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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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早習慣夏梨被偏袒,也同樣發出僅有她能聽見的冷嘲熱諷。

夏梨并不在意,只說聲好,擡步跟着覃辛出了教室。

或許是怕攝像機拍到,覃辛帶着她往小湖邊走。

覃辛走在前面,她遠遠跟在後邊,保持一米以上的距離。

覃辛停下來,轉頭等她,她也停下來,生怕離他近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他撚了撚手裏的珠子,欲言又止,胸口微微提起一口氣,又迅速沉下,他側過頭,繼續往前。

陽光透過柳樹罅隙落在兩人身上,兩人一前一後,斑駁光影在他們身上宛若金光流動着。

小湖邊柳樹成蔭,十分陰涼,湖邊還有黑天鵝在梳洗羽毛,荷花早已謝了,長成飽滿的蓮蓬頭,微微垂着,天鵝偶然擡起脖子,大口大口吃着蓮蓬子,十分開心。

覃辛走到湖邊停下,面對着遠處的天鵝,若有所思。

夏梨也停下腳步,和他一同看天鵝吃蓮蓬,大白天的,他不會就是找她來看天鵝吃蓮蓬的吧。

正想着,覃辛開口了:“你看遠處的天鵝,是不是很努力地,在吃蓮子。”

果然是找她來看天鵝吃蓮蓬的,她點頭:“是挺努力的。”

不過,這只是一句開場語,她就知道 ,覃辛是不會叫她來幹這麽無聊的事,她轉過頭:“覃老師,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覃辛輕抿着唇,長睫毛垂下來,在眼睑籠罩一層陰影,他的下睫毛也很長,正好配他這張秀氣小生的臉。

湖光潋滟,讓他眼睛看上去像是一波深潭,分外不清白。忽然他轉過頭來,用着不太清白的眼盯着她,順勢往她身前走兩步:“今天,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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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這聲質疑,還是他不清白的眼,夏梨感覺被他看得背脊發寒,頓時雞皮疙瘩起來,果然,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老師的毒眼睛。

她的腳輕輕後挪,帆布鞋踩在幹燥樹葉上,發出咔嚓一聲。

“老師,我......。”此時,她的小腿已經繃緊,不知道是要繼續後退,還是要如何。

她抱着手臂,指腹揉搓着冒起來的雞皮疙瘩,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解釋。

覃辛見狀,立即停下腳步,眼睛也收了收,很自然停在原地:“是不是感覺,我在你身邊,你有壓迫感.....。”

夏梨吃了一驚,訝異地半張着唇,她掐着自己手臂的肉,連忙搖頭:“沒有沒有,覃老師,你誤會了。”

該死了,她今天這幅樣子,距離覃辛老遠,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因為覃辛性騷擾而遠離她呢,覃辛該不會以為在她眼中,他就是個變态吧。

“覃老師,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這樣做,只是怕影響到你,畢竟在大家的眼裏,你是那樣的形象。”

她靜靜解釋着,說到那樣的時候,不自禁擡手,指向天上的白雲。

覃辛盯着她的手掌若有所思,此時,一陣疾風吹來,幾片柳樹葉從天空落下,有的打着圈落在他面前,有的打着圈落在他肩上。

她正好盯着他眼睛,再次被他目光震動。

他真的猶如天上雲,手不可摘。

覃辛聽了他的解釋,胸口的氣稍稍沉了些下去:“你怎麽會影響到我。”

夏梨側過身,面對着湖泊,湖水被陽光割破成一顆顆碎鑽,倒影在她臉上,襯托得她更為明豔。

她半阖着眸:“你在外人面前高不可攀,好似冰雪一般,其實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你個性平易近人,還會為了喜歡的人來到這個節目,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前輩,是......。”

覃辛眸色閃了閃:“什麽喜歡的人?”

夏梨方知說漏了嘴,她伸出素白的手,指頭輕輕落在嘴唇上,深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我也是聽她們說的,說你是因為海琳老師來的這個節目。”

覃辛眸色一跳,早已停止盤珠子的手又開始動起來:“你繼續說。”

“因為,因為海琳老師,你來了這裏,這說明,你們兩個關系匪淺。”

說到關系匪淺,少女臉上并沒有什麽動容或是嫉妒的神色,平平靜靜的樣子,令他不忍加快摩挲的速度,珠子發出清脆聲響,撓人心房。

“關系匪淺?”

“嗯嗯,老師,你們既然是那樣的關系,我若是再多在你面前表現,豈不是......豈不是對你有影響,所以。”

覃辛笑了:“所以,你為了保全我的名聲,打算疏離我。”

夏梨緊咬着腮幫子,眼睛閉上,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老師你放心,你們的事,我是不會說出去的。”

覃辛算是明白了,弄了半天,竟是這樣,他往前走了兩步,正好湊近夏梨。

“誰跟你說,我和她是那樣的關系?”

他長得高,走近時會主動彎腰低頭和她說話。

一陣風吹來,帶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倏然撞入她的鼻腔。

她怔了怔,眼睫毛顫抖:“你們不是那樣的關系?”

覃辛垂着眸,胸膛微微浮起,又重重沉下:“都是謠言。”

夏梨的心怦然直跳,原來都是謠言,也難怪,娛樂圈三天兩頭會傳出來謠言,她怎麽就信了。

她雙手垂下,緊緊掐着大腿上的肉,十分慚愧低頭:“對不起啊,老師。”

本想着,面對這樣的事情,覃辛定會生氣發怒,也不知道清貴高冷的人發怒是什麽樣,不說話,不怒自威。她都準備好了,無非就是被訓斥一頓,不會少塊肉脫塊皮,下次注意不要人雲意雲就行。

她的頭低低的,等待覃辛的反應。

此時湖泊吹來一陣風,鏡面被吹起一層層漣漪,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只是她等了許久,才見覃辛說:“沒事,只要你別誤會就好。”

這句清描淡寫分明就是原諒了她,她兀自仰起頭,對上覃辛一汪清澈的眼。

“老師。”

“還是別叫我老師,顯得生疏。”

他微微勾唇,負手面對着湖泊。

夏梨清清嗓子,小聲叫了他一句:“辛哥。”

遠處的天鵝吃幹了面前小蓮蓬,它正慵懶地疏離着自己的羽毛。

還有一部分天鵝被它趕在外面,它們只能遠遠看着蓮蓬,發出吃不到的哀鳴聲。

覃辛往前走了一步,白色的板鞋沒入草堆裏,他緩緩走到一直漂亮的白天鵝面前,伸手摘了一只蓮蓬,皓白的手腕細細掰開蓮子,将翠綠色的小豆豆一顆顆灑落。白天鵝仰着長頸脖,一邊叫着一邊接過他手裏的蓮子,當它吃到蓮子後,晦暗的眼睛都在一瞬間明亮起來,就連額頭上的鵝冠都變得紅豔十分。

其餘的鵝見他正在布施,紛紛朝他游了過來。

覃辛又摘了幾朵蓮蓬,将蓮子一一剝開扔出去,他似乎很沉浸在這幸福的小事中。

夏梨靜靜地看着,忽然覺得自己就像被投喂的天鵝,她原本在圈子之外,因為運氣進了娛樂圈,但是一頭霧水,帶着一腔熱血橫沖直撞,若沒有覃辛的引導,早已頭破血流,怕是一個鏡頭都沒有。

覃辛散盡手裏的蓮子,素白的手将腕間佛珠順下,拇指把玩着一顆又一顆珠子,沉色道:“我知道你顧慮什麽。”

夏梨提着一口氣,心想他又知道什麽了。

他轉過身,正對着她,陽光一般灑落在他臉頰上,高挺鼻梁形成一條通透的分割線。

“因為我是異性前輩,所以你有顧慮。”覃辛盤着珠子,話說完後,似乎在等待她的回複。

她低垂着眼眸,若有所思:“辛哥你真是洞若觀火。”

如果是同性前輩,夏梨也不會多想,這邊是職場上的男女有別。

覃辛得到肯定答複,頭微微點着:“能夠得到男性前輩的欣賞、提攜、在未來的道路上加以引導,這并不是男性才擁有的權益,你們女性,也同樣應該擁有這些權益。”

欣賞、提攜這句話的意思,覃辛很看好她。并且他作為導師,作為影帝,都肯屈尊降貴來引導她,她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辛哥,你說的是我?”欣賞的,提攜的,是她嗎?

她還有一絲絲地,想要确定。

覃辛眸色沉沉:“夏梨,你很優秀,你不應該困囿于一小片天地。你的未來,應該在大熒幕上閃閃發光。”

她被他的話振奮到,暗自攥緊拳頭,心也跟着緊了一拍:“辛哥,我會努力的。”

他贊賞地點點頭,一雙眼睛在陽光下閃着瑩潤光芒來,似乎帶着笑意:“所以,以後不可以再自作主張地疏遠我。”

這句話別人聽了或許有幾分暧昧的意思,但是夏梨明白,不過是伯樂對千裏馬的勸告,你再跑遠,就沒你的糧食吃了。

她滿懷信心點頭:“你放心,我再也不會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素白的手腕擡起,腕間暗香款款流動,傳出一陣清淡梨花香。

覃辛頓住,呼吸一屏,舌尖抵着上颚,唾液悄然橫生。

少女的頭往他胸膛湊近,長發輕飄飄散開,發梢垂落在他手背長,輕輕搔弄着。

只見她垂着長睫毛,素白小手落在他肩上,粉色的指甲捏着片焦黃色的葉子,從他肩上拿開。

移開時,發梢輕掃他血管凸起的手背,他暗自翻過手,頭發似似錦緞一般柔軟,從指縫間滑過。

“辛哥,你肩上有片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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