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請安
“我哪裏敢怪你啊!”章啓悅點點趙桑榆腦門,“快些吃飯。”
趙桑榆故作害怕地縮縮脖子,“女兒知道了。”
剩下的時間,再也沒有人說過話,一頓飯吃的平平靜靜,只有林清玄在結束後開口讓趙桑榆注意休息,趙桑榆笑着應了。
第二天一早,趙桑榆還在睡夢中就被翠羽和紅袖拖着起床。
她暈暈乎乎地任由兩人在身上搗鼓,直到出了門吸了一口涼風,見到外面還黑着,她這才徹底清醒了。
“你們倆這麽早拖着我起床幹嘛?”
“我的小姐,這還早呢,天都亮了,再晚些,侯爺上朝都要遲了。”
翠羽執着燈在前,紅袖又拿了一件披風披在趙桑榆身上,瞪了翠羽一眼,“小姐,您昨日回府,今日按規矩該去給侯爺和夫人請安了。”
請安的規矩,趙桑榆看電視是知道的,以往她以為是那些宮鬥戲随便寫的,或者只限于皇宮的,沒想到她也會遇見。
趙桑榆還有些懵,看了一眼翠羽所謂的天快亮了,不由得翻了個白眼,眼前一片黑漆麻糊的,哪裏是天快亮了。
“還有這規矩,我怎麽不知道?”
紅袖摻着趙桑榆慢慢往前走,“小姐小心些,這規矩是有的,只是昨日夫人提起的時候,小姐已經睡下了,奴婢就沒有叫醒小姐。”
趙桑榆:……
跟着兩人走了大半的路程,等到了北房,眼前開闊起來,趙桑榆借着微縮的火光,看見前方有人影迎面走過來。
“那是……”她停了一下,看着紅袖問。
“是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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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露重,紅袖見趙桑榆的眼睫毛上沾滿了露水,忍不住拿了娟帕替她擦拭幹淨,“聽說大少爺此次回來就被皇上召進宮,現下好像在工部做事。”
“哦。”趙桑榆對于這些朝堂的事情不感興趣,也懶得關注。
她看着趙伯泓,昨晚她和這個林姨娘家的便宜哥哥一共也沒有說過兩句話,前身和趙伯泓的關系,她更不清楚,現在迎面撞見,倒還真不知道用什麽态度好。
眼看着趙伯泓越來越近,她附在紅袖耳邊悄聲問道:“他……我大哥過來也是請安的。”
“是啊,快要早朝了,大少爺一般都是先過來請安,然後和侯爺一起去上早朝。”
趙桑榆了然,一時間對紅袖刮目相看,“這才一晚上,沒想到你了解了這麽多,真厲害。”
又走了兩步,趙桑榆在拐角處停下來等着趙伯泓,等到趙伯泓走進,她行了一個半禮,“大哥。”
趙伯泓拱手,俊朗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小妹。”
“小妹先請。”趙伯泓又後退了一步,微弱的火光照在他身上,當真算的上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了。
趙桑榆笑了一下,率先擡步,“大哥也是來請安的?”
“是。”趙伯泓看着趙桑榆,和她并肩走着,“小妹昨日剛回來,府中住的可還習慣?”
趙桑榆點頭,“很好,我有母親親自安排,紅袖翠羽又一直陪着我,沒什麽不習慣的。”
趙伯泓一臉深以為然,“母親一向妥帖,我前些日子回來,院子裏竟還是我當初離開時的模樣,好似是從未離開過一樣。”
趙桑榆已經多次聽人說起趙伯泓外出游學的事情,她有些好奇,便開口問道:“聽母親說大哥游學三年,這些年在外面,可還習慣。”
“自是不能和家裏相比,不過……”趙伯泓看着趙桑榆瞪的圓鼓鼓的眼睛,笑了一下,“外面天大地大,倒是比在京都長了不少見識。”
“那好玩嗎?”
“當然……”趙伯泓看着趙桑榆期盼的眼神,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不好玩。”
趙桑榆有些失望,臉也喪了下來。北房的燈火隐隐照過來,她的眼睛也失了光彩。
趙伯泓忍不住笑了,又道:“不過大哥一路上倒也見識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不知小妹是否有興趣聽?”
趙桑榆穿越到這裏就失明,現在她的眼睛剛好,對于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尤其是那些深宅大院外的事情。
她忙不疊點頭,眼睛放光,“大哥快講講。”
趙伯泓沒忍住,彈了一下趙桑榆的腦門,“小丫頭,每次說到好玩的就來勁,現在不和我生疏了?”
“啊?”趙桑榆有些訝異,趙伯泓的語氣和動作都很親昵,明顯是和趙桑榆很熟悉的樣子。
“大哥和我以前……”
趙伯泓斜睨着趙桑榆,“怎麽,很驚訝你和我關系好?”
趙桑榆搖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對大哥也沒印象,所以不敢和大哥多說什麽嘛。”
“暫且相信你。”
北房早就掌了燈,院子裏的丫鬟小厮來往匆匆卻不顯雜亂,趙桑榆誇下最後一步臺階,擡頭,青檀正站在門外笑着看她。
“見過大小姐,大少爺。”
“青檀姑姑。”她走上前去握住青檀的手,“姑姑可是在外面等了一陣了,這手都有些涼了。”
“當不得大小姐這麽說,夫人昨晚就吩咐了,說大小姐回府第一天定會來請安,讓奴婢出來迎接,深秋露寒,大小姐身體剛好轉,萬不可受寒了。”
趙桑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章啓悅其實待她極好,但是她畢竟不是前身,雖然感動,但也尴尬。
她握住青檀的手,“總是勞累母親為我擔憂,是我的不是。”
青檀扶住趙桑榆往裏走,“大小姐可千萬別在夫人面前說這些,否則夫人又該傷心了。”
“您從小不在夫人身邊長大,夫人總自責沒有照顧好您,後來您回來了,也長大了,從未讓夫人操過心,她反倒盼着能為您做些什麽。”
“那我日後就天天來麻煩母親,看她還這不這樣說,待到那時,母親定會嫌我煩了。”
“我何時嫌你煩了。”章啓悅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簾子後面,見到趙桑榆,瞪了她一眼,“你個小沒良心的。”
趙桑榆嘻嘻一笑,走到章啓悅身前行了個蹲禮,不等章啓悅開口,她又站起身抱着章啓悅的胳膊,“女兒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待到日後女兒日日過來,母親到時候了不能嫌棄女兒了。”
“你啊你!”章啓悅被趙桑榆一番話搞得哭笑不得,見到一旁含笑站着的趙伯泓,她招呼他過來,“伯泓過來了。”
“兒子給母親請安。”趙伯泓上前規規矩矩行了個禮,等到章啓悅叫起,他才起身,“兒子今兒來的巧了,日後母親和小妹若因為此事辨不清,兒子倒是可以做一回證人。”
“那我也來湊一回熱鬧。”
趙廣清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難得說了句話,只是身後還跟着林清玄。
趙桑榆驚訝極了,兩眼直溜溜地盯着趙廣清和林清玄,甚至忘記了請安。
她雖然在侯府住的不久,但是還是知道北房是章啓悅和趙廣清住的地方,猛一看見林清玄跟着從房間出來,她一時間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還是這裏的規矩如此。
她轉頭看向章啓悅,章啓悅的表情不見絲毫變化。
“怎麽了,可是不舒服了?”章啓悅伸手摸向趙桑榆的腦袋,擔心她因為之前受傷還有什麽後遺症。
“沒事。”趙桑榆反應過來,搖搖頭,等到趙伯泓行禮結束,她走上前給趙廣清和林清玄行了一禮。
“見過父親,林姨娘好。”
林清玄搶先扶起趙桑榆,“大小姐快起來,身體剛剛好轉,還是小心些好。”
趙桑榆笑笑,想着剛剛見過的詭異場面以及兩人共用一個男人的事實,頓時歇了和林清玄說話的心思。
“勞林姨娘挂心。”她抿唇,不着痕跡地掙開林清玄的手,還未走回到章啓悅的身邊就聽見林清玄又開口道:
“侯爺,昨兒說到大小姐長高了,妾想着大小姐最近不在府中,以前的衣裳定穿不上了,妾的個子和大小姐差不多,所以自作主張把妾前些日子新做的衣裳拿了過來,雖然比不上大小姐的,但好歹能應應急。”
“不用了啊。”趙桑榆想也不想就拒絕。
開玩笑,她趙桑榆從小到大,什麽時候穿過別人的衣服。
更遑論林清玄還是趙廣清的平妻,和章啓悅搶男人和地位的。
無論是她自身的習慣,還是原身的身份,她都不可能和林清玄走的近,還穿她的衣裳。
“林姨娘太過于憂慮了,我一個晚輩,怎麽好穿您的衣裳。”
“這有什麽關系,只要大小姐不嫌棄妾地位低下,”林清玄笑吟吟地看着趙廣清,“大小姐最近不在府中,妾聽說府裏之前準備的衣衫都是按照大小姐之前的尺寸做的,現下都小了……”
說着話,她接過一旁丫鬟捧着的衣裳,走到趙桑榆身邊,“此次長公主的菊宴特意說了必須讓大小姐過去,若是大小姐沒有合适的衣服,怕是……,現在府裏一時半會兒的也趕制不出來合适的,只能先委屈大小姐用妾的了。”
卧槽!
趙桑榆撇撇嘴,她這是遇見了現場版的宅鬥吧。
她想了想,掀起一角看了看,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白。
“要想俏,一身孝。”她想也不想念出聲。
從小到大,趙桑榆就不喜歡穿白色的衣裳,除了她自身的喜好,覺得白色太過于寡淡外,就是因為這句被廣為流傳的俚語。
要想俏,一身孝。
她嫌棄地放下手,“姨娘的喜好和我不一樣,我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颦兒。”章啓悅淡淡地叫了一聲,趙桑榆回頭,見她面容嚴肅,正要開口就看見一旁的趙伯泓也一臉尴尬地看着她。
“怎麽了?”她開口問道。
章啓悅沉下臉,“颦兒,你自小受你外祖母教導,行事從未有過差池,何時學了這般妄議之态,還不快向你林姨娘賠罪。”
“啊?”趙桑榆還是有些糊塗,她不過是拒絕了林清玄的衣服而已,有必要這般大動幹戈嗎?
趙桑榆看了一圈,直到紅袖在身後扯了扯她的袖子,悄聲複述了她剛剛的話,她這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看向林清玄,林清玄穿着一身白衣,臉色同樣的蒼白,看着趙廣清的樣子泫然欲泣。
趙桑榆忍不住皺眉,想到趙廣清喜歡這種小白花,看向他的目光也詭異起來。
直到章啓悅又催促了一遍,她認真地行了個全禮,“姨娘莫怪,是桑榆年紀小不懂事,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