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安
第10章 心安
“我的意思是你須得呆在這個靈洞十日,去封信給玄清峰的人,免得他們來尋你。”
“好。”楊久安不疑有他,立馬麻溜地寫好信,封上自己的靈息方便峰中長輩辨認。
桑昭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瓣九玄冰蓮遞給楊久安,“把它吃了。”
“什,什麽?”楊久安愣愣接過那一片紅如火燒的花瓣,似乎是蓮花?但似乎又不像,“吃了它?”
“嗯,放嘴裏。”
“哦。”
桑昭見楊久安把花瓣咽下去,立馬給他嘴裏塞了一枚清靈丹,免得冰蓮效用過大,他的身體承受不住。
這一瓣九玄冰蓮若是用來煉成丹藥,配合其他的藥植,綜合藥性,一起服用,效用會更好。
但桑昭現在手中不寬裕,找不齊其他的藥植,加上煉丹耗費時間,只能這麽将就一下,有靈泉輔助,倒也不難。
“你泡進靈泉裏,我替你施針。”
“好。”
楊久安點點頭,那花瓣一下子滑進喉嚨,吃起來沒什麽感覺,倒是桑昭後面給的那枚丹藥吃起來甜絲絲的。
依言乖乖坐走進泉水中泡着,楊久安體內那顆三陽丹依舊在發揮作用,泉水雖冷,卻并不覺得多難受,反而因為被靈氣包裹,讓他覺得通體舒暢。
“疏通經脈疼痛難忍,你受得住嗎?”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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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久安咬緊牙關,作出一副“我可以”的表情,稚氣未脫,桑昭笑了笑,不知為何,忽然有感而發,“軀體疼痛不及靈魂蒙塵。”
“什麽?”楊久安微微睜眼看她。
“沒事。”桑昭搖搖頭,盤腿坐在潭水邊,手起針落,給他的頭紮成了刺猬。
這一套針法繁雜奧妙,每紮一針桑昭的靈力便耗損一分,一點一滴,直至最後一根針落下,桑昭體內已經靈氣枯竭,連握針的手指都在顫抖。
楊久安咬緊牙關,也無心去向桑昭之前的話,疼得臉色發白,桑昭擡手給他喂了一顆丹藥減緩疼痛,随後又給自己喂了好幾顆補充靈力的丹藥。
至少楊久安還泡在靈泉當中,若是桑昭直接施針,恐怕施到一半就會靈氣枯竭。
“我已施針結束,你先泡着,任由靈氣在你體內游走,不要對抗,也不要嘗試化為己用,等周身經脈适應之後再稍作嘗試。”
“好。”楊久安眼眸亮了亮,心中湧起的欣喜沖淡了周身的劇痛。
自出生起,他便從沒有過今天這樣,不用靠旁人輔助便可感受靈氣在體內自由流淌的感覺。
桑昭慢慢恢複過來,随即又坐到楊久安身後,手中結印,一次又一次地使出千水訣,靈力順着銀針緩緩流進穴位內,配合着體內的九玄冰蓮,潤物細無聲。
千水訣也是最基礎的二品法訣,桑昭練習過無數次,因而法訣品階雖低,但用出來的效果很好。
靈力耗損,桑昭又稍作休息,修整好之後又重新開始。
直至天明。
“好了,今日便先到這裏。”桑昭十指顫抖,慢慢将楊久安頭上的銀針拔下來,“我已經禀告的青山殿的長老,你這十日便安心泡在泉水中,我晚點再來替你施針。”
“好。”
桑昭想到什麽,立馬囑咐道,“你可以試着在體內運轉靈力,但不可急于求成,否則靈力暴漲,摧毀經脈,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嗯。”楊久安老實應下,歇了立馬開始修煉的心思,免得得不償失。
桑昭咬咬牙,面色蒼白地站起身朝靈洞外面走去,身體雖然疲乏不堪,但靈識始終是清明的,甚至還有些激動。
她平生最愛救治各種疑難雜症,哪怕自知修為不高,只是結丹,醫術廢寝忘食地勤學苦練也只練到三品,只能用一些品階不高的法訣,但法訣品階再低,多用多練,境界夠高,用出來的效果也超乎想象。
楊久安獨身一人泡在寒泉當中,冰蓮霸道的藥性被丹藥中和,加上之前桑昭的靈力徐徐引導,讓冰蓮發揮效用,雖然過程十分痛苦,但現在只覺得渾身上下說不清的舒暢。
他謹記桑昭的囑咐,按捺住性子沒有嘗試運轉靈力。
夜色至深。
桑昭走出青山殿,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連忙又啃了兩口靈果。
“桑昭師妹。”
“嗯?”桑昭聞言轉身,卻見上官長老的愛徒白宇立于自己身後,于是客氣揖禮,“白師兄。”
“前幾日師父傳信囑咐我在逍遙峰對你多加照顧,如今夜已深,來回奔走與兩峰之間頗費時間和靈力,師妹今晚不如就在逍遙峰歇下。”
“好,多謝師兄。”桑昭點頭應是,正好她也不想再來回跑。
“師妹随我來。”白宇領着桑昭到了一處弟子居所,本想着人收拾一番,卻被桑昭叫停,說不用如此麻煩,他便也沒再強求。
桑昭進入房間後才徹底放松下來,法衣都沒來得及脫便胡亂蓋着被子沉沉睡去。
翌日。
桑昭起了個大早,然後便前往青山殿內部的靈洞查看楊久安的情況。
又是一整天的施針和練習法訣,到了深夜,桑昭依舊滿身疲憊地從大殿出來,走進白宇安排好的居所,倒頭便睡。
如此反複,直至十日。
“好,好了嗎?”楊久安的聲音有些顫抖,難掩激動和興奮。
他已經能感受到體內靈力的流動,一絲一縷,雖然微弱,但極其流暢,他現在只是練氣期,等到以後修為增長,靈力會變得更強盛。
“再半刻鐘。”桑昭溫聲回應,穩住心神,緩緩收回靈力,将一整瓶清靈丹遞給楊久安。
“你之前吃的那片花瓣藥性猛烈,雖然已經過了十日,但依舊需要這清靈丹暫時中和藥性,這瓶藥你拿着,覺得經脈灼燒難忍的時候就吃一顆,最多三日,經脈即可暢通無阻。”
“好。”見識過桑昭的實力,楊久安現在完全不敢反駁她的話,“那,那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修煉?”
“這三日先不急。”桑昭一根一根取下楊久安頭上的針,“三日之後,随你怎麽修煉都行。”
“知道了!”楊久安還是小孩子心性,喜惡都挂在臉上,桑昭這麽快就治好了他困擾他多年的病,他早已經“不計前嫌”。
“我們出去吧。別忘了之前的約定。”桑昭擡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漬,唇色泛白,十指顫抖,勉勉強強才把施針用的器具收拾好。
兩人走出青山殿,楊久安一溜煙地便坐着紙鶴直奔玄清峰,桑昭力竭,只好又進入弟子居所倒頭大睡。
【唉?你沒事吧?是不是虛了?】
桑昭:‘……’
桑昭:‘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好吧,其實……其實我想說,要不你還是把剩下的冰蓮給她吧,反正你也已經給楊久安用過了。】
‘不可。’桑昭擰眉,‘阮青絡自有她的機緣,至于楊久安,我不過是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求個心安。以後,也是兩不相欠。’
求個心安,她不想以後每見到楊久安一次便要想起自己前幾日的所作所為。
【可是……】神識的聲音驟然拔高,【可是他心裏向着氣運之子,肯定不會遵守承諾!等冰蓮的事被別人知道,仙尊肯定會為了給她治靈根來找你!】
【反正最後都是要給出去的,不如你就當送出一個人情……】
神識還想說什麽,桑昭卻皺着眉打斷它,‘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然楊久安什麽都沒有做,而她亦與他相交不深,那麽桑昭便不會把他想得那麽不堪。
【是是是!我是小人!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不管你啦!好心沒好報!還要被你罵說小人!你才小人呢!】神識氣呼呼的,最後也不再說話。
桑昭:‘……’
徹底安靜下來,桑昭也顧不得其他,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
桑昭迷迷蒙蒙清醒過來便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推門一看才發現是白宇。
“白師兄。”
白宇見到桑昭一身疲憊卻難掩姝色,愣了愣,“這是你前幾日在托我尋的靈植種子。”
“多謝師兄。”桑昭接過錦囊便想支付靈石。
“不用如此客氣,師妹前幾日幫我救活了那株玉髓芝,這些種子就算是我聊表心意。”
“那多謝師兄了。”桑昭一張素白清麗的臉上沾染幾分笑意,終于精神了一些。
白宇離開院落,桑昭回房收拾好東西,又吃了幾顆靈果恢複靈力,這才禦劍離去,直奔玄清峰。
玄清峰頂寒氣不散,桑昭穿着內門弟子獨屬的法衣,寒氣被隔絕在外,這才沒覺得多難受。
進入內門弟子的居所,桑昭緩步走向自己的院落,步入房間內休息。
又在房間裏睡了一會兒,午間,桑昭醒來後啃幾口靈果,開始翻看起前幾日新尋的醫書。
卻聽腦中神識忽然出聲,帶着幸災樂禍的語氣,【讓你不聽我的吧,楊久安轉頭跟氣運之子坦白啦!】
桑昭:‘……’
桑昭:‘楊久安跟阮青絡提了我替他治病的事?’
【對啊!他氣脈通暢之後沒忍住去氣運之子那裏炫耀一番,于是被追着問,他結結巴巴地就說了……】
【不僅如此,我親親氣運之子那麽聰明,估計已經猜到你有九玄冰蓮啦!】
桑昭:‘……’
桑昭揉了揉眉心,身上依舊疲乏。
她知曉宗門近幾日有關于冰蓮的流言,而恰巧今日楊久安的怪病就被治好了,還是自己這個平素與長老相交甚密的弟子治好的,阮青絡聯想到一起,也沒什麽。
只是楊久安,從小便言而無信,心性不堅,就算氣脈通暢之後,估計也難堪大用,她也不會再相信他了。
桑昭放下手,輕笑出聲,又想逗一逗神識,‘她既是你歌頌敬仰的天道之子,有無限氣運庇佑,想必也不會來我這兒強搶吧?’
神識小聲嘀咕,【不,不會吧……】
桑昭笑着合上竹簡,‘那不就得了?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對阮青絡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讨厭,她過往大部分的時間都耗在修煉上,鑽研醫術,阮青絡對她而言只是一個挂名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