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p≧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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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距離工作室開張已經兩年，蘇問春這兩年來換了幾份工作，收入平平，但好在還有工作室，所以兩年下來也攢了些積蓄。
顧客五花八門，也因為一些無聊的奇葩男差點鬧到關門，但從來沒有一條差評。第三個年頭的春天，經過兩年的積累沉澱，工作室的宣傳gg也越來越完善——
失戀減肥大法好，本店出售撩漢-戀愛-冷暴力、劈腿（其他顧客要求的服務也可）-分手一條龍服務，不接受單點，三月為期，到期就散絕不糾纏，不暴瘦退全款！店員只有妹子，所以只接受男士下單；只支持網戀，生不奔現，死不見面。
網戀怎麽談呢，當然是有專門的聊天APP，可以自助下單，如果你願意，可以跟點到的小姐姐連麥，至于其他信息，就看對方願意不願意透露了。
蘇問春在老家B市待了兩年，工作室卻建在了省會A市。
而她剛剛已經辭掉了B市的工作。她沒有大志向，圖個朝九晚五、時間自由，希望她下了班、老板能當她是死了，想來想去，還是自己做老板靠譜。
而且她原來那份工作的老板明明會說普通話，卻偏要講方言。B市的方言叽裏呱啦，正常人聽不懂，有點像鳥語，地理位置稍微錯開一點就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鳥語，她每天都要從老板的鳥語裏翻譯出來人能聽懂的話，早就受夠了。
這天她告別母親，坐上了去A市的火車——工作室裝修已半年，可以進人了。
她特意買了最慢的車次，兩年來第一次回A市，能緩則緩。位置靠窗，路途還長，她打開了筆記本看林紅發來的這月工作室下單情況。
春天來了，人心躁動，單量比上月多了一倍，多的是有閑錢的人想談個不必負責的戀愛，能不能減肥倒是其次。
她喝着溫水，按了按頸椎擡頭，車子停下來了，走上來幾個人。一邊從旁邊座位拎過包，她瞧了瞧幾人，果然有兩個人手握車票、往她這邊來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目測個頭185往上，一身黑西裝筆挺，不慌不忙地推着行李箱，氣場凜然矜貴，他卓然的身姿瞬間将一車廂的男性都比了下去。待他走近，蘇問春慢慢看清了這男人的長相，劍眉星目，眼窩深深，襯得眼神更為幽邃，他鼻梁很高，抿着菲薄的唇舉目四望。
驀地，他的眼睛在空中跟她對上，似乎別有深意地停頓幾秒，然後，他視線旁落，看清了座位號。回頭對身後瘦削的少年說了句什麽，兩人一塊走了過來。少年生得十分秀氣，對她友好地笑了笑，就在她旁邊入座，那個男人則坐在少年對面。
少年低頭看了會手機，覺得無聊，正想與對面的男人交流一句什麽，發現他不知什麽時候戴上了耳機，眼睛盯着面前的電腦。少年偏過頭，正好瞧見蘇問春匆匆收回的視線，他有意思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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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少年喊了一聲。
蘇問春心裏驚詫，沒敢擡頭，她沒瞧見男人停下手頭工作、擡眼望過去的目光，冷而沉。少年縮了縮脖子，做了個封口的手勢，也戴上了耳機。
柳冰知道她今天的火車到A市，跟她在微信上閑聊起來，許多話講不清，幹脆撥來電話。蘇問春往車窗邊輕輕靠了下，懶洋洋地喂一聲。
柳冰：“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我們一個子公司要并入，上面還派來一位新老板，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我聽說子公司有許多人對總公司的決定不服，人心動蕩，看來新老板過來，日子也不好過啊。”
蘇問春笑了笑，“你還替你們新老板操心啊，人家有背景有資歷，你就關心自己吧大小姐。”
“也是哈，”柳冰嘆了口氣，又問，“你行李多不多，我今天可沒開車出來啊，到時候我打個車去車站接你。”
“那不勞煩大小姐你了，辛苦一周，好不容易過個周末，你歇着吧，我自己想辦法。”蘇問春偏過頭看了看，人家二位都戴着耳機忙自己的事情，于是對柳冰輕聲說，“對了，我今天在火車上遇到一位帥哥。”
蘇問春的眼光，柳冰信得過，能被她用帥形容的，那麽多年就高玉偉一個，雖然是個人渣。柳冰正要讓蘇問春悄悄拍張照片欣賞一下，就聽到蘇問春遺憾的聲音，“可惜年紀輕輕結婚了，兒子都很大了。”
她話音剛落，少年忽然大聲笑了起來，蘇問春緊張地看過去，以為電話被他聽到了，少年眼睛不離手機，似乎是在看什麽搞笑視頻。她又悄悄往男人身上看去，男人緊鎖着眉，屏幕的亮光映在他眼中，仿佛被什麽字眼戳中，心緒不佳。
雖然沒被二人聽到，蘇問春還是草草結束通話，去了洗手間。
她一走，少年摘下了耳機，賊兮兮地沖男人笑。
“哎。”
男人擡了擡眼，“叫我什麽？”
“邵敬之。”
“……”
“敬之哥。”
“這月的零花錢……”邵敬之說了幾個字，少年立刻改口，“舅……”
“乖。”
“就這樣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轉睛……”少年唱了起來。
“……”
“我喊你舅舅不會把你喊老嗎，你別老聽我媽的，她就是年輕的時候毒雞湯喝多了，什麽同學是兄弟姐妹，我不該喊你叔叔，該喊你舅舅……”少年頓了頓，忽然沖邵敬之擠眉弄眼，邵敬之意識到什麽，果然沒過幾秒，身邊飄過一陣水果味的脂粉香，蘇問春回來了。
少年收了收腿，蘇問春一邊擠進去一邊道謝。
“不客氣，姐姐。”
哎，這小嘴甜的，蘇問春多看了他一眼。
少年收起手機，往蘇問春那邊看去，“姐姐，你去哪裏啊？”
“A市，你們呢？”
“我跟我……”剩下兩個字吞了回去，少年說，“好巧，姐姐的家也在A市？”
“不在，我出來工作的。”
“姐姐你找到工作了嗎，他公司正招人噢。”少年下巴擡了擡，瞧着面前的人。
蘇問春往他視線所及處看了眼，又很快垂眸，“不用，我有工作。”她聽少年嘴裏的稱呼，只當是他們年齡差小，沒有代溝。
“哦，那好可惜。”少年一副失望的語氣，他對上邵敬之的視線，不卑不亢地看了幾秒，忽然問，“你在看什麽？”
邵敬之微微垂眸，繼續忙，嘴上說，“工作的事，小孩子不懂。”
蘇問春是顏控，對聲音不執着，但此時卻被他的低沉的聲音蠱惑，向他瞧去，他原本飛快打字的手停下，看了過來。
蘇問春緩慢地移開視線，聽到身邊少年說，“那為什麽還要戴耳機啊？”
餘光裏，少年靠過去，一把扯下他的耳機，蘇問春屏住呼吸聽了一下，什麽聲音都沒聽到。
“沈從青！”
蘇問春方一擡頭，恰好見他篤着眉頭、面色陰沉的模樣，她吓了一跳，抱着杯子往窗邊挪了挪身體。
沈從青見真把邵敬之惹急了，往他媽媽給他新買的風衣裏縮了縮身體，小聲示弱，“舅舅，別生氣了。”
邵敬之盯着他沒說話。
“舅舅，我錯了。”
“舅舅，我不該跟你開玩笑的，你繼續忙，我不吵你了。”
“舅舅，你怎麽不說話？”
“閉上嘴。”邵敬之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等一下……舅舅？
她沒聽錯吧？
原來這個男人是這個男孩的舅舅啊？
蘇問春忽然有絲竊喜，迫切地想跟柳冰分享此刻的心情，握住手機打了幾個字又删掉，她察覺身邊兩道不容忽視的目光，停下來一一看了過去。
沈從青沖她嘿嘿樂了幾聲，邵敬之則冷淡地收回了視線。
蘇問春收了收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坐立難安。
“我出去一下。”她忽然站了起來。
沈從青愉快地給她讓位置，對着她急匆匆往洗手間去的背影說，“姐姐，我幫你看包哦。”
蘇問春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似乎是說了句謝謝。
有人告訴邵敬之一件事，因為子公司合并，兩方都有不滿，總公司工位有限，能來的人自然開心，餘下那部分人卻面臨被裁員的境地，總公司下了指示，要把最好的工位留給子公司同事，因此總公司員工諸多不滿。最近兩邊這麽一鬧，許多事因此停擺。
他閉着眼揉着太陽穴，睜開眼的時候正好看見沈從青眼睛盯着人家的電腦在看。
“你做什麽？”邵敬之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聲音冷硬。
“失戀減肥大法好，”沈從青念了出來，“這個姐姐好像是開網店的哎。”
“那是別人的隐私。”邵敬之伸手過去，把他腦袋掰了回來。
蘇問春剛剛走出去的時候把電腦碰歪了，沈從青方才一轉頭就被幾個字吸引，不小心多看了幾秒。他乖巧地縮了起來，“那我背單詞了，不要吵我。”
邵敬之理都沒理他。
沈從青哪會真的背單詞，他打開某個APP，搜索網店。他把手機屏幕調暗，進了網店看介紹。失戀減肥？他這個身材倒是不需要減肥，不過看推薦的小姐姐都還不錯，他不需要戀愛，他需要一個能督促他早起念書的大人。
想了想，他幹脆去戳客服。
“小姐姐小姐姐，我想要一個賢妻良母型的，最好是學霸，可以嗎？”
“親親，是可以的呢，我們這邊有985、211高校畢業的小姐姐，親親直接下單就可以了呢。”
沈從青心想，祖國的人民還真是熱情客氣，他飛快打字：“好的，我現在就去下單。”
客服卻緊接着追問：“等下小哥哥，請問你成年了嗎？”
他才十四歲，沈從青摸摸鼻子，面不改色地撒謊，“當然成年了。”
客服回複：“好的，這邊需要您先做一個心理年齡測試哦，心理年齡成年就可以下單啦。”
這麽麻煩？沈從青看了看眼前那位三十歲的成年人，大不了讓他幫個忙。
客服發了題目鏈接過來，沈從青點開前沖邵敬之撒嬌。
“舅舅。”
“說。”邵敬之頭都沒擡。
“我們來玩個快問快答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