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宅鬥

屋子裏一片靜寂。

昏黃的火光照着林清玄的身上,她的身形纖細高挑,面容清麗,委屈難過的樣子尤為惹人心疼。

趙桑榆看見自說要當見證人後再也沒開過口的趙廣清皺起了眉,臉色黑沉。

自醒來後,趙桑榆就沒有和趙廣清接觸過幾次,但是每次見趙廣清,他都是一直繃着臉,很少主動講什麽。

她本能有些緊張,想想又覺得沒什麽,倒是林清玄非讓自己穿她的衣裳才奇怪呢。

趙桑榆回頭看向章啓悅,章啓悅瞪了她一眼,“颦兒确實長高了不少,府裏之前備着的衣裳都不能用了,不過我早就吩咐了下去,不會耽擱長公主的菊宴,就是勞煩林氏還費心了。”

“是啊。”趙桑榆撇撇嘴,也開口道:“林姨娘放心好了,母親那裏早就有準備的,再說就算沒有準備,我身上的這些也可以啊,雲嬷嬷親手做的,剛好合身。”

趙桑榆自穿越過來就沒有關注過衣食住行的事,直到去了草廬,她發現衣服自己的衣服和之前的風格大變,這才知道雲嬷嬷除了每日為她做嫁衣外,偶爾還為她做一些日常的衣衫。

只是雲嬷嬷和韶華郡主的日子久了,做的衣衫也按照韶華郡主的喜好來,皆是一些素淨的寬袍,看上去并不起眼,但是卻比自己之前的衣裳舒服許多。

後來她幹脆讓翠羽把自己之前的衣服都壓了箱底,日日穿着雲嬷嬷做的衣衫。

她看向林清玄,“林姨娘想多了,我有母親和雲嬷嬷準備,不會沒衣裳穿的。”

“我的大小姐喲。”林清玄拿着帕子壓了壓嘴角,“長公主的賞菊宴,皇家的宴會,哪個大家閨秀不費盡心思穿衣打扮,以期望能在長公主面前露臉。能在長公主面前露臉,那就是在皇家面前露臉,偏偏大小姐你說出這樣的話。”

“你啊,”她搖搖頭,“你這剛和五皇子指婚就生了場病,現在好不容易好了,長公主特意下了帖子要見你的,怎麽好馬虎大意。”

趙桑榆不以為然,但是想到自己看過的宮鬥宅鬥的小說和影視劇,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随性的裝扮,想了想道:“應該還好吧,畢竟我的衣裳是按照外祖母的風格做的,外祖母能穿,我也應該可以穿吧。”

“平日裏穿,自是沒有問題的,只是長公主的賞菊宴自然不能馬虎,大小姐還是應細心準備才是。”頓了一下,林清玄看了章啓悅一眼,遲疑了一會兒,又道:“夫人平日裏掌管府中中饋,我就清閑很多,夫人若是太忙沒時間,大小姐盡可來找我。”

“這衣衫……”她看了趙廣清一眼,笑着又說:“既然大小姐不喜歡,那妾就拿回去,若是大小姐日後有不方便的,盡可過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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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趙桑榆撇撇嘴,正要回絕就聽見章啓悅淡淡地開口,“林氏費心了,不過颦兒的衣裳首飾,我這裏早就備齊了的,這事侯爺也是知道的。”

趙廣清“嗯”了一聲,“這事我确實知道,不過你還是注意着些,萬不能耽擱長公主的菊宴。”

話落,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林清玄一眼,林清玄臉色慘敗。

“侯爺說的是。”章啓悅應了一聲,看着趙桑榆,“颦兒身子剛剛好轉,好些規矩都不記得了,還望侯爺莫怪,我已經請了雲嬷嬷過來,她會在府裏親自教導颦兒規矩。”

“嗯。”趙廣清點頭,背着手坐下,“有雲嬷嬷在,自是錯不了。”他又看向林清玄,“你行事向來規矩,最近卻越發放肆了。”

“侯爺。”林清玄沒想到趙廣清竟會當着所有人的面這般說她,她頓時變了臉色,身體搖搖欲墜,“侯爺,妾,妾……”

“姨娘。”趙伯泓上前扶住林清玄,“父親息怒,姨娘定是見兒子回來,太過高興,這才昏了頭。”

話落,他又對着趙桑榆彎腰行了一禮,“小妹莫怪,為兄代姨娘給你賠不是。”

趙桑榆吓了一跳,躲在了章啓悅的身後。

她本能地看向最上首的趙廣清,趙廣清的眉梢微微皺着。

趙桑榆以為他生氣了,拽着章啓悅的衣服扯了扯,“母親……”

章啓悅牽着趙桑榆的手拍了拍,叫起趙伯泓,“哪有你代姨娘認錯的道理,今日之事,桑榆亦有錯,我暫且就不追究了,只是林氏最近确實越發放肆了,還是好好在府中修身養性的好。”

“我……”林清玄臉上慘白,她看向趙廣清,趙廣清卻點頭“嗯”了一聲,“是該好好養養性子了。”

眼神轉上趙伯泓,“伯泓,你近日也莫要總往林氏那裏去了,男兒志在四方,哪有整日居于後院的,成何體統。”

“是。”趙伯泓彎腰行禮,扶着林姨娘,“姨娘身體不好,兒子先行送她回去了。”

——

打仗一樣的早上終于在林清玄被趙伯泓扶着離開,趙廣清上朝結束。

章啓悅示意趙桑榆留下,“青檀,你去廚房看看,着人準備些颦兒喜歡吃的,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青檀俯身,示意其他人都離開,還掐了一把一臉擔憂,想要開口說話的翠羽。

翠羽撇撇嘴,“青檀姑姑,夫人不會罰大小姐吧?”

青檀瞪了她一眼,“罰或是不罰,是你該擔心的嗎,大小姐剛剛回府,你們作為貼身丫鬟,本就該多提點着些,到時候主子好過,你們也好過。”

“還有……”青檀頓了一下,冷着臉看着兩人又說:“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不想被打罰,就給我老老實實的。”

“是。”紅袖拉着翠羽躬身,“青檀姑姑教訓的是。”

屋內。

章啓悅哭笑不得地戳了戳趙桑榆的腦袋,“你呀你呀。”

趙桑榆不好意思地扯着衣角笑了笑,“母親,我錯了,我當時腦子裏也不知道怎麽就出現這句話,然後就不小心說了出來。”

“你呀!”章啓悅拉着趙桑榆坐下,“生了場病,倒是讓你看上去比以前活潑許多,但是像咱們這種人家,在後宅那是要步步小心的,一不小心說錯一個字,都有可能丢了性命,咱們家這樣的,也算是關系簡單的了。”

說着,章啓悅嘆了口氣,“在家裏,母親還能護的住你,以後你嫁了人,尤其是嫁到皇家,那必須要步步謹慎,萬不可出現半分差池。母親小時候在皇宮長大,那裏是什麽樣,我再清楚不過了,所以颦兒,你以後萬不可像今日這般胡鬧了。”

章啓悅的表情鄭重,說出的話仿若千斤巨石,一下子壓在了趙桑榆的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章啓悅,試探着開口,“我必須要和五皇子結婚嗎,如果我不想嫁給他呢,可不可以有商量的餘地?”

“這哪裏是母親能決定的。”章啓悅嘆了一聲,“颦兒,若是可以,母親也不想讓你嫁近皇室,但是現在聖旨已下,天下人都知道皇上親自為你和皇五子指了婚,哪裏又是你是我能說的算的。”

“若是母親還在世,此事都不見得有回旋的餘地,更何況現在。”

“颦兒”章啓悅嬷嬷趙桑榆的臉,“颦兒,母親只恨當初怎麽就沒有提前為你定一門好親事,竟讓你……日後你就好生在府裏學學規矩,這些話,今日我就當沒聽過,你也萬不可在其他人面前提起。”

“尤其是你父親面前,聽到沒有。”她眼神逼視着趙桑榆。

趙桑榆第一次見到章啓悅這樣,她有些害怕,也很識趣地點點頭,“女兒知道了,以後不敢了。”

“嗯。”章啓悅點點頭,“颦兒,皇命大于天,你以後也萬不可有這般逾越的想法了,聽見了嗎?”

“是,女兒明白了。”

——

吃過早飯,趙桑榆又心不在焉地和章啓悅說了會兒話。

等回了房間,她揮開所以人,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想着來了這裏後的生活,好像一切都是亂糟糟的,她也完全不像她了。

莫名其妙地穿越,然後失明,所有人卻對她為何失明,為何受傷閉口不談,甚至府中還因此打殺了一批下人。

而她呢,因為看不見,因為陌生,一直裝作好孩子,一直給什麽接什麽,從未真正表露過自身的情緒,到了如今這般境地,她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一切的一切,都讓趙桑榆措手不及,只能被迫地接受。

包括她和那個五皇子的婚事,還有突然出現的韓奕。

她不清楚韓奕是和她一樣穿越,還是他們兩個只是相象,更何況韓奕前段時間還……

趙桑榆皺起眉,有些煩地捶了捶腦袋。

韓奕的出現其實是讓她心喜的,但是他的冒犯和身份又讓她不敢真正親近,如果他是現代的韓奕還好說,如果是古代的,趙桑榆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翠羽。”趙桑榆揉揉臉,叫了一聲。

“小姐。”翠羽推開門進來,行了一禮,“小姐有什麽吩咐。”

“我以前看不見的時候不是天天去小花園曬太陽嗎,在哪兒,我想去坐會兒。”

八月裏的天,正是最好的時節。

趙桑榆懶懶地坐在院子裏,斑駁的樹影灑下,恰好擋住了依舊有些燥熱的太陽,溫暖的風缭繞着,恰如其分的帶來了秋日的困頓。

趙桑榆掩嘴打了個哈欠,支着手,“翠羽,今兒是什麽日子來着,距離長公主的菊宴還有多久?”

“今兒是八月十三,長公主的菊宴定在了下個月初八,還早着呢。”翠羽說着倒了杯茶放在趙桑榆的手邊,“小姐可是有些擔心了。”

趙桑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今兒都八月十三了,那不是快要過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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