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第13章
第 13 章
13
第二天。
應許在劇組,使用“梁若言”身份與各演員見面時,一衆人神情各異,驚詫、難以置信、無言以對。
無論內心想法如何,至少明面上沒有人表露出惡意。
程筠上次将事做的太絕,所有人都有了警惕心。
狐假虎威雖然很不道德,但應許還是很土的爽到了。
到達片場時,盛秋雨已經等候許久了。
她比其他演員更早得到消息,但相較于問詢應許“角色的來源”,Omega顯然更執着于應許昨夜為什麽明明接了電話卻一直不說話,不僅不說話,還中途挂斷,像是突然有什麽要緊事。
應許被她念得頭痛,随口找了個理由搪塞,盛秋雨點點頭,像是信服了。
只不過她的視線依舊在應許臉上梭巡,像是在觀察自己的所有物。
“你的角色……是不是顧青竹作為補償給你的?”
“總算她做了回好事。”盛秋雨略略颔首,格外驕矜,“今天開始,我們就在一起演戲了。你每天都要幫我梳理劇情,教我演戲。作為回報——你想要什麽?”
對上那雙閃亮的眼,應許欲言又止。
“說吧,說吧。”盛秋雨說,“我知道你有想要的東西的。”
她格外自信的想,應許應該會說想要和她更進一步吧?
但想到應許那張臉說出這麽油膩的話,她又突然感到有些掃興。
就在她期待的目光裏,眼前的Alpha卻只是嘆了口氣。
“盛小姐。” 應許說,“你馬尾上的蝴蝶結掉了。”
盛秋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兩個蝴蝶結都在原位。
但眼前的Alpha卻早已經轉身去看劇本。
“應許,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跟你說——”
應許打開車門時,耳邊仿若還殘留着女人的高分貝音調。
……果然,叽叽喳喳一會很可愛,但是說太久了還是耳朵疼。
車上,顧青竹正在翻閱劇本。
她脫下了外套,裸露着的肌膚白皙一片,宛若上好的脂玉。指尖懶洋洋的捏着一頁紙張,視線有些飄忽,似乎正在走神。
聽見聲音,女人方才側過臉。
那雙深黑的眼滿含涼意,薄唇吐出的字句卻出乎應許意料——
“第一次演女配,感覺怎麽樣?”
顧青竹今天怎麽走懷柔路線了?
應許心內茫然,回答的謹慎:“劇組的大家……都很好。”
“他們對你好,你以為是因為自己做的好嗎?”顧青竹似笑非笑,毫不掩飾自己的諷意,“只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
顯然,顧青竹并不清楚程筠的所作所為。
她自大的将應許之所以一路暢通無阻,都歸到了自己身上。
在她眼中,如果沒有她發善心給應許這個角色。
應許這輩子都演不上女二。
應許:“……”
果然,顧青竹怎麽可能懷柔。
只是欲抑先揚罷了。
她不想争辯,只問:“那今天——”
看顧青竹這麽有生氣,應該也不需要她的信息素了吧。
既然不需要,她自然沒必要呆在車內。
顧青竹語氣一頓。
“你在威脅我?”
應許搖頭:“我只是想……問一下青——”
但是話沒說話,女人已經俯身向她靠過來,細長的指尖勾起她脖頸上的十字架,項鏈被力度牽引着,讓應許不得不向她那邊靠。
雪色消融。
應許覺得,顧青竹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好看。
*
這天後,應許開始了自己忙碌的劇組生涯。
白天,她在劇組和盛秋雨打好關系,盡心盡力演戲,奉獻自我;劇組外,她在顧青竹需要的時候與其醬醬釀釀、被顧青竹嘲笑、嗤罵、用劇本砸腦袋,回家後還要對Omega進行信息素撫慰——
連軸轉下來,每一天,應許都覺得自己沒有一口飯是白吃顧青竹的。
不過有原主的悲慘人生在前。
應許感覺自己當下的生活也還算不錯。
至少在片場時,顧青竹管不到她,她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認識自己想認識的人。
随着即将邁入新年歷,顧青竹漫長的易感期終于結束。
事實上,在易感期最後幾天時,顧青竹對應許的“需求”已經越來越低,每次态度也極其冷漠。
Omega注視應許時,鮮少再帶有意亂情迷時的暧昧。
冷漠、理智、厭煩,這些曾組成原主回憶的一切,重新占據了女人漂亮的眼眸。
但這一次,應許不會被那些情緒刺傷了。
在聽見顧青竹用沙啞音調說出那句“明天開始,你不用再來這裏——”時,應許的第一反應也只是慶幸與喜悅。
就像顧青竹不想見到她一樣。
應許,也一點不想見到顧青竹。
又一次被趕下車。
應許卻沒了往日的煩悶與氣惱。
她心情愉悅,只覺吹來的風都散發着甜味。
恰好,手機一聲震動。應許點開查閱,消息魚龍混雜,有劇組的群聊、也有一衆與工作人員的私聊對話、更有一個名叫【盛大小姐(讨厭A但不讨厭你)】的置頂對話框。
如今發信來的,是程筠。
對方似乎是認為上次吐露的消息太過勁爆,非常體貼的給了應許消化的時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打擾她。
但最近,程筠不知又起了什麽心思,開始準點為應許發問好消息,偶爾還會給她訂花。
花束熱烈美麗,附送的賀卡上不寫名字,只寫情詩。
以至于,幾乎每一次,盛秋雨都以為花是應許定了送給她的。Omega嘴上說“這個驚喜不太驚喜——”,手上卻非常用力的和應許搶花,一次就加了三好感度。
上次借花獻佛給顧青竹,應許還有些怕翻車。
但三點好感度在前,應許幹脆順水推舟。
三次裏,總有一次是真的由她訂花送給盛秋雨,讨Omega歡心。
而應許也并不擔心自己會翻車。
畢竟,程筠上次送花的事有人看見了,稍一聯想,很容易便能猜到是盛秋雨自己誤會,和應許無關。
何況,應許都沒有承認過買花的是她。
程筠的消息不長,只有幾個字。
【過幾天程氏有個晚會,應小姐願意做我的舞伴嗎?】
應許皺眉。
【我不會跳舞。】
原主很少出席大型場合,出場也是出糗。
應許自己都沒在網上搜到她跳舞的視頻,大概率也一樣不會。
【是嗎?】
程筠發來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可這次的晚會很重要,所有人都要帶一個朋友出場……應小姐就算不會跳舞,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出席呢?】
說着,她直接發來一封電子請柬。
說是請柬,和文檔沒什麽區別,因為除去介紹場地的圖文外,八頁都在以首字母為順序介紹客人……一眼過去,名流縱橫,屬于如果導彈突然砸在會場裏,全世界的經濟鏈都要為之一顫。
應許可恥的心軟了。
【……】
一串點點點,給人浮想聯翩的空間。
【她不讓你去嗎?】
【沒有關系,她當天會有其它行程。】
“她”指的自然是顧青竹。
但……其他行程?程筠為什麽這麽篤定?
應許不清楚她的信息來源,自然不會貿然相信,只是又打了一套官腔,總結下來五個字——
到時候再說。
程筠讀出來了,也沒再糾結。
她把玩着手機,反倒覺得應許這樣才好。越是愛推拒,越說明她猶豫、心軟。
是個好掌控的人。
應許不清楚她的真實想法,但從顧青竹那裏,她非常清楚,在這些出身優越的人眼前,做個聽話柔弱的廢物就足夠了。
适當的示弱,總能讓對方在莫名的優越感裏産生憐惜。
對話結束,應許又往下滑了滑,還意外發現了一個陌生號碼的消息。
那上面是一串亂碼般的數字,毫無規律可言。
應許頗覺莫名其妙,以為是騷擾短信亂碼了,毫無介意的選擇拉黑。
金烏西垂。
盛秋雨發現應許的心情似乎比上午好很多。
盡管只相處了很短一段時間,盛秋雨對應許的印象卻越來越好,每一處都與其餘Alpha不一樣,溫柔有禮、進退有度,還會時不時為人準備驚喜,十分體貼。
但越是體會到應許的好,盛秋雨便是感到不忿。
空氣中,極淡的晚香玉香氣在被抑制劑壓抑後,存在感已經降到了最低。可它宛若光影,早已在這段時間的親密裏與應許如影随形。
她最開始還有些困惑,應許為什麽中午總要離開一段時間。
但在聞見那些信息素氣味後,盛秋雨瞬間明了。她震驚而憤怒,覺得顧青竹真是個瘋子,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劇組這種地方,要應許滿足她的一己私欲。
簡直不可理喻。
憑什麽呢?
這樣好的一個Alpha為什麽要陪在顧青竹身邊?
她咬着嘴唇,看向應許。
女人卻在她說話前,先一步問道:“你早上的時候,是說這段劇情有些不太理解嗎?”
目光交錯間,應許有些訝然:“怎麽了?”
盛秋雨冷哼一聲:“我說怎麽了嗎?”
“真是不懂,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顧青竹。”盛秋雨毫不掩飾自己的抵觸,“她除了長得好看,還有別的優點嗎?”
應許難得順着她的想法思考了一番。
在讨厭顧青竹的人眼裏,Omega錯處一堆。
在喜歡她的人眼裏——
至少目前,應許沒遇見過。
不過同樣的邏輯換到任何人身上都共用。
應許說:“顧小姐很好,盛小姐也很好。”
端水嘛,習慣就好了。
但落在盛秋雨口中,卻成了應許在給顧青竹講話。
她有點生氣,卻又想到了什麽:“明天開始,我接送你來劇組好不好?柳歲說你的地址是顧家公館,顧青竹應該不住在那裏吧?你會不會做飯?如果可以的話,做給我吃吧——”
應許無奈叫道:“盛小姐。”
盛秋雨終于中斷了喋喋不休:“怎麽了?”
應許指指頭發:“蝴蝶結掉了——”
同樣的套路,盛秋雨自覺不可能上當第二遍。冷哼一聲,剛要去拉應許衣袖時,腳步一擡——
踩在了那布藝的蝴蝶結上。
“啪嗒”一聲。
單人化妝間內,化妝師擰開口紅,悄然看着鏡中的女人。
她略略阖着眼,似乎是有些困倦,眼下是很淡的烏青,但并沒有入睡,仍舊在看劇本。
最近一段時間,顧青竹的體力似乎一直很差,每場鏡頭結束後,都要短暫休息一會。
Omega劇集裏的妝造只需要淡妝,但随着臉色越發蒼白,補妝的次數也随之增多起來。
“水。”女人伸出手,助理便遞來瓶身。
顧青竹随手解鎖了屏幕,化妝師站在她身後,自然看到了屏保內鮮豔的紅玫瑰。它由彩帶精心包裝着,還有一張賀卡。
賀卡寫的什麽,化妝師看不清楚。
但這熟悉的花束,卻讓她想起來了在另一個片場化妝時看到的笑話——
“說起來,這個劇組有個Alpha演員,似乎和青虹的盛小姐關系不錯。”化妝師是被青虹特意請來的,除去顧青竹,還負責盛秋雨,“我最近去給盛小姐化妝的時候,總能看見化妝間裏的花換了。問,也說的是那個Alpha送的。”
“說這話的時候,還很害羞。”
二人都來自青虹,化妝師先入為主,以為她們關系不錯。提及這件事,也只是當個趣事說。
畢竟,誰能想到,外人眼中桀骜不馴的盛大小姐,在應許眼前卻變化的格外乖巧?
可,在這個劇組,和盛秋雨關系好的Alpha——
一根指頭數得過來。
鏡內的女人睜開了眼。
靜了數秒,她啓唇問:“你說的Alpha……叫什麽?”
“嗯?”化妝師有些訝然她居然會追問,卻也還是皺眉思索了一會,找出了一個陌生的詞彙,“應許。”
“啪——”
砰然一聲響,桌上的東西被劇本直接掃下,瓶身瞬間碎裂徹底,流露出的液體自顧青竹的裙擺一路下滑。
“不好意思。”助理立即起身,“陳女士,這邊請吧。”
化妝師還沒從突然的變故中脫身:“啊、啊——好。”
助理後背一身冷汗,再推開門時,格外畏懼。
可只幾分鐘的功夫,顧青竹卻已經換好了衣服。
她捏着屏幕。指尖滑動,在這條之前,她發送了許多消息,沒有一條被對方回複。
直到今天淩晨,她發送了極長一段。
這一次,消息終于不是石沉大海,可極其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女人的臉色在剎那之間變得更糟糕。
“去跟導演說,九點的戲提到一會演。”
“……青竹,”助理猶疑道,“這裏面是不是有誤會?”
那雙漠然的眼,自屏幕轉移到助理臉上。
助理甚至不敢和她對視,後背生寒,簡直無法想象,應許平日是怎麽和顧青竹相處的——
“應許到底給你們下了什麽藥?”顧青竹音調諷刺,“單巧雲是這樣,你是這樣,她們也是這樣——”
“你是我的助理,還是應許的?”
助理沒有回答。
*
寒風凜凜。
應許站在洗手臺前,耐心用洗漱品為盛秋雨擦着她的蝴蝶結。
Omega站在她身邊,猶豫了一會,道:“應許,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應許:?
天上下紅雨了?怎麽大小姐也要反思了。
“我是不是該叫別人來幫我洗?”盛秋雨皺眉道,“叫他們,他們還能拿錢。叫你,給你錢好像很奇怪。”
應許:“…………”
應許深吸一口氣,垂下眼:“沒有,舉手之勞,盛小姐不用想太多。”
盛秋雨點點頭,不知道把這句話理解成了什麽,又問:“那你會洗裙子嗎?我有很多裙子——”
應許:“……………………”
應許想把蝴蝶結夾在盛秋雨嘴唇上。
她關了水,讓蝴蝶結墊着紙在烘幹機下烤。
“等幹了就好了。”應許說。
事實上,應許也是崩潰的。
一個蝴蝶結而已,盛秋雨不會自己洗嗎?再不濟丢給柳歲——偏偏她要纏着自己,一副沒有這個蝴蝶結她今天就演不成戲。
演不了戲就要一直往後拖,往後拖就是加班。
算了,忍一忍。
應許為自己加油鼓勁。
等去了晚會,見一見新的大小姐。
總會有一個大小姐,動手能力很強。
在別發卡這件事上,盛秋雨倒是沒再麻煩應許。
應許看着她在鏡子前各種找角度,感覺蝴蝶結像是螺絲,一個不見了,盛秋雨整個人精神系統就會錯亂,各種胡言亂語。
螺絲重新擰好後,盛秋雨又恢複了一貫的矜傲。
她終于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适才言語中的不對,抿了抿唇,狀若不經意道:“應許,你好像,很喜歡演戲?”
這件事不難看出。
至少在《贖罪》劇組裏……除去應許外,盛秋雨沒見過第二個那麽認真觀摩劇本的演員。
應許倒不是喜歡演戲。
她只是沒什麽事做,做點能做的而已。
不過這個問題她也早早想過答案,當下複制粘貼,回答的極其順暢:“其實演戲……一直是我的夢想。”
“只不過,因為我能力一直有限,直到這一次才……”應許說到這時,語氣一頓,唇角勾起,露出一個真誠的笑,“不過人這輩子總會有很多夢想,沒辦法實現也沒有關系,重要的是努力的過程。”
應許開口便是雞湯,光看字面意思,難免讓人覺得厭煩大道理。
可如果是結合起原主的經歷看來,她在娛樂圈的“逐夢”經歷那麽凄慘,卻還能一直堅持到今天——
落日餘光灑落Alpha臉上,讓她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寂寥與清冷。
一時間,盛秋雨不自覺攥緊拳頭,對顧青竹仇恨度再次增加。
耳邊,系統提示道:【盛秋雨好感增加5,目前好感24.】
應許默默放松了脊背。
片場內。
二人幾乎是剛到,便有工作人員從旁竄出,默默遞來一束花。
有了之前的經驗,她們已經十分自然的把花遞給了盛秋雨——
盛秋雨還沒從氣惱裏回神,便驟然收到驚喜。
看一眼花,看一眼應許。
應許則見縫插針看一眼短信。
果不其然,程筠在十分鐘前留言:【花到了,今天是馬蹄蓮,喜歡嗎?^^~】
耳邊,盛秋雨抱緊花,突然往應許這邊靠。
應許捏着手機,猝不及防,被她隔着一束花抱住了。
“你怎麽知道馬蹄蓮是我最喜歡的花?”花束芬芳,還落了一片雪,水意漫開在花束上,Omega的眼睛卻比它更亮,“應許,我好喜歡,謝謝你——”
落日熔金。
車窗半落,隔着一段距離,顧青竹靜靜注視着片場內。
花束嬌豔,盛秋雨愉悅無比,滿是放松的拉着應許的手。
二人緊靠在一起,宛若一對熱烈相擁的情侶。
車窗下,女人攥緊手機的動作越發用力。
好一會,顧青竹說:“等她結束,讓她來這裏。”
助理欲言又止。
最終,她也只是垂下頭去:“好。”
或許是花的驚喜太過突然。
盛秋雨過于興奮,以至于一連幾條都沒過。
……好在,這是她和應許的對手戲,一場只有她們兩個演員,不至于折磨別人。
至于工作人員——柳歲已經啓用起鈔能力,感謝大家自願陪盛秋雨加班。
話術精湛,衆人一臉翹首以盼,期待盛秋雨再NG幾條。
好在,盛秋雨被一直盯着,也終于找到幾分狀态。
等到徹底結束時,早已月上中天。
應許看一眼表。
顧青竹過往這個時間,已經回公館許久,甚至可能睡下了。
現在回去,大概率還碰不上對方。
“應許,”盛秋雨抱着花,還執着于跟在她身後,“你真的不考慮我說的嗎?我送你回去——”
應許:“不用了,盛小姐。”
“早點回家吧。”她勾唇一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今天天氣很冷,不要感冒了。”
盛秋雨張唇,還要說什麽,眼前的應許身體卻突然頓住了。
她順着目光看去,不遠處的路燈下,顧青竹的助理不知道等了多久,臉色有些難看。
“應許……”盛秋雨下意識擡頭。
“我還有點事。”看見助理,盡管覺得有些奇怪,應許卻以為是對方有事要找自己當面聊,“明天見,盛小姐。”
她擺擺手便走,盛秋雨看着應許毫不留戀的背影,再低頭看一眼手中的花。
“真惡心!”盛秋雨冷冷撂下一句話,把花丢給了身旁的助理,直接往另一頭走。
柳歲看一眼交談的二人,視線落回了盛秋雨的耳墜上
只留路燈昏昏照着。
長靴踏在雪地上,沙沙響聲在靜谧的雪夜裏格外明顯。
耳邊,還留着助理的叮囑——
“青竹現在狀态很差。”
“你不要和她争執,她聽不進去你說的任何話,應許,如果有事,及時聯系我。”
“……”
還說了什麽,應許不太想回憶了。
總歸都是要她小心顧青竹的。
可她們不是白天才……親密過嗎?
顧青竹就算真的心情變化這麽快,也不至于真的對自己做什麽吧?
應許并沒有放在心上,如助理所說找了一會,很快在一個路口旁看見了那輛車。
燈影昏黃,照的一切如泡影。
“青竹?”應許敲了敲車窗。
女人的聲音平靜:“司機今天有事,你送我回去。”
應許打開了前座的車門。
車內亮着一盞燈,前視鏡內,顧青竹阖着眼,聽見聲音,也沒有睜眼看應許的意思。
看上去的确心情不太好。
但怎麽也和危險扯不上邊吧?
比起顧青竹,更讓應許在乎的,是眼前這輛車。
原主是有駕照的,應許卻沒有。不過在坐上主駕駛後,一切如何操縱這臺車的記憶格外清晰。
正當她手掌覆上方向盤,要踩下油門時。
“砰——”
一聲突兀而尖銳的響聲驟然于耳邊想起。
與之伴随的,是前所未有的激烈警告聲——
【警報!警報!警報——】
幾乎是聲音響起的下一秒,一道刺目的白自眼前飄落。
只一瞬時間,快的讓人恍神,宛若那只是一場幻覺——
直到下一秒,細長的白布被女人的力度掌握着,毫無任何猶豫的勒住了脆弱的脖頸。
應許驟然擡頭。
這輛車極小,燈光被收攏在幾個部分,亮眼的幾乎要刺瞎應許。
座位狹窄逼仄,下一秒,應許緊縮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顧青竹的臉。
“你和盛秋雨是什麽關系?”
細長的指尖纏着一條白繩,女人隔着座椅,冷冷的俯身看着她,視線陰冷而沉默。
“認識了多久?怎麽認識的?為什麽會那麽親密?”
應許脖頸被禁锢住,她終于意識到那句“顧青竹很危險”,究竟指代什麽。
瘋子。
幾乎每個細胞都在沸騰,叫嚣着恐懼,生物的本能讓應許下意識擡起手想要掙脫,可結束易感期的顧青竹,遠不像應許想象那樣“容易摧折”。
應許越是掙紮的用力,身後人便越感受到危機。
一個Omega單獨對上Alpha,如果讓後者掌握到主動權——
顧青竹從不設想糟糕結果的發生。
她只會在那之前,除掉帶給她這種可能性的東西。
“你來這個劇組,就是為了和她見面?”
“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時候認識盛秋雨的。”
“……接近我,到底有什麽目的,你、你們——”
她的呢喃加重了音調,語速快了起來,如同利刃,一寸寸刺入應許的大腦,幾乎徹底割裂了她與外界的感知。
繩索被收拉的越發緊,脖頸凹下了痕跡,宛若刀具正在切割鋼鐵。
布料摩挲的聲音、身後女人顫抖的呼吸、雪地被鞋底踩過的沙沙聲……
這一刻,似乎所有東西都變得具現化,窒息感侵丨占了應許身體的每一寸,讓她不能呼吸。
耳邊,警告聲越發刺耳。
在閉上眼的前一刻,應許突兀想到了,原主之所以成為顧青竹情人的原因——
顧青竹想要殺了應許。
這句,從不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