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認錯

殿中的檀香幽幽燃着,氤氲在幾人的身邊。

趙桑榆手捧着茶盞,低眉順眼地坐着,聽着殿中幾位大佬講話。

自在那個不知道什麽地方的殿中見到了景元帝,又說了幾句話後,景元帝就親自陪着他們來了容華宮。

容華宮裏,皇後和容妃早就等着了,見她們跟着皇上進來也毫不驚訝,反倒是客客氣氣地請了她們兩人坐下,又拉着趙桑榆的手問了好一會身體怎麽樣了,現在有沒有複原等等。

趙桑榆很是詫異她們的态度,但是還是依着章啓悅在來時教過的一一答了,直到皇後滿意,這才放了她,轉頭又拉着章啓悅說話。

大體依舊是她的身體,一些受傷的情況等問題。

趙桑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懵。

以往看過的電視劇或者小說裏的皇宮都是高牆宮深,裏面的人都是威嚴莊重的,還從未見過如此随和的皇上和皇後。

倒是一旁坐着的,自最開始見禮後就不再開口的容妃看上去嚴肅些。

趙桑榆偷偷看了容妃一眼,如果她剛剛沒有聽錯,那這個人就是她那便宜未婚夫五皇子的母妃,但是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這個容妃大致不怎麽喜歡她。

趙桑榆覺得有些怪異,擡起頭正巧迎上皇後看過來的目光。

皇後笑着招招手,“颦兒丫頭過來。”

“皇後娘娘。”趙桑榆走到皇後面前行了一禮。

皇後笑着半摟着趙桑榆,“自姑姑仙去後,颦兒丫頭就不曾進宮了,幾年不見,當年的小丫頭都長這麽大了,春祭日的時候聽見皇上賜婚,我還愣了一下,想着那麽小的姑娘怎麽就給賜婚了呢。”說着,她又看着皇上道:“當時我還問了皇上,還被皇上嘲笑說我這是傻了。”

趙桑榆有些尴尬,這情形她不知道說什麽就抿着嘴笑。

“娘娘這是惦記着我們呢。”章啓悅放下茶盞,壓了壓唇邊的水漬,“母親去世,颦兒當時确實打擊很大,頭些年非要為母親守孝,渾渾噩噩過了好幾年。等到這事兒過去,好不容易見她逐漸好轉了,又不小心落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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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啓悅嘆了一聲,眼角可見地泛起了紅,“娘娘,您是不知道桑榆被救上來的樣子,臣妾差點以為她就這麽去了。”

皇後也跟着嘆息,眼圈也紅了,“妹妹莫要這樣,颦兒丫頭這不是好着呢,她啊,往後的福氣大着呢。”

“那也是跟着皇上和娘娘得來的恩典,”章啓悅擦擦眼角,“颦兒自小沒少往宮裏跑,得皇上、娘娘庇佑,這才轉危為安。臣妾多謝皇上、娘娘。”

話音未落,章啓悅就起身拜了下去。

趙桑榆正聽的有滋有味,見章啓悅忽地來這一出,她下意識地跟着站起來,“謝過皇上、皇後娘娘。”

“哎呦!”皇後娘娘拉着趙桑榆起身,又嗔怪地瞪了章啓悅一眼,“妹妹快快起身,你看你把颦兒丫頭都吓着了。”

“是。”章啓悅起身笑了一下,“臣妾倒是真希望能吓吓這丫頭,娘娘千萬莫要被這猴兒騙了。”

“妹妹這說的什麽話,”皇後娘娘愛憐地看看趙桑榆,又佯裝生氣地點着章啓悅,“你呀,定是在家中欺負我們颦兒丫頭了,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哪還有前些年活潑的樣子。“

“娘娘,”章啓悅哭笑不得,“您也被這丫頭給騙了,就昨兒,她還欺負了房家小姐,都鬧到七皇子那兒去了。”章啓悅拜了下去,“皇上、娘娘,今兒,臣妾也是帶着丫頭進宮賠罪的,這丫頭昨日去鼎真閣,路上遇見房家小姐,也不知道和房家小姐說了什麽,這丫頭竟是直接拿金步搖和房家小姐比劃,非說那東西适合她,可把房家小姐氣的,都找了七皇子去評理了。”

“皇上、娘娘,”章啓悅瞪了趙桑榆一眼,見她也跟着一起拜下行禮,她才又開口道:“臣妾自幼對桑榆疏于管教,現在她又因為失了記憶而不懂諸多規矩,此番造成這樣的過錯,說嚴重些……甚至有可能連累前朝,還請皇上、娘娘責罰。”

“請皇上、娘娘責罰。”趙桑榆也跟着說了一句。

“這……”皇後娘娘看想景元帝,見他面容不變,她笑了一聲,拉着趙桑榆起身,又佯怒地點了點章啓悅,“妹妹這是在做什麽,話都還沒說清楚呢,現在就想着責罰我們颦兒了,你這樣小題大做,本宮可不依。”

“是。”章啓悅起身,看了趙桑榆一眼,又搖搖頭,“娘娘有所不知,并非臣妾小題大做,實在是這丫頭太過無狀,臣妾又問不出來什麽,只能帶她來宮裏認錯,也是想讓她沾沾娘娘的福氣,好收收性子。”

“那你倒是好好說說,颦兒丫頭到底怎麽個無狀了?”

“正是臣妾問不出來,這才來求娘娘呢。”

皇後轉頭看向趙桑榆,“來,颦兒丫頭,你和我說說昨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當真欺負房價小姐了?”

“嗯。”趙桑榆癟嘴,點點頭又搖搖頭,“她先招惹我的,我又沒有惡意。”

“還敢頂嘴。”章啓悅喝了一聲,“娘娘……”

“妹妹。”皇後娘娘打斷章啓悅的話,“妹妹性子太急躁了,還是先聽聽颦兒丫頭怎麽說。”

趙桑榆撅着嘴偷偷看了章啓悅一眼,低着頭不敢說話。

皇後見狀又問了一遍,還瞪了章啓悅一眼,這才讓趙桑榆開了口,“誰讓她罵我是鄉巴佬的。”

“罵你?”皇後皺着眉,她看着趙桑榆,“這房家小姐好生大膽,房家好教養,她是怎麽說的?”

趙桑榆垂着頭,聲音有些低落,“我昨日去鼎真閣,因為之前沒見過那麽高的樓,所以就誇了一句好大啊,然後房小姐路過說我是鄉巴佬,我有點生氣,見她在挑首飾,所以就拿了一個特別醜的給她,說适合她,想氣氣她的,我又不知道不能戴金步搖。”

“而且她當時正好在看金步搖,我以為她想買,所以才這樣說的。”

“然後呢?”皇後又問。

趙桑榆搖搖頭,“然後我們就上樓了,但是房小姐很生氣,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叫來了七皇子,說我欺負她,讓她和我的丫鬟戴一樣的首飾,我只是想到失明的時候一直都是紅袖翠羽貼身照顧我,所以給他們二人選了套首飾而已。”

“然後就沒有了?”

“嗯。”趙桑榆點頭應了一聲,神情低落。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後來大哥過來找我,我才知道原來她們忌諱将金銀之物戴在頭上。”

“但是她們為什麽忌諱啊?”趙桑榆緊接着又道:“而且皇上不是還帶着金冠的嗎,真奇怪!”

“颦兒!”章啓悅立刻喝了一聲,跪在地上,“皇上恕罪,是臣妾教導無方。”

趙桑榆這一回是真的愣了,來之前,章啓悅曾說讓她不要多說話,但是當她問或者她引着皇上和皇後問話時,讓她有什麽說什麽,不用藏着掖着。

所以她最後才那麽大膽,直接提到了皇上。

“愣着做什麽,還不快跪下!”章啓悅又吼了一聲。

趙桑榆見章啓悅似真的怒了,她匆忙跟着跪在地上,低着頭,什麽話也不敢說。

“跪着做什麽。”一直自顧坐着喝茶的景元帝開口了,“颦兒丫頭,扶着你母親起來。”

“你呀……”景元帝看着章啓悅,放下茶盞,“自小到大,你就是太過于規矩了,小時候姑姑總說你最不像她,倒是颦兒,反倒是最像姑姑。”

“是。”章啓悅應聲。

“皇上說的極是。”皇後娘娘也笑着插了一句,吩咐了殿中的宮女上了些新的茶水點心,看着趙桑榆問道:“颦兒被你母親吓壞了吧?”

趙桑榆搖頭,又點點頭,“嗯”了一聲。

皇後娘娘拍拍趙桑榆的手,“沒事,有本宮在,誰也不敢欺負咱們家颦兒,你母親也不能,不怕,啊!”看着章啓悅,又道:“妹妹何必如此,不過是小孩子間的玩笑而已,且那房家小姐最先出口無狀,本宮倒是要問她的罪了。”

“我皇室宗親,什麽時候輪到她房家來嫌;棄了。”說着,皇後娘娘的臉色沉了下去,“且不說颦兒是陛下聖旨指婚的皇子妃,她更是你安和縣主的女兒,韶華郡主的孫女,我大政國定國長公主的曾孫,何時輪到她一個閨中女子來辱罵了。”

“本宮倒是要問問這房家是怎麽教的女兒,這房家當真是好教養!”

“皇上。”皇後娘娘起身施了一禮,“臣妾明日就宣房夫人進宮。”

“嗯。”景元帝點頭,“颦兒的身上雖沒有我皇室血脈,但也是我皇室血親,朕倒也想知道這房家的教養到底如何,今日竟然還敢在朝堂之上倒打一耙,參了寧國侯一本。”

“天!”章啓悅頓時驚呼,立刻站了起來,“皇上,怎麽會這樣?那侯爺他?”

景元帝擺手示意章啓悅坐下,“折子朕留中了下來,原就是打算等你們進宮問清楚,現下知道了,寧國侯自然也沒事。”

“謝皇上。”章啓悅行了一禮,看了跟着她起身的趙桑榆一眼,“但是颦兒她也确實拿金步搖和房家小姐起了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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