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跟蹤
第48章 跟蹤
“沒事。”桑昭擺手,“你的臉好點了嗎?”
“好得很,今早敷過,午後痕跡便淡了很多。”
“那就好。”
“三山鎮怎麽樣了?是瘟魔嗎?”周寧一路拉着桑昭走進自己的院子裏。
“是瘟魔,我見到他了,還有幽月藤。”
“那姐姐你沒事吧?”周寧神色凝重,咬咬牙恨恨道,“我要是修士就好了,肯定第一個去鏟奸除惡!”
桑昭輕笑一聲,有點怕這姑娘想一出是一出,看向岑碎,示意他看緊一點,“我沒事,鏟奸除惡就不必了,你老實在周府待着,把傷治好再說。”
“哦。”周寧老實點頭,轉而又問道,“那瘟魔很厲害的嗎?長什麽樣?姐姐跟她過招了嗎?”
“我暫時打不過他,所以先跑回來了。”
“哦。”
“早點回房休息有益于你的臉快些恢複。”桑昭拍拍周寧的背,此刻天色已晚,示意她快點回卧房休息。
周寧:“……”
周寧被桑昭推進房門,然後房門被毫不客氣地合上,桑昭腳步一轉,離開周寧的院落,回了自己的房間。
例行給江厭查看過傷情,又試探着給他喂了點自己的血,見情況沒有明顯改善後就将它放在一邊不管。
等消化掉腦子裏的幾頁醫書,便在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Advertisement
翌日清晨。
她依照昨日柳芽給的消息前往酉州城東邊的鬧市,購買陣盤以及其他一些修士中常見的小玩意,還買了幾塊品階不高的空白玉符,需要什麽符陣法訣自己附着上去就好。
畢竟陣盤這東西,提前拓印上符陣,在靈氣和魔氣都稀薄的地方,可以算作她的保命利器。
桑昭原本沒打算在酉州城久留,只想快些會江州城看看。
但柳芽那裏收到了消息,确認江州城天罰已經結束,便想多留桑昭一段時間。
正好兩人可以一起四處診治病患,相談甚歡,交流自己見過的稀奇病例,還相互拓印了彼此的醫修手記。
桑昭更是沒忍住一股腦抖落出許多珍稀的丹方藥方。
柳芽看得目瞪口呆,再稱呼桑昭的時候也不改叫什麽道友,而是帶上了敬稱,将她視作了隐居多年的前輩,敬仰崇拜。
桑昭汗顏,又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何知道這麽多高階丹方藥方,更沒法說柳芽才是她的前輩,她确确實實只是個晚輩。
于是推辭幾番,兩人一致決定還是相互稱道友。
就這樣,桑昭在柳芽心裏更多了一個平易近人的優秀品質。
得了丹方和醫術法訣之後,柳芽表示自己一定悉心鑽研,不會輕易外傳,桑昭卻說不必,讓她盡量多往外傳,好造福更多的人。
一個醫修一生游歷四方,總會鑽研出一些好用的丹方藥方,且往往不會大肆外傳,而是将其當做自己的傍身之技,或教授給弟子。
與其他醫修相互交流的時候也是以一換一,彼此默認不會外傳。
“李道友大義,柳芽佩服。”
再次,桑昭在柳芽心裏又多了一個無私奉獻的品質。
雖然也疑惑桑昭之前怎麽名不見經傳,但也沒有好奇神思,畢竟光是跟桑昭一起沒日沒夜地研讨醫理就足夠費神了,哪裏還有心思想旁的。
拖拖拉拉,桑昭在酉州城住了小兩月。
辭別那日。
桑昭已經将帷帽上的面紗放下,柳芽則主動站起身,面色嚴肅,手中抱拳,眼含敬佩。
“柳道友,有緣再會了。”桑昭微微躬身,抱拳回禮,從儲物袋裏取出骨杖,擡步走出醫館外,卻見周寧和岑碎站在門外等她。
“青山姐姐,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周寧見桑昭出來,忙把手中裝滿金銀的錢袋子塞到桑昭手中,“你也知道,我們凡人弄不到太多靈石,這些金銀還是很值錢的,你将就用吧。”
桑昭笑了笑,将錢袋子遞回去,“你們已經付過診費了,這錢我就不收了。”
“收吧收吧,你給我娘留的藥方還有給我哥的那個什麽符陣都沒算錢呢,我們城主府最不差的就是錢。”
桑昭:“……”
“那卻之不恭,我們有緣再會了。”桑昭收下錢袋,掀開面紗再看兩人一眼,又放下,擡手在骨杖中注入靈力,骨杖已懸停在空中。
“青山姐姐,一路平安啊!”周寧朝桑昭的背影招手。
桑昭心念一動,擡手從儲物袋中取出兩塊玉符扔給兩人,周寧和岑碎一人一塊,關鍵時候可保命用,佩戴在身上,還可以讓岑碎時時感知到周寧的位置。
當然,周寧并不知道這件事。
桑昭給兩人最後的留音不一樣。
乘着骨杖,桑昭很快便離開酉州城,一路向東,路上一片茫茫。
她早已經向柳芽打聽清楚,自酉州城向東,會越過凡人聚居的國家,疆域遼闊,似乎是一南一北兩大國家分庭抗禮,和樂融融地發展,近五六十年都沒爆發過戰争。
這一大片區域幾乎很少有修士活動,偶爾有魔族和妖族作亂,殘害生靈,仙門的人得到消息後也會很快趕往救援,或者被隐居在人群鬧市中過清閑日子的大能出手解決。
再向東,便會到人妖魔三族交界地帶,屆時,向西南便入魔界,向東南便入妖族,向北向西一大片都是凡人居所,向東則到修士群居之地。
那片區域更廣闊的,大小山川連綿,青翠不見邊界,底下是霧氣缭繞,大小宗門林立,其中自然也有凡人活動,只是很少。
她此行目的地江州城,便是位于凡人聚居區域和修士活動區域之間的地帶,當然,江州城更向東,比較靠近修士活動的地域,靈氣也充裕。
所以,她只需一路向東即可。
至于這一路上會碰到什麽,柳芽也說不清楚,因為地域遼闊,誰知道桑昭會走哪條道,又或者在路上會不會碰到什麽危機或機緣。
出了酉州城幾十裏,路上草木稀疏,但遠處的山上隐隐可見雜草和綠意,雖然知道凡人地界她應當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但桑昭還是探出靈識查看着周圍的情況。
不看便罷,一看卻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桑昭神色微凜,手中捏訣,擋開肆虐而來的風,給腳下的骨杖注入更多的靈力,不動聲色地加快速度,但對方卻始終不遠不近地跟着她,既不主動現身,也不放棄跟随。
桑昭不敢輕舉妄動,默默向前,兩人之間維持着微妙的平衡和默契,一直走到日暮時分,桑昭終于忍不住,乘着骨杖繞過一處山頭,隐匿身形,捏訣屏息,靜待身後的人現身。
對方似乎是以為自己将人跟丢了,不假思索地繞過山頭便向前趕去,剎那間卻忽然發覺桑昭的氣息憑空出現在自己身後。
“是你?”桑昭手中握着骨杖,掀起帷帽上的面紗,戒備地望向那人。
瘟魔也是魔,桑昭心中戒備,怕他與蕭肆有什麽糾纏,若是對方實力強大,能夠看破幻形佩對她的修飾和僞裝,再将她的行蹤洩露,屆時,她怕自己又會面臨麻煩。
畢竟隕魔崖林中那日,蕭肆放下狠話,除非她死,否則會追拿到底。
雖不知蕭肆近況,也不清楚他是否真如神識所言那般注定會與阮青絡愛恨糾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還是想小心行事。
“你跟着我做什麽。”桑昭一邊盯住黑衣男子,一邊放空軀體,感受天地間靈氣的流淌,手中暗暗蓄力,時刻防備。
“我……”男子站在原地,清秀的臉上滿是着急的神色,手腳緊張地不知道怎麽擺放,磕磕巴巴解釋道,“我不,不會傷害你……”
桑昭默默不言,手中沒有其他的動作,耐心等待對方後文。
“我,我想跟着你。”
“為何?”
“你能,你能救人,我想跟着你。”男子上急切地前小半步,卻見空松握住骨杖的手指一緊,又默默收回腳,不知所措,擡眼小心翼翼地打量對方。
桑昭眉心一跳,“你到底想說什麽?我能救人與你跟着我有何幹系?”
“那日我便說過,你是瘟魔,隐居避世,安穩度日是最合适的選擇,否則在鬧市中弄出騷亂和疫病,遲早會被各方聯合絞殺。”
男子着急忙慌地解釋,“我,我沒想傷他們……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吃過三星草……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傳染他們……”
“他們說你是神醫,你能不能治好我……”男子磕磕巴巴地把話說完。
桑昭頓覺荒謬,表情複雜,不知道怎麽回應,連握着骨杖的手指都在微微發抖。
“你……你覺得,是你自己染上了瘟疫,所以才會傳染給其他人?”
身為醫修,第一次碰到這種病理常識為零的人,她有種不知從何處開始跟對方講道理比較合适的感覺。
“不,不是這樣嗎?”男子一臉驚愕,愣愣看向桑昭,一雙黝黑的眸子亮晶晶的,溢滿了不可置信。
桑昭:“……”
“是不是因為我是魔,所以沒有症狀……為什麽三星草沒用……”
桑昭:“……”
桑昭默然,艱難地從嘴裏吐出一行字,“你,你先別猜了。”
“哦。”對方十分乖巧地不再說話。
桑昭:“……”
氣氛僵持住,桑昭預感到自己好像被一個比消失的神識還難纏的人黏上了。
“你是魔物,瘟魔,天生如此,走到哪裏便會給哪裏的生靈帶來瘟疫,這與你是否得病無關。”
“随着你修為或年歲的增長,你帶給世人的災病會越來越嚴重,甚至會影響修士,妖族或其他魔物。”
桑昭冷着臉,語氣比臉色更冷。
男子卻急切地反駁,“可是我什麽都沒做!”
“對,你什麽都不用做就能給世人帶來病痛。”桑昭話音一落,對方的神情黯然下來,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話過于生硬,末了她又補上一句,“所以我讓你尋一個無人的地方隐居,不要現身鬧市,自尋死路。”
“我只是想……”
“但你不能。”桑昭打斷對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