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老掌櫃根據韓冰的指示，開始在韓希墨棺椁所在的村落囤積藥材和糧草，那些受韓希墨和韓冰恩惠的傷殘将士和啞奴自然明白其中意味，齊心協力将運送到村裏的東西全部隐藏保管好，對外仍然是一個普通村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韓冰經過和老大夫的商量後，還是決定提前結束休養，前往江南接手趙子期好不容易找機會拿到的鹽引生意。

林氏兄弟這次一同跟着韓冰前往江南，因為身體原因，韓冰無法騎馬，林海特意找人重新做了一輛馬車，馬車裏寬敞保溫，鋪上厚厚的墊子用以緩解長途的颠簸。

林氏兄弟二人輪流在馬車裏照料韓冰，一人在外負責駕駛，就這樣終于到達江南和趙子期在彙合。

“身體如何？”趙子期的侍衛長接到韓冰将她帶到趙子期暫時落腳的地點後，趙子期看見韓冰的第一眼先是詢問她的身體，在得到還算滿意的答複後靠在椅子上拿過一旁的濃茶喝了一大口。

“既然你來了江南這邊的鹽引生意我也可以放心交給你，等幫你理順的差不多本王就要去其他地方平複叛亂。”

韓冰看着趙子期眼底深深的眼圈想也知道對方的這段時間有多辛苦。

“殿下，現在局勢如何？”

“如今局勢還能控制住，可我發現有一股暗中的勢力正在煽動更大的陰謀，其目的就是致我和封家軍于死地。”

“殿下，您認為是盧元夫還是趙子伯，或者是那位？”

韓冰做了一個指向天的手勢，當初既然能夠靠陰險手段拿到皇位，犧牲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平複天下人的戾氣也未為不可。

趙子期心中也曾懷疑過晉帝，可他就算是再不上受寵好歹也是皇家血脈，縱使先君臣後父子，可也想不到天家絕情至此，可以犧牲掉一個皇子來平息百姓的憤怒，可犧牲掉他這個皇子卻也在情理之中。

“鹽引之事你一定要注意，現在各地起義此起彼伏，雖然大多數都不成氣候，可到底已經對百姓日常生活有了根本性的打擊，在外一定要藏富，不要讓人認出你是誰，更不要用你的真實身份，不管是京城老板還是韓希墨獨女。”

韓冰聽着趙子期婆婆媽媽的囑咐，心情複雜，以前她曾經說過趙子期身為天潢貴胄，根本就不知道人間疾苦，可在她知道對方從小的生存環境和因為出身連宮女太監都看不起他時，才驚然發覺自己其實比趙子期要幸福很多，縱使父親暴斃，可韓母也給了雙份的愛。

從小在韓希墨的耳濡目染下，自己又有多年四處闖蕩的經商經驗，對于鹽商自然是信手拈來，何況鹽商輿圖熟記在心更是沒有人可以和韓冰抗衡，十幾天江南鹽引已經在韓冰的管理下步入正軌，而且比之前發展更甚，雖然遠不如韓希墨在時光景，也大有當年江南首富的風采。

趙子期就知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不過考慮到韓苑現在還住着韓天池等一幹人等，韓冰在外都是打着林海的旗號，同時也宣稱林海是三皇子的手下，這樣一切事情在外人看來再名正言順不過。

趙子期看韓冰把江南的鹽引梳理的井井有條，敲打過兩江總督和巡撫不得妨礙他手下的人管理鹽引生意後，就啓程趕往下一個地點，離別之前，韓冰将本次帶來藥箱裏的藥材給他分了一半，如果沒有趙子期的幫助，自己不可能這麽快就拿到父親當年的生意。

“林海，你在江南坐鎮，我和林達去看看母親和父親，有什麽事情你都可以自行做決定。”

江南局勢已經平穩，鹽商也收入囊中，韓冰決定去父親棺椁所在的村落看看母親和孫管家。

韓母在住的小院中開辟了一小塊地，種了些蔬菜打發時間，正從桶裏舀水澆地，就聽到門口韓冰的聲音，擡眼望去，韓冰身着一身黑色暗紋常服出現在自己面前，韓母丢下水瓢，老淚縱橫的抱着韓冰不撒手，邊抱還邊用力敲打韓冰後背，埋怨的話竟然一句都說不出口。

韓冰也知道自己着實是讓母親擔心，笑着承受韓母的拍打，嘴上輕聲安慰。

“母親，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嗎？沒有缺胳膊少腿、活蹦亂跳的。”

孫管家看到韓冰清瘦的面龐，心裏很不是滋味，在韓母身後偷偷抹眼淚。

韓冰和韓母擁抱完，就走到孫管家面前恭恭敬敬鞠了一個躬，“孫管家，您辛苦了，我不應該讓您如此擔心，還陪着母親獨自生活在這裏。”

“小姐，老爺對我有恩，能陪着夫人守着老爺我已經很是滿足，只是您貴為韓苑千金，這般奔波勞碌實在是受苦。”

韓冰看着韓母和孫管家哭成一片，将自己已經在趙子期的幫助下重新拿到江南鹽引，和父親當年一樣成為江南鹽商的好消息分享給他們。

孫管家聽到這個消息，急忙去韓希墨棺椁的院落上香，韓冰、韓母和林達也緊跟其後。

“老爺，您當年的生意已經被小姐重新拿到手裏，韓家的生意也會慢慢恢複到您在時的那番景象，小姐現在很厲害，夫人也很好，您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小姐和夫人。”

韓母也點了注香跪在一旁，“老爺，咱們的女兒很厲害，和你當年一樣厲害，假如你要是還在的話，定是會狠狠誇上一誇，我現在很好，吃得好睡得好，現如今每日侍弄些蔬菜打發時間，你要放心。”

韓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感覺世間任何金銀珠寶都比不得如今這個溫馨的景象。

韓母和孫管家起身後，韓冰帶着林達跪了下去。

“父親，母親和孫管家我會照料好，如今江南的鹽引生意已經重新回到我韓家，韓苑物歸原主也是早晚的事情，請您放心。”

韓冰當着韓母和孫管家的面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韓父當年的死因她更是會徹查到底，究竟是誰為了什麽殺害韓父，韓冰都會讓對方付出代價。

韓冰帶着林達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上了香，扶着韓母離開。

“母親，現在我已經在江南安頓下來，您和孫管家可以和我同去，韓苑現在還被韓天池霸占，雖然現在我不方便出面，不過早晚我都會想法子把咱們的住所拿回來。”

韓母見到韓冰，高興的親手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韓冰在桌上大快朵頤起來，她在頤林別苑吃的也很是不錯，可總是缺少些熟悉的味道，今日終于吃到，高興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冰兒，我和孫管家就不跟你去江南了，老爺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何況這個村落也是當年老爺一手建起來，所有安置人員更是為大晉出生入死的将士，就連那些啞奴也很是淳樸，這裏很好。”

韓冰出發前已經料到韓母的回答，也就不再過多勸說，把韓母和孫管家安置在這裏不但心安，自己能時常來探望，她在江南也能放開手腳。

韓冰帶着林達又在村落裏住了幾日，看了看村民日常需要，主要還是看藥材和糧草保管情況，不愧是封家軍出身的人，辦事有條有理，思慮周全。

韓冰帶着林達幾日後和韓母孫管家告別後回到江南，一日正在安排人員和漕運對接，聽到漕運人員說前幾日封家軍被圍剿的消息。

封家軍早就成了晉帝心裏的一根刺，可以封氏父子的本事本是不應該陷入如此境地，正巧這兩日老掌櫃也在韓冰的安排下到達江南，鹽引生意非同一般，韓冰決定還是由老掌櫃接管，林達前往京城代替老掌櫃接管貿易行。

所有事情全部商定，林海駕駛馬車帶着韓冰前往封家軍營處。

韓冰一路上看到各地百姓在富戶的壓榨下生活很是不易，晉帝奢靡成性，國庫在他的揮霍下早就空空如也，可為了支撐他窮奢極侈的生活，除了增加賦稅就只能是賣官鬻爵，如此下來，不但百姓叫苦連天，就連為官者為了拿回當初買官和打點的費用，只能變本加厲，他們這些人不敢對權勢富商動手，只會把矛頭對準弱者。

一路的人間煉獄看下來，韓冰深切的感覺到大晉已經搖搖欲墜，蠻夷在外虎視眈眈，大晉內部千瘡百孔，此時只需要一個契機将各地勢力整合，這股摧枯拉朽的力量會瞬間将這個王朝覆滅。

韓冰并不想看到這個局面，封氏父子也不想看到這個局面。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封氏父子正是明白這個道理，就算是被朝廷如此排擠暗害，都用自己的血肉牢牢的守護住大晉的邊界線，讓外敵不敢輕易來犯。

林海駕着馬車載着韓冰終于到達封家軍營，林海從遠處就已經看到今日軍營的景象和他之前來時的樣子天差地別，那時候将士雖然鏖戰不久，可各個精神抖擻，如今日雖然軍紀依舊嚴明，可卻在筆直的站姿中透露出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