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終章不屬于任何人的皇
第22章 終章不屬于任何人的皇
青國的支柱并非皇。
這一點,即使是普通百姓也多少有些感覺。只是那真正的支柱完全沒有謀反的意思罷了——
他們永遠忠于自己的皇,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一切。
突然地,在那一天,噩耗傳遍了天下。
那兩個人,在多年後的這一天,終于追随着他們的皇,相依相伴着去了。
寒煉盛世的最大功臣,最好見證者,堅持了三代的支柱轟然倒下。
跡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有些出乎意料,卻又是早有預料。
那兩個難纏的家夥,就這麽挂了?
那兩個家夥,終于無法忍受沒有他們的皇的世界了吧。
然而,不知為什麽,眼淚卻簌簌地流了下來,不受控制的。
“景,別哭了。”忍足輕柔地拂去了他的淚水,“這樣對他們都好。”
“笨蛋!本大爺才不會為了他們哭……本大爺只是替別人哭!”
替誰呢?
——替那個,早已消逝的人?
開什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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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看着那張倔強的臉,忽然間,一種錯誤般的幸福感湧了上來。
他只是慶幸——
謝天謝地,我的皇,還在我身邊。
“不好了!小景!出大事了!”
忍足拼命敲着跡部寝宮的大門,嘴裏喚着特定場合下才許使用的稱呼。
“你幹嗎一副見鬼的表情啊!吵死了!”跡部拉開門。這兩天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對過分刺眼的光線有些不适應。
“真的鬧鬼了!”忍足緊張兮兮的樣子。
“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只是那兩個根本不可能輕易死掉的家夥又出現了。
連通知的方式都那麽特別——直接把青寒飛進冰國皇宮。
他們知道,那兩個家夥,要約他們在老地方相見了。
山吹的新分店開到了冰國,這段時間是由老板親自經營。
看到忍足和跡部,千石微微笑了:
“阿侑,還有景吾少爺,他們在樓上。”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完美的微笑和不動的冰冷。
“喲,景吾少爺和侑君,別來無恙啊。”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的才對,跡部不動聲色地回敬:
“我可不知道青國皇室都有玩詐屍的習慣。”
“但是,如果不裝死的話就逃不出來了啊~”不二裝作苦惱的樣子。
手冢的表情好像在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一切都沒有變,他依然是那個愛玩的不二,他依然是那個嚴肅的手冢。
忽然,有一種慶幸的感覺。
“說吧,為什麽要到冰國來找我們。”跡部瞥了眼不二。
“來看看你們不行嗎?”
“本大爺不相信。”一字一頓,異常堅定。
“……開玩笑的啦。不過,景吾少爺,我們并不是來找你們的。”
忍足對不二的話起了興趣:“哦?那又是為何?”
手冢淡道:“龍雅在這裏,我們是來拜托你們,一起找他的。”
“本大爺就是斷定你這種家夥不會有好事……”跡部一副“拿你們沒辦法”的表情,随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你說什麽?!”
“我什麽時候說過龍雅真的死了?”不二苦笑。
倒不如說,我怎麽會讓他死。
當年,他揮劍,卻只是砍下了他的一束頭發。
切斷對他的束縛,讓他自由。
不二覺得,只要看到那人的微笑,就足夠了。
跡部一臉驚愕地看向忍足:“你早就知道?”
“是啊,因為我和龍雅是心靈相通的。”忍足看向不二,“如果你真的殺了龍雅,我會追殺你一輩子的。”忍足的語氣雖然輕佻,但不二知道,只有這句話,是一定會成真的。
“放心吧。若是這樣,我必然自行了斷,不用你出手。”輕松地笑了。
如忍足預期中的回答。
“但是……為什麽忍心讓已經無法行走的龍雅獨自離開呢?”像是心痛,又像是追憶。
“他已經給自己留好了兩條路,死亡,或者獨自離開,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他說,即使爬着也會堅持。青國的皇已經死了,但不論何時何地,他永遠是我的皇。我尊重他的每個決定。”不二繼續說着,“但是,現在的大王爺和丞相已經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接下來,不二周助和手冢國光要去哪裏,是不是要去找他,他都管不着了。”
還真是個任性的決定呢,他們三個都是這樣的人。
“那麽,你們打算怎麽找他?”
“用一輩子去找他……不,兩輩子,三輩子,直到找到他為止。”
果然會這麽回答。
“越前龍馬怎麽辦?你們沒有帶他過來嗎?”忍足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手冢和不二沉默了。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手冢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你恨他嗎?”
忍足笑了:“你說呢?”
終究是恨的吧。永遠不會原諒給予龍雅傷害的人。
“如果我是忍足,我也會恨越前龍馬。”看到忍足如此神傷,跡部握住他的手,堅定地說,“難道你們不是嗎?”
忍足驚訝地看向跡部。
景你終于主動了我好高興~
看着這甜甜蜜蜜的一對,不二嘆了口氣。
“是啊……只是,龍雅愛他,我想這就足夠成為我們無法恨他的理由了。而且現在,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越前龍馬消失了,就在他們準備出發前往冰國,尋找龍雅的前一天。
他的記憶早已恢複,一直背負着深重的罪孽活着,總是在別人面前強顏歡笑。
他無法原諒自己對龍雅的傷害。
他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壽命已經接近極限。
他曾經向上天祈禱,在消失之前,能再見那個人一面——此生便再無遺憾。
他便是抱着這樣的期待,一直堅持下來的。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帶着遺憾,消失在這個又愛又恨的世界上。
或許恨的理由有很多,愛的理由卻只有一個。
那卻已是他的整個世界。
深知龍雅對于冰國的眷戀,所以才會踏上這片土地尋找。
然而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失蹤已久的人又談何容易。
這更像是場旅行。
冰國的風土人情和青國還是有些區別的。骨子裏透出的驕傲與華麗,這點從他們的皇帝身上便可見一斑了——與青國人的低調和內斂正好相反。跡部的統治思想無疑是極其先進而開放的,因此冰國也成了移民最多的地方。繁華的街道上,人們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交流着不同國度的貨物,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說不定這是個理想的定居地呢。
不二注意到街邊的某個角落被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包圍着,拉着手冢硬是擠了進去。
是個墨藍色頭發、綁着綠色發帶的孩子,眼眸帶着些微的金色,聲音柔柔的卻充滿活力,絲毫沒有膽怯。
依稀聽過,那是冰國最著名的說書人——還不如說是占蔔師,據說料事如神,而且信息面極廣,擁有十分強大的情報網。
“現在就來講講青國的事吧。說到最近相傳去世的大王爺和丞相,想必大家雖然聽聞過他們的才氣,卻都沒有見過他們的真容吧——他們可是青國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大王爺長得英氣逼人,丞相大人則是飄逸俊朗……”
那孩子說得眉飛色舞,不二嘴角的弧度又擴大了些。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大王爺十分嚴肅,不好親近,而丞相大人過于完美,高高在上,但确實都是極易相處的人,也給予了皇很大的支持與鼓勵,是不可多得的好臣子——他們就相當于冰國的忍足大人,都是在這個國家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人物。”
“說到這裏可能有的人要覺得可惜了。不過別擔心,其實這兩位大人并沒有死,他們只是離開了朝廷,說不定現在已經來到冰國了。”
哇塞!未免太神了吧。不二看看四周,确認聽衆們都注意着那孩子,才稍微放下心來。幸好似乎那孩子本人也沒見過他們,所以沒有被認出來的危險。
圍觀的群衆們聽得津津有味,還留下小費。
那孩子更是喜笑顏開,一邊道着感謝。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不二走上前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壇太一。我是山吹的後人,因為景吾陛下的政策,所以我才能在冰國找到安身的地方。你們是外地人嗎?”
“我們是從青國來的。”手冢答道。
“青國嗎?真好呢!我還一次都沒有去過!”太一興奮地叫道。
沒有去過,怎麽會知道那麽多關于那裏的事呢,手冢和不二不免産生了疑惑。
“啊,關于青國,還有我所講的故事,其實都是師父講述的。師父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太一本是個流浪的孩子,師父收養了他,給他講述了很多的故事,這也讓他萌生了說書賺錢的想法。
為了報答師父。
“那麽,可以讓我們見見你的師父麽?”
“啊……這個,師父他從來不見別人的。”有些慌張地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也不過分強求,他們和太一道了別。
“手冢,你怎麽看?”
“大概……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吧。”
“也罷,可以慢慢來。”
我們已經足夠幸運了。
可以再次找到你的線索。
他們和太一成了好朋友,每天都會去他那裏捧場。
說到底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天真孩子,太一并沒有覺察到手冢和不二的意圖。
将心底的愧疚舍棄,他們想從太一這裏打探到師父的情報。
這個人很謹慎,關于自己身份的關鍵信息,他甚至沒有對太一提起過。
充滿了神秘感。
然而刻意的隐藏反而是無法掩飾的線索。
這更讓他們堅定了信念。
每次,當他們試探性地問是否可以告訴他們他師父的住處時,他總是一臉為難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偶爾還會用行動不便之類的借口搪塞。
應該是那個人預測到了,并對太一交代過什麽了吧。
太一的師父還是個很可愛的人。從他讓太一給他帶的東西中就不難看出——棉花糖,糖葫蘆,綠豆糕,盡是些孩子喜歡的甜食。
“太一,怎麽都是你在照顧你師父呢。”
不二看着忙碌挑選着東西的太一,有些好笑地說。
“事實就是這樣的。”太一難得的嚴肅中更多的是無奈,“師父他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他的身體的确是不好啦。”
心被揪緊了一下。
“是嗎。”
看來,怎樣攻陷這個人還真是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即使知道自己被找到,他也完全沒有見他們的打算啊……
固執到死的笨小孩。
那麽,只有看我們的最後絕招了。
因為只有我們知道,你最大的弱點。
冰國有一個不能不去的地方。
無名崖。
只是座簡單的崖,荒蕪凄清,然而登頂之後才會發現,這竟是遍覽冰國全景的最佳地點。
那崖也确實讓人覺得高處不勝寒——若是就這麽摔下去,怕是沒有機會生還了。
“你決定好了嗎。”手冢深深地望向不二。
不二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我的回答和你一樣。”
我們很狡猾很傻瓜。
但是如果可以,我們願意用生命去打這個賭。
手冢從後面環抱住不二,二人就這樣依偎着,縱身跳下!
他們第一次體會到了飛翔的感覺。意料之外的 ,對于死亡沒有任何的恐懼,反倒是帶着小小的期待。
讓我們再相信你一次,相信你一直在我們身邊,看着我們的一切。
突然身體被什麽東西束住,停止了下墜。
再也掩飾不住上揚的嘴角,笑容不斷擴大。
是我們贏了,吾皇。
“你們沒事吧!”太一的聲音從崖頂傳來,剛才的繩子也就是他放的吧——不錯的功夫呢,不愧是他的徒弟。
費了些功夫才把兩人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太一心有餘悸地舒了口氣:“真險啊,如果不是師父叫我跟着你們的話,你們現在可能已經沒命啦!”又像是猛然領悟了什麽,“師父連這都預測到了嗎!師父果然很厲害。”崇拜的星星眼。
“但是,你們真是太亂來了!有什麽大事非要做到這個地步啊!”
“啊,這個嘛……目的已經達到了。”不二看向太一。
“嗯?”
随即,一個聲音在空曠的崖頂上響起。
“你們這兩個家夥,想死的話就去死好了。”
“可是你不是救了我們麽……師~父~”
某人因為一陣惡寒而頓了下。
“總之沒有下次了。”
“我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死啊……就像你當初那樣,我們也是相信你會出手才這麽做的……如果不這樣的話,你怎麽肯出來見我們啊。”在小小的無奈背後是掩飾不住的恰到好處的興奮。
那個人并不在這裏,他只是,把他的聲音傳過來了罷了。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他們還是,朝着那個方向跑去。
在那裏,有他們一直追尋着的,墨綠身影。
永遠等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