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成親
第96章 成親
“玄星閣的人沒有提過秘境的事,跟着她一同去魔域胡鬧的人,也沒有提過秘境和魇獸。”谷主的臉色沉下幾分。
玄星閣那葉長老愛女如命,為了救這個寶貝女兒,鬧着想把本命劍給賣了,還是玄星閣的掌門好言相勸,這才打住。
所以,玄星閣那邊的人不會撒謊,畢竟是幹系救人的重要線索。
若是桑昭不提秘境和魇獸,連他都只以為是魔域那邊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毒物或蠱蟲。
畢竟魔域那一大片地域,處處都是危險和厮殺,只魔修聚居的城市好一點,醫修一向少有涉足,其他修士更是不會沒事找死,去那不毛之地跟魔物厮殺,拿命開玩笑。
玄星閣既然無人提及秘境一事,那麽對于桑昭的猜測,很有可能……是後者。
“既然如此,還需防備,雖然事發在魔域,但若是魇獸跑進人群密集的地方……”
“好。”谷主打斷桑昭的話,“這件事本君會再去玄星閣問清楚,這幾日你便先留宿白雲谷如何?”
“好。”桑昭點頭應下,正好她也想見識見識被吸入魇氣之後被幻境困住的人是何種情況,能不能靠外力救治。
話音落,谷主轉身消失在原地,只留音讓徒弟好好照看桑昭。
桑昭又在屋子裏待了一會兒,跟谷主的徒弟聊了一些葉惜昏迷的細節,心底卻總藏着幾分不安。
好像一切都亂了。
如果初次拜入青雲門時,神識給的畫面是後來諸多事情的原有發展軌跡,那麽現在,好像所有的事都在快速被拉向既定的終點。
她快速跌落隕魔崖,走向既定的生命終點,所幸有神識護着,争取了三天時間,遇到了江厭。
阮青絡也不再一個一個等待秘境開啓,尋自己的機緣,同時也跟圍繞在身邊的男子開啓愛的得死去活來的情緣,而是由任平生帶着走後門,将修為快速拔高到了煉虛境,将來還會更高。
而由這些變動引發了更多事,牽一發而動全身,所有既定的命數似乎在生效,又似乎已經失效。
這迅捷的發展總讓她有一種世界正在快速分崩離析,即刻便會怦然瓦解的錯覺。
如果魇獸也是這些變數之一,她不知道這個變數有多大,會不會被即刻抹平,還是說,會鬧出更大的亂子。
風雨欲來。
桑昭總有這種預感。
“道友?道友。”醫修叫了好幾聲才把桑昭的神思拉回來。
“嗯。”
“道友可有什麽更好的法子?”
桑昭搖頭,“既然已經确定是魇獸所為,那麽仔細照料,她性命無虞,我……再回去想想辦法。”
“好。”醫修點點頭。
結丹期修士至多可以活四百年,葉惜如果不能從幻境中抽身而出,最差也是在周全的照料下活到老死,壽終正寝,死在美好幻夢中,一點痛苦也沒有。
這種結果,對她本人來說也許談不上好與壞,畢竟她可能根本分辨不出幻夢與現實。
只是對身在幻夢之外的親友來說,過于殘忍了。
“對了,聽聞白雲谷藏書萬卷,不知在下能否進去一覽風采?”桑昭放在房門上的手頓了頓。
雖然神識塞給了她許多稀奇古怪的偏僻醫術丹方,但那大都是已經失傳的東西,她還是想看看這下界人最近的心血,補足自己的不足之處。
“可以。”修士遞上一塊玉牌。
“多謝。”桑昭接過玉牌,轉身離去。
前往白雲谷的藏書閣,桑昭一路走一路在腦篩選各種紛繁複雜的信息,關于魇獸嘉壽,關于幻境和結丹期的修士……
嘉壽本就是上古之獸,躲過了史冊上寥寥幾筆記載的天災,從百萬年前一直繁衍至今,只在閉塞的秘境中活動,下界接觸過它的人少之又少。
數萬年也不見得有幾人能在與之交鋒之後活下來,還留下只言片語。
至于上古的記載……
上古,下界靈氣充裕,修士同樣也修為深厚,大能比比皆是,魇獸雖有編織幻境迷亂人心的能力,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值一提,也沒被人重視過,反而是被大能追着打,夾着尾巴做獸。
幻境——
堪破——
忽然,桑昭腦中靈光一現,悄悄向江厭傳音,“前輩,你不是說手持玄黃珠可以堪破世間一切虛妄?這麽一只小小的魇獸編織出的幻境,不會解決不了吧?”
袖中,小蛇緩緩睜開眼,随即,桑昭便聽涼涼的嗓音傳來,七分戲谑,“這麽一只小小的魇獸,你這神通廣大又醫術精湛的醫修……不會解決不了吧?”
桑昭:“……”
桑昭:“好吧,反正您已經答應将玄黃珠借我一用,就多這麽一個用途,江前輩不會不答應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前輩也可以多積點功德。”
江厭:“……”
江厭:“你看我像是需要積功德的人?”
确實,都上古神族血脈了,積什麽功德。
桑昭徑直忽略這話,知曉江厭不是真的想拒絕,推門進入白雲谷的藏書閣。
事到如今,若是最壞的情況發生,魇獸真的從秘境中逃出,作亂世間,她也可以借玄黃珠救醒無辜被殃及的人,現在,還有時間可以在白雲谷的藏書閣中消磨。
桑昭倒是不擔心玄黃珠的效用,畢竟那東西來歷不凡,來自江厭父親的血肉,還有昆侖仙山的人處心積慮搶奪,對付一只魇獸,大材小用,有殺雞焉用宰牛刀之嫌。
一晃半月過。
桑昭推門離開白雲谷藏書閣,仰頭見天光灑下,忽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在藏書閣博覽群書這些時日,桑昭聽聞前些日子谷主去了玄星閣,将葉惜的情況悉數告知。
然而與葉惜同去的玄星閣弟子聲稱他們并未進過什麽秘境,甚至一路上也并未與人起沖突。
只是在荒野宿了一夜,第二日起來的時候,便發現葉惜在卧房中昏迷不醒,陷入沉睡,同行的弟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于是連忙帶着這任性的大小姐趕回宗門,路上半點也不敢耽誤。
桑昭聽過這些說辭,與谷主一合計,便知很可能是那魇獸真的跑出了秘境,無意之中碰到了葉惜,而結丹期的修士又什麽都不懂,吸食過魇氣之後便陷入昏迷。
白雲谷的人在弄清葉惜的病因之後便只留了一個醫修在身邊時時照看,其餘的人則各自開始自己的修煉。
桑昭與谷主一起談過很多次,也試過一些祛除少女體內魇氣的方法,但都沒什麽用。
是日。
桑昭從藏書閣出來,一路與碰到的醫修點頭打招呼,那些爬滿字跡的玉簡和竹簡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但在喚醒葉惜一事上依舊毫無頭緒,她打算下山随便逛逛,晚上再接着嘗試。
白雲谷山下便有一個小鎮,名叫白雲鎮,比之前她初到扶冥地界時進入的那一個州城小得多,但人流卻不少,尤其多求醫的人。
醫修往來,其餘便是販賣藥草或做其他生意的商戶。
桑昭找了一處常去的小店,叫上兩碗馄饨,便坐到露天的桌椅前,等小二送餐,目光随意往街上瞥,指尖無聊地輕點桌面,不一會兒小二便送了兩碗馄饨上來。
“客官您慢用。”
桑昭點點頭,伸手去抽筷子,小二剛一轉身,江厭便坐到桑昭旁邊,桑昭已經習慣他這大爺做派,默默将一雙弟子遞到他手上,江厭接過,從善如流。
“您在上界可還好?”
“挺忙的。”江厭熟練地夾起一筷子馄饨,“但比你還差點。”
也是,桑昭這些日子除了睡覺那點時間,要麽花在獨自鑽研醫術符陣上,要麽花在照看病人練習法訣上,要麽就是跟人相互傳授經驗,有時候直接通宵,反正修士不容易疲憊。
“那您見到幽月……黎深了嗎?”桑昭擡頭,整張臉氤氲在蒸騰而起的水霧裏,朦朦胧胧的,一向清冷,此刻卻多出幾分煙火氣。
“沒有。”
“……”
氣氛沉默半晌,桑昭忽然開口,“那,一切小心?上界衆神還在追殺你嗎?那個非神魔的邪物還是纏着你嗎?”
江厭咽下嘴裏的馄饨,正想開口回應,卻聽坐在鄰桌的四個修士談論起青雲門的事。
“聽說清珩仙尊三日後要跟他的大弟子成親……請帖都發到仙靈界各大長老手裏了。”一男子眉梢上揚,朝着同桌的三個男人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笑。
“什麽?”同桌上另一名男子舉起筷子的手頓了頓。
“就是那個赫赫有名的氣運之子,據說前幾天又突破了一個小境界,快到煉虛中期了吧?”一道有些譏諷的聲音傳來。
“要不是氣運之子呢,上界的仙人都來幫她尋天材地寶。”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羨慕人家的資源,還有仙人點撥。”另一人出聲嗆到,只是語氣裏多少帶上了些自嘲。
“這師徒亂|倫,簡直有違人理綱常!”
“哈哈哈哈,誰知道,說不定兩人早搞到一起了,清珩仙尊,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一心劍道嗎……”
聊到熱火朝天時,有碰杯的聲音,桑昭和江厭都沒說話,甚至吃飯的動作都沒有停下,而是默默聽鄰桌的人繼續說。
“什麽老迂腐。”一男子笑着反駁方才那人的話,只是語氣有些微妙,“還不許人家日久生情?”
此言一出,桌上四人相視一笑。
畢竟修士也是人,人皆有七情六欲,雖然修士中真的有人一心追求大道,追求飛升,心性純粹,意志堅定,但那都是最頂尖的一批人。
還有更多的人因為天賦、機緣、命數,種種原因,隕落在滾滾紅塵中,困頓難出,超脫不得,在底層掙紮向上,卻最終放任自己墜落。
修士中的髒事可不必凡人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也活了不少年歲,腌臜事也見識過不少,區區師徒生情算什麽,只不過這一次是青雲門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出了這檔子事,其中還有如今風頭無兩的氣運之子。
可以說是仙靈界最近的大新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