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宣子豪

宣子豪

我和宣子豪是在高一下學期分了班之後正式認識的。我們之前是小學校友，那時就見過他，也知道他，就是不算認識。

正式熟起來是在高一下學期期末考結束。住市中心的幾個男生女生約着去吃飯，吃完飯看電影。于是，有過吃飯的革命友情，那之後的暑假，我和他變得熟絡。

宣子豪是那種很陽光很會social的男生，我則是班裏冷冰冰的學習怪。按道理來說，我們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但多虧了那夥叫我出來吃飯的朋友，我才開始慢慢融入到圈子裏。

宣子豪說最初沒敢接觸我，是覺得我很高冷。

“小冉，你知道為什麽班上沒有男生敢撩你嗎？”

“為什麽？”

“你老是坐在座位那學習，也不怎麽說話。”

“我還挺希望你們男生這麽覺得的。”

這樣，我就不會有新的感情，也不會再喜歡上哪個男生了。

我想。

聊開了之後就很話痨，我們都是。一開始因為動漫聊到一塊。後來，什麽都能聊。聊日常，聊生活，聊學習，聊心事。

他告訴我喜歡上了班上的周倩，我和他傾訴仍然忘不了初戀。

就這樣，往後的一年裏，宣子豪經常給我分享他的暗戀故事，他的心路歷程，他的所有。而我就給他當助攻，為他出謀劃策。

高二那年聖誕節，我給他寫了一張賀卡。寫了什麽現在肯定是忘了，但他在微信給我的回複，卻一直保留着。

“上次摔斷腿，你冷冷地說了一句‘怎麽這麽不小心，下次打球小心點。’有些話很冷，但只有僅僅回想起來，才能感受到裏面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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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不記得這件事了，也才發覺原來我這麽冷。

宣子豪說把我當知己，當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傾訴對象。而把所有的愛和心疼都給了暗戀的女生。

我想，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一定不會想到半年後的我們會在一起。

高二下學期，五月二十日，星期六上午十點。他随着班上部分同學去了實驗室補課，我在教室裏寫作業。

寫到中午，我心血來潮拿出了明信片，想寫些什麽送給他，當作情人節的禮物。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寫什麽。

突然，腦海裏浮現出張曉風的一句話。

我腦子一股熱就寫下了：“樹在，山在，大地在，歲月在，我在，你還要怎樣更好的世界？”

然後悄悄放在他的桌上，回了家。離開時，他們還沒下課。我也沒有見到他。

也是這個時候，我察覺到了自己的感情，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當天下午，他在微信上和我說明信片看到了，有些話想晚上和我說。

明信片的話很正常，符合我作為高冷文藝少女的人設。寫下的時候，我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但我有預感，他可能歪打正着誤讀了。也有預感，他會和我說什麽。

我并不感到害怕。

晚上九點，宣子豪發了很大一段話。

“今天是520的日子，如果我和倩倩表白了，那就是我和她的日子了。可是我很慶幸我沒有。因為如果表白了，我就不能和你說這些話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看到這裏，我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麽，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激動。

我一直是個很能隐忍情緒的人。

“說實話，我真的想喜歡小冉，或者說我真的已經喜歡上小冉了。”

看到這裏，我還是傻了。

傻眼的不是他近似表白的這件事，而是覺得，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戲劇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太不可思議了吧。

但我很淡定。手很淡定。我打字問他，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說過我們以後可能會發展成人渣的本願。

那是一部限制級日本動漫，番劇中的男女主都有各自喜歡的人，卻都因愛而不得而決定互相慰藉。

他很快回複說，那按照劇情來說我們是不可能破裂的。

我沒法反駁。

我沒有完全抛棄過去，他也沒有徹底放下暗戀。

“我們這種大概就是基于戀人間的互相關心和顫顫微微的支持吧。”

于是，我和宣子豪開始了一段前途未蔔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