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試婚後第40天

試婚後第40天

自從皇上駕崩,這二十天來大街小巷寂靜得很,百姓們除了必不可少的衣食住行之外,其他的娛樂活動全部停了,街上人也少,買冷飲的就更少了。這個倒不要緊,做冷飲的本錢花得不多,賀蘭山還很有些積蓄,即便一時掙得少些也不會無法度日。比起這個,殺父仇人死了更叫他高興。

既然賣得少了,賀蘭山這幾天幹脆就停了出攤,專心在家研制冷飲,力求把每一樣都做得更精細好吃。

為着石志義愛喝酒,賀蘭山還專門買了梅花酒回來拿冰鎮了,稱作“雪泡梅花酒”,這樣喝着涼爽,味道也更柔和,就能比別人家的賣得貴些。

酒冰得差不多了,賀蘭山在院兒裏吆喝一嗓子,石志義聞聲而來,立刻就要嘗嘗這雪泡梅花酒。賀蘭山給他盛了一碗,自己也喝了小半碗。石志義不住口地稱贊,喝過一碗又要第二碗。

賀蘭山笑道:“得,這些就不賣了,全拿給你喝吧。”

石志義也不客氣,抱了木桶就要走,賀蘭山攔着他道:“哎,再給我留點兒。”

好容易從石志義那兒搶回一碗,賀蘭山才喝了兩口,忽然一陣惡心湧上來,他趕緊放下碗,皺眉捂住胸口。

石志義忙問道:“怎麽了?不舒服麽?”

賀蘭山也說不上來,感覺就像是吃多了犯惡心似的。石志義拍拍他的後背,道:“是不是酒喝得猛了?”

洛小頭這時進到廚房來,一看見他們如此親密,腳步就頓了一下,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上前道:“你不舒服的話就去歇着,我來做吧。這些天也跟你學了不少。”

賀蘭山确實難受得很,惡心勁兒上來,頭也有點暈,他便回了屋躺下,沒一會兒就迷糊着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到黃昏,洛小頭把他叫起來吃晚飯。才吃了幾口,冷不丁吃到一塊肥肉,賀蘭山又是一陣反胃,這回的勁頭更大,賀蘭山快步跑到東廁“哇”的一聲,嘔得天昏地暗。

三人立刻放下碗筷過來看他,賀蘭山紅着眼圈從東廁出來,憔悴道:“今日不知是怎麽了,興許是吃壞了東西。”

石志義道:“我們吃的都是一樣的東西,卻沒有這樣。天黑外頭不安全,我陪你看大夫去。”

賀蘭山不太想去,但石志義非常堅持,沒辦法,他只得聽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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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館,大夫一聽賀蘭山總犯惡心,再一看他眉心的孕痣,又看看一旁心急如焚的石志義,心頭立時有了猜測。把過脈,大夫笑道:“果然。恭喜二位!公子,你家夫郎這是有喜啦!”

他高高興興的,面前兩人卻如遭雷擊。

賀蘭山攥緊了肚子上的衣服,茫然地擡頭看向石志義,石志義臉上也是五顏六色,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見他們的表情不對,大夫的笑容收斂了一些,試探道:“怎麽,二位這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石志義抿唇不語,賀蘭山腦子裏也是懵的,他嘴巴張了閉閉了張,半晌擠不出一個字。

到底還是大夫先發話了,道:“那二位回去慢慢考慮吧,不急在這一時三刻的。”

往家走的一路上,賀蘭山腳步都是飄的,冷不丁絆了一跤,石志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石志義皺着眉,滿眼心疼道:“你……還好吧?”

賀蘭山搖頭道:“是我的錯,都怪我,那避子湯想來吃得晚了。”

石志義嘆了口氣,道:“你要是想把它生下來,為了你和孩子的名聲考慮,我可以對外假稱是你的夫君,但私下絕不會對你做逾矩之事。你要是不打算要它,明日我去買了藥回來,你吃了也就了結了。”

賀蘭山輕聲道:“謝謝。”

這天夜裏,賀蘭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無法入睡。

如果這個孩子不曾來過,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不要。可它現在已經在肚子裏了,賀蘭山還是狠不下心打掉它。

也許……只要不去想孩子的生父是誰,只把它當做自己一個人的孩子,那麽生下來也沒什麽不好。萬一聞于野知道了,就告訴他這孩子是石志義的,他又沒有法子印證,自然也搶不走。

可如果這樣,會不會讓洛小頭心裏不舒服,從而影響到他和石志義的進展呢?

哎,好像怎樣都不是完美的選擇。賀蘭山愁得慌。

這一宿睡得斷斷續續,次日晨起,賀蘭山不免煩躁,出門又撞見胖娃和洛小頭打鬧,眼瞧着要碰翻他放在石桌上的冰碗,賀蘭山趕忙去護,結果跑得太急腳下一滑,正好把小腹磕在桌沿上,冰碗也沒扶住,掉地摔成了五瓣兒。

賀蘭山又急又氣,捂着小腹怒道:“你們能不能不要鬧了!!”

胖娃吓得不敢吱聲,洛小頭也低眉順眼的。賀蘭山深呼吸兩下,正要蹲下收拾碎瓷片,石志義急匆匆過來道:“我來我來!你別動!”

石志義把碎瓷片撿了,擡頭見賀蘭山一手捂着肚子,他關切道:“怎麽,剛才磕着了?”

賀蘭山看了洛小頭一眼,小聲道:“還好,只是碰了一下。”

見他動怒,胖娃忐忑地摳着手,時不時小心翼翼地觑一眼賀蘭山,又愧疚又不安,看得賀蘭山也發不出火來了。他拍拍胖娃的胳膊,柔和道:“好啦,剛才我語氣急了一些,吓着你了?”

胖娃用力搖頭道:“是我不好,和洛小頭鬧起來就沒輕沒重的,還把東西打了,害得蘭哥兒撞到肚子。”

賀蘭山笑道:“那你去廚房幫我炖個雞蛋羹吃,就算是給我賠禮了,好不好?”

這是胖娃唯一會做的菜,他立刻滿口答應,小跑着去了。賀蘭山又拉起洛小頭的手,帶着他進屋說悄悄話。

看見洛小頭滿臉的委屈,賀蘭山道:“你是不是覺得剛才石大哥對我特別愛護,所以心裏難受?”

洛小頭都快把自己酸暈過去了,可還是嘴硬道:“才沒有難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認識很多年了。”

賀蘭山眨眨眼,把洛小頭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憋着笑道:“但他和我肚子裏這個可還不熟。”

洛小頭嘴巴張成雞蛋形,指着賀蘭山的肚子結巴道:“你你你……”

賀蘭山點頭道:“是攝政王的,但是我永遠不會讓他知道,你也要一起保密。方才石大哥那麽緊張,就是因為這個,他怕我磕着肚子傷了孩子。”

洛小頭一口氣頂到了頭,差點沒倒上來,他彎腰扶着牆,好半天才喘勻了氣,艱難道:“你,你是說,你要把它生下來?還不告訴攝政王?!”

賀蘭山坐下,徐徐道:“昨天去看大夫,大夫說我有喜了,我愁得一宿都沒怎麽睡着,不知道該拿這個孩子怎麽辦才好。但方才磕着肚子的一瞬間,我滿腦子都是‘孩子千萬不要有事’,現在我明白了,我其實是想要它的,唯一顧慮的只是它的生父罷了。卻也無妨,我不叫他知道就是。”

洛小頭仰頭望天,道:“天吶,你都要生孩子了,我們三個還是孤孤單單,這叫怎麽個說法兒喲。”

賀蘭山笑道:“這事先別告訴胖娃,我怕他弄不明白,再生出什麽事端來。”

洛小頭道:“我會好好保密的。”

賀蘭山躊躇了一會兒,走過去拉着洛小頭的手,懇切道:“還有件事。過幾個月我肚子大了,再到孩子落地,這總是瞞不住人的。我們要在這裏久住,也不可能永遠不和左鄰右舍打交道。我的名聲倒是無所謂,但我不想讓孩子從小就被人嘲笑說是沒爹的野種,所以……我恐怕要讓石大哥幫我應付過去,希望你能理解。”

洛小頭立刻道:“放心吧,別說我現在和他還什麽都不是,就算哪天真在一塊兒了,我也不會介意這個。”

和洛小頭把話說開,賀蘭山舒坦多了,他靜下心等待孩子的出世,還買了一些柔軟的布料,準備學着做小衣服。

如果說這個孩子算是驚喜,兩天後,又有個驚喜來到門前。

這天正吃着午飯,聽見門響,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願意放下筷子去開門,最後還是洛小頭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

“誰啊?”

門一開,洛小頭手裏的筷子當啷落地,呆愣兩秒後,他扭頭往回跑,慘叫道:“不好啦——!十六王來啦——!”

賀蘭山震驚道:“誰?!”

洛小頭跟撞了鬼似的,連比帶劃的說不清楚,四人一塊兒來到門前,賀蘭山看清來人,瞠目結舌道:“十,十六爺……”

戚令宣一身平民打扮,神采飛揚卻分毫不遜于錦衣華服之時。他挽着飛光的手臂,笑吟吟道:“我已經不是王爺了,你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

一片死寂,戚令宣提醒道:“我叫戚令宣。”

“……”

尴尬過後,賀蘭山把戚令宣和飛光讓進家門,飯桌上加了兩副碗筷。

原來皇帝駕崩前十天,戚令宣主動出現,被禦林軍帶進宮面聖。一番責罵和耳光過後,戚令宣被廢去王位,貶為庶人,囚禁于王府中,非旨不得出。

後來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下旨放出戚令宣,但礙于先帝的顏面,王位還是不能給戚令宣封回來,好在戚令宣也不怎麽在乎,帶上金銀細軟和飛光,兩人潇潇灑灑浪跡江湖去也。

戚令宣道:“我們來盟關避暑,今早在街上看見胖娃,我們一路跟來,這才知道你們住在這裏。這不,馬上看準了時間來蹭頓飯。”

見了戚令宣,他曾經的三個下人都很歡喜,賀蘭山道:“既然來了,別急着走,且在這兒住一陣子,我們屋子多得很,你們要兩間還是一間?”

戚令宣嗔他一眼,道:“當然是兩間!”

酒足飯飽,賀蘭山幫着戚令宣收拾屋子。戚令宣雖沒了王位,卻還是被飛光寵得四體不勤,他坐在一邊看着賀蘭山和飛光一塊兒忙活,自個兒悠閑地晃蕩着小腿,道:“哎呀,你們現在這小日子過得真是滋潤。方才你身邊那個高大的男子,我看他對你很是體貼,他是不是你的新歡?”

賀蘭山頓了一下,很快笑道:“不是,我們只是好朋友。”

戚令宣頗為失望,道:“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攝政王了。”

賀蘭山沒說話,只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

戚令宣沉默片刻,倏地張嘴,似乎有話想說,飛光卻在一旁拉住他的胳膊,微微搖頭。

賀蘭山見他們神色古怪,疑道:“你們有什麽事要告訴我嗎?”

戚令宣到底還是沒有忍住,他把胳膊從飛光手裏掙脫回來,一口氣道:“你千萬不要再對攝政王有半點心意了,我告訴你,前陣子他掘了你父親的墳,把你父親的棺椁從裕德太子陵寝邊上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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