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莫家銘

莫家銘

#被同一個人兩次斷崖式分手是什麽體會

在這個話題上,我有絕對的發言權。

自我心血來潮表白而莫家銘沒有拒絕甚至朝我給出了某些暗示後,長達一個月的寒假裏,我都在抱怨自己為什麽不早早說出那句話。

我仿佛陷入了熱戀期的少女,每天都能被微信上簡簡單單的一句“早安”“晚安”就滋潤得甜甜蜜蜜。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被喜歡的人喜歡是多麽的開心,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經歷過暗戀無果的我竟然有一天重新期待起開學。

“幫我給一下周冉。”

莫家銘總是托和我同班的兄弟簡書給我帶早餐。

簡書總是一副無可奈何:“你們這些談戀愛的人是沒有手嗎。”

分班異地的苦澀被線下奔現的幸福沖淡了。即便他不怎麽主動來找我,即便我們一周說上話的時間還不夠十五分鐘,但只要他從他們班教室走出來,只要他經過我們班教室的走廊,我就能看到他,就覺得,足夠了。

“我媽查手機,這周先不要聯系。抱歉。”

大概是所有的早戀都會被父母發現,我媽趁着我周末午睡的時候偷看了我的手機,發現了我和莫家銘的聊天記錄,質問我這是什麽。我說我們只是朋友,她不信,苦口婆心地說這些小男生成天不想着學習,只想着把你教壞。

“那些鄉鎮上來的男生整天游手好閑,就知道教壞你們這些沒談過戀愛的女生。”

我下意識想要反駁她,卻沒有勇氣和我媽作對。

我當着她的面拉黑了莫家銘的微信,後來也向他解釋了。他說沒關系,不要和媽媽把關系弄僵。

一個星期以後,我把莫家銘從黑名單裏拉了回來。但那之後,他不再熱絡。我能感覺到我們發生了問題,以至于後來我被分手也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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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體差又不運動,這樣子不行。”

“我可以陪你放學後到操場跑步。”

“還是算了吧,我有點懶。”

“那去打羽毛球?”

“可以,但周末放學後去吧。”

“你為什麽昨晚不想和我們一起去吃宵夜?”

“對不起。我和他們…不熟,而且我怕我尴尬。”

“你很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

“是,而且我很怕別人知道舉報我們。”

先靠近的人是我,先退縮的人也是我。我從來不是一個主動的人,我們之間總是莫家銘在推着走,但其實,他喜歡的是自信、開朗、大方、主動的女生。而我和這些形容詞可以說完全不沾邊。

那晚沖動的表白,讓他誤以為我是他欣賞的那種類型的女生。

在與我短暫的相處中,莫家銘也了解了我真正的性格,于是連分手都選擇放在微信上。

我想象不到被當面分手時的自己會如何難堪,也慶幸他沒有将這個遮羞布徹底掀開。回學校的那個晚上,我一直在哭。

渾渾噩噩過去的一個月裏,我逼迫自己不能影響學習,于是排名進步了兩百名,我讓自己不要再去知道他的一切,他的過去卻陰差陽錯地鋪陳在我面前。和莫家銘同班過的朋友說,他很喜歡和女生搞暧昧,之前也同時喜歡過兩個女生。

“我也覺得。上學期期末考之前他不就和我室友暧昧來着。”

“咦惹,這種男生真的…誰喜歡他誰倒黴。”

我小心翼翼地不讓任何人知道,卻又想追問朋友他到底怎麽回事。朋友沒有更多地提起,卻沒有否認那些關于他的流言蜚語。

我信,我不信,我信,我不信。我大概是信的,卻依然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

“周冉,你出來一下。”

複合的契機很奇怪,在某個周六大家夥都回家了只有零星幾個人影還在教室趕作業的早上,莫家銘約我上四樓天臺聊聊。我沒有原則地,甚至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他說,他想還是想試試。

“…什麽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字面意思。”

“之前我和說分手的事,傷到你了我很抱歉。但在離開你之後的這個月,我發現我還是有點想你。”

“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複合?”

“嗯。”

怎麽會沒有委屈?但被央求複合的喜悅蓋過了曾經傷害過我的事實。莫家銘當初為何要和我分手,又為何現在要找我複合,這些我都忽略了,甚至自欺欺人般地不再去想他那些暧昧的流言蜚語,當即就答應了。

回到家後,我終于能夠整理情緒,給他發了一大段我此刻真實的想法——那些被分手後不甘的情緒,那些有多喜歡他的情緒。

“好直白噢,我還挺喜歡發嗲的你。”

“現實中的你太淡定了,我還以為你對我什麽想法都沒有。”

“不要再把這個發給別人了,我們要低調過,知道嗎?”

“我不是嫌棄你,只是不想你有很多麻煩,怕你尴尬。”

在一起時,我和莫家銘的事誰都沒有告訴過。或許是因為他說要低調,怕早戀的帽子扣在我們身上。又或許是,我天生就不認為這段感情能持續多久,怕被知道的人笑話。

于是,謹小慎微低調戀愛、逼迫自己要主動的我,還是被他第二次分手了。分手的平臺依然是那愛之深切恨之入骨的微信。

“對不起,我還是覺得我們不合适。”

正如第一次被分手那樣,我沒有挽留,因為我知道,莫家銘不是我說句不要分手,就能挽留下來的人。論感情,我玩不過他。論手段,我更玩不過他。我剩下的,就只有體面。

那之後的三個月,我幾乎每天晚上,只要一躺到床上就會想起他,就會忍不住哭。舍友要睡覺,我忍着哭腔,無聲地流着眼淚。

簡書默默地看着我:“我覺得你也挺慘的。”

分手之後,我雲淡風輕地提起那些往事,只覺當時真的愛慘了他。我的朋友心疼我,我的閨蜜和我一起罵,我卻還是偷偷地關注他,捎上我的朋友找他在校運會和畢業時拍照,還是會每年生日給他祝福,還是會在朋友圈看到他的動态時為之一顫,然後悄悄截圖在私密空間裏留下他的痕跡。

後來,我從許多殘忍的是非中拼湊出完整的他。

莫家銘從初中開始就喜歡的那位白月光,是個和我一樣一心向學,卻也和我不一樣的自信開朗的愛笑女生。她說,高中打算好好學習,高考之後再作考慮。我不知道他是因為中途喜歡上了我才和我在一起,分手之後又喜歡上那位白月光。還是因為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而我的出現剛好能夠打發時間才選擇和我在一起。

但能夠确定的是,他心裏有人,也确實在和我分手之後和白月光在一起了。

高考畢業以後,我聽說那位白月光考差了,準備再複讀一年高三,而他即将要出省遠行讀書時,我為他們感到唏噓,卻也開始了新的人生。

大二那年,我聽說白月光複讀高考,考上了他所在城市的大學,他終于在朋友圈公開了他們的合照。底下的評論都在恭喜恭喜,我默默地劃走,固執地不願給出一個點贊。

此後,莫家銘的朋友圈動态不是她,就是她,除了他們的合照就是她的照片。他一點也不在乎誰能看到,他要告訴全世界他愛她。

大四那年,他考到了我所在城市的高校研究生,她還在外地讀本科等着畢業一起回來。我們互相恭喜着對方的上岸,我和他的距離只差三十分鐘的地鐵。

研一那年,我晨跑崴到了腳,發到朋友圈求助。他私信我,說要怎麽怎麽做,怎麽怎麽可以快點好起來。我說,謝謝。他熱絡地聊起各自近期的生活,我冷言冷語地敷衍了幾句,最後用還有事先不聊了的措辭打發了他。

如今十年過去了,我回到了土生土長的城市工作,他們也在外地結了婚,如膠似漆地分享着我不知道的世界。至于那位白月光是否知道我的存在,是否知道他曾經搞暧昧的風流史存在,我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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