使她感覺自己的皮都因為這溫暖的一餐展開了。
也是這時候,她終于分了點時間給休閑娛樂。
解鎖手機,入目第一條又是陌生號碼的來信——
【我是盛秋雨!送到你家的東西收到了嗎!】
兩個感嘆號,很符合應許對她的印象。
但……東西?
她側臉,下意識看向傭人,對方在被問詢後,很快意識到什麽,在外拿進了一個包裝極其精致的盒子。
盒子色彩明亮,勾畫着一副耳機的模樣——
應許靜默數秒,上網搜索價格。
個、十、百、千、萬——
售價二十萬的耳機,現在就躺在她手裏。
【……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這個是殘次品,很多功能不能使用,很便宜的,沒關系】
盛秋雨回消息的速度很快,這次倒是沒再用感嘆號,看上去平易近人許多。
應許猶豫着,還要推拒,盛秋雨卻已經催促應許拆開包裝,她有重要的事要跟應許說。
在她口中,這款耳機最有用的功能,就是可以兩端添加好友後随時聯絡。
按照盛秋雨所說,應許磕磕絆絆的添加了對方。
很快,一通來自于【盛大小姐(Alpha滾別來煩)】的來電顯示于屏幕中。
下面跳出三個選擇。
【接通】、【拒絕】、【僅接通(對方不會聽見您的任何聲音)】
在應許猶豫想按【接通】時。
玄關邊,門驟然被推開了。
*
“青竹。”
“青竹?”
“青竹——”
在越發提高的分貝裏,顧青竹睜開眼。
她後背冷汗連連,仿若脫離了一場極為恐怖的噩夢。
在她身旁,一身白色西服的女人皺緊眉頭,是她的經紀人單巧雲。
女人聲音關切:“做噩夢了嗎?”
“……”
“沒有。”顧青竹搖頭,長吸一口氣,按下車窗的指尖有些抖。
車內彌漫着消毒水的氣味,那是她曾經最厭惡的東西,直到更濃烈的氣味取代了它——
被冷風吹過,她方才感覺到積壓的情緒被舒緩許多。
“你和應許……”
“不要跟我提她。”顧青竹冷冷道,“我只說一次,不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我在一天,她就不可能簽約青虹——”
前排,助理滿臉愕然。
她一直知道,二人會因為應許争吵,還以為是單巧雲希望顧青竹分手,好聚好散,可後者不同意。
誰能想到,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單巧雲希望應許加入青虹,可顧青竹不同意——
這是什麽路數?
一個經紀人,看上了自己藝人情人的潛力?
單巧雲敲了兩下車窗,助理與司機便自覺下車。
車內清淨了,beta方才開口。
“我沒有說這件事。”單巧雲有張格外慈悲的好面相,讓人看了便心生好感,因此,她最慣用的話術也是以退為進,“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你的易感期一天沒結束,你就一天需要她的信息素。”單巧雲嘆了口氣,“你可以說,今天是一次意外。但一次就夠了,你的身體和身份不容許你出現任何差錯。”
“凡事不要想的太過偏激,青竹,我們都是在為你好。”
顧青竹靜默許久,終于開口:“所以?你想要做什麽?”
單巧雲溫柔一笑,從包中取出合同,輕輕放在了顧青竹手心。
“梁若雲角色的劇本。”
剛聽完名字,顧青竹眼色一動,便要辯駁。
Beta立即道:“這個角色戲份的确有點多,但可以後期剪輯或者直接換臉。無論如何,在拍攝期間內,應許必須在劇組。”
顧青竹裹着大衣,邁入公館時,耳邊仿若還殘留着女人的殷殷教導。
單巧雲和她的關系亦師亦友,自己剛進圈時,便是對方一手扶持。
顧青竹對單巧雲很感激,因此在能容忍的範圍,從不會去反駁什麽。
先前幾年裏,二人都少有争執,直到應許出現,那看不清的隔閡才驟然于水面浮現,讓顧青竹心生厭煩。
醫院的燈足夠明亮晃眼,她還是更喜歡公館內常年昏暗。
可出乎意料的是,今夜的公館——
似乎比醫院更亮。
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帶着點笑意,因為燈光大開的原因,每個地方都比她印象中更為明亮,幾乎到了晃眼的地步。
她看見了櫃子的一面似乎有些掉漆,歲月的痕跡變得明顯起來,讓這裏突然像起了家。
而非暫時的停留地。
顧青竹一瞬恍然,直到她對上一個陌生女人的視線。
肉眼可見的,對方唇角的笑意消失了,突兀的低下頭去,帶起的陣陣輕風仿若将燈也吹熄了許多。
顧青竹別開目光。
茶點擺放在桌面,冒着熱氣,讓人看在眼中,都能體會到過量的甜度在唇舌間翻湧,膩的讓人惡心。
“應許呢?”
這個點了,對方應該到了。
想起單巧雲适才說的話,顧青竹睫羽間浮現出些許厭惡。
被注視的傭人結結巴巴,正要說話,廚房的門卻突然開了——
Alpha自內走出,她一身常服,一側頭發突然放了下來,遮擋着耳垂,看上去格外放松。
纖細的指節捏着一塊咬了一口的餅幹,臉頰一側顯得有些鼓鼓囊囊——
對上目光,幾乎是瞬間,應許将手心的餅幹往後藏。
她似乎是意識到這個行為很蠢,下一秒又猶豫着放了下來。
應許艱難咽下餅幹:“青竹——”
顧青竹視線落在她唇角的巧克力碎屑,心內立即下了判斷——
一副蠢樣。
面上,她別開目光:“離我遠點。”
“一股糖精的味道。”顧青竹皺着眉頭,往樓上走,脖頸上的絲巾也變成了圍巾,指節緩慢解着,似乎這個動作于她而言也有些疲憊。
她所走的每步,身上殘留着的消毒水味都會于方寸間彌漫。
應許想,她都沒說顧青竹像個生化武器,自己吃點巧克力怎麽顧青竹了。
簡直不講理。
但更不講理的——
是耳機內的盛秋雨。
在聽見開門的聲音後,應許幾乎立刻将包裝踢到了桌下,手上的動作自然也一滑,從接通變成了第三個。
只能聽,不能說。
盛秋雨在剛接通時還表達了幾分困惑,但很快她覺得這樣也不錯,自若的給應許講起了自己的一天,分享欲極強。
聽着盛秋雨話題七彎八拐,就是不提“重要的事”,應許頗覺崩潰。
她都頂着被顧青竹發現的壓力接電話了,盛秋雨就不能說點有用的嗎!
終于,在應許盯着顧青竹的背影,期待對方千萬不要回頭,直接上樓的下一秒——
耳機內,盛秋雨終于結束了有關晚餐的話題,興致勃勃道:“對了,應許,我跟你說!我去幫你問導演要梁若言的角色了!可是你猜導演跟我說什麽?!”
與此同時,樓梯上,顧青竹的腳步一頓。
她回過頭,冷冷睨了一眼應許。
盡管已經隔了這麽遠,那道明亮的目光卻依舊如影随形。
熱切的,讓人感到惡心。
盯着那張臉數秒,女人唇角的巧克力早就消失了。
臉恢複了一貫,顧青竹卻覺得,她更喜歡看見應許剛才的樣子。
合同就放在手中的包內。
靜了數秒,顧青竹毫無猶豫,将包從樓梯上丢了下去。
“砰——”的一聲,應許看着滾落眼前的包:“…………!”
顧青竹是要暗殺她嗎?怎麽淋雪都不夠了,改換成用包砸人了啊!
還有,導演說什麽了,盛秋雨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
“他居然告訴我,梁若言這個角色在下午已經被顧青竹要走了!”
“你說,她是不是要給自己在外面的別的情人,讓那個情人帶資進組,然後捧火對方?!”
眼前,顧青竹聲音冷淡:“梁若言角色的合同在裏面,簽好放在桌上,明天繼續去劇組。”
耳機裏,盛秋雨的聲音格外嬌弱,帶着氣憤,讓人能幻視那張可愛的臉。
“對了,我還聽說,她晚上還有私人行程,就是去和情人約會去了。”
“你聽見我說話沒有——”
應許看着包的目光發生了變化。
看顧青竹的目光,也帶了幾分猶疑。
“那個。”應許小心翼翼道,“青竹,你等會還要出去嗎?”
顧青竹皺眉:“和你有什麽關系。”
看着Alpha張唇,似乎不知道怎麽回複的模樣,顧青竹心內終于舒服不少,冷笑一聲,也終于有時間移開目光,看看別的地方——
因此,也注意到了應許身後,一束玫瑰酒那樣躺在長木桌上,格外生機盎然。
“那是什麽?”她開口,聲音冷淡。
應許張唇,還沒回應,卻已經有傭人熱切代為回答:“是許小姐為小姐準備的花——”
瞬間,就在應許眼前,那張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然。
“等會把花送到我房間。”顧青竹盯着應許,刻意強調般,再次吐出兩個字,“你送。”
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