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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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所有的目光朝覃辛看去,包括夏梨。
大家的眼裏無非是驚訝、疑惑,驚訝覃辛居然會為她說話,疑惑賽制如此,他又要如何扭轉乾坤。
覃辛長睫毛微垂,胸口的氣浮浮沉沉:“夏梨不應該淘汰。”
他篤定看着前方,看着主持人,抑或者是主辦方。
海琳不免驚異,她坐在他旁邊,湊過去問他:“師哥,可是賽制如此。”
眼下,也只有海琳能和他說兩句,主持人何淼都吓得直冒汗了。
畢竟覃辛是節目組千辛萬苦請來的,倘若他不開心,不錄了,這個節目将要大打折扣。
夏梨也跟着緊張起來,她看着覃辛,雖然他離得很遠很遠,但她覺得他很近很近。
覃辛點點頭:“我知道,我并非要違反賽制規則。”
他似乎早已想好了解決辦法,慵懶地坐在高位:“導演說過,我有一張複活票。”
複活票!
一時間,所有人都楞了。
複活票一般用在決賽,用來保自己喜歡的學員,有且僅有一次機會。
然而賽制才剛剛開始,所有的學員可謂初露鋒芒,但尚未有過真本事,夏梨人氣低,他真的要把寶壓在一個排名五十開外的人嗎?
海琳震驚地看着他:“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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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兩位導師也紛紛側目,像是看熱鬧似的。
覃辛看着何淼:“我要複活她。”
這句話說得輕易,卻重重擊進了夏梨的心口,恍然之間,她如同做夢一般,又是恍然之間,她體驗了坐過山車的感覺。
這是真的嗎?
此時,喻蕭和豆豆朝她跑來,兩人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往晉級臺上走。
“夏梨,我就說了,你是我們村的希望。”
“對,想走,還要問問覃老師同意不同意。”
她只感覺不真實,兩條腿像是懸空着,被硬生生拖上去的一般。
然而到了舞臺上,看見臺下的觀衆,觀衆紛紛站起,有的為她鼓掌,有的拿手機拍她,還有的沖她喊加油。
萬衆矚目,仿若在身上披了層霞光。
而給了她這個機會的,則是覃辛。
她側過眸,朝着他看去,而那個人正巧也在看着她。
覃辛骨節分明的手指擰開礦泉水,對着她淺淺舉了舉,似乎在道喜,而後仰着頸脖,漂亮喉結滾了滾。
何淼站在舞臺中間,朝着夏梨說:“夏學員,有什麽要跟覃老師說的。”
夏梨接過話筒,手指未免有些顫抖:“我......。”
“謝謝覃老師。”
她對着覃辛深深鞠躬,過了好久好久,才緩緩站起身,起身時,一雙眼睛已經布滿了紅潤的水珠,亮晶晶的。
何淼又轉頭對着導師席位:“請問覃老師,在初賽就用了複活票,此刻是什麽感覺。”
他擰緊瓶蓋,坐直身軀,調整了一下耳麥,淺淺笑着:“值得。”
一時間,場面沸騰起來。
而這一聲值得,惹得坐在一旁的海琳內心震顫一番,她轉頭看着覃辛,又看看臺上那個紅衣旗袍美人,內心竟十分不安。
謝蘊如則掐着手心,嘴唇都要抿掉一層皮了,她目光輕蔑,繼而又惡狠狠轉過頭,大步走出演藝廳。
陳俊儀則不忍楞神在一旁,看夏梨看得呆了。
第一場公演結束,100人,淘汰五十,能留下來的,都算佼佼者了。
幸運的是,夏梨整個宿舍的人都沒有淘汰,正當其他宿舍都不得不因為分別,而抱頭痛哭的時候,李婵則十分開心:“我們四個去吃好的吧。”
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她們路過時聊天的快樂,自然引起旁邊離別人的不滿。
右前方正巧站着何欣怡、陳蘊如幾人,見夏梨一行人路過,陳蘊如不忍眼神翻白:“也不知道某些人給覃老師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在這個時候使用了複活卡,啧啧啧。”
全場還有誰被使用了複活卡呢?這句話倒是意有所指。
夏梨不傻,只是這周圍攝像機處處暗藏,若是她們在整個基地私鬥,必定不好看,嚴重者可能還會直接開除。
她攔住了想要往上沖的喻蕭,對着她搖搖頭。
喻蕭是八百年受不得欺負的脾氣,一點就爆,藏不住心思,雖說被夏梨那麽一攔,消了些氣,但是終究忍不住想要過過嘴瘾。
“有的人不會是妒忌我們梨子嗎?不會吧不會吧,長了眼睛的都知道,我們梨子是本場最佳,論樣貌,論身材,論皮膚,論表演,情商個性,她哪有什麽資格可以比的啊。”
豆豆也擠眉弄眼叉着腰:“就是,是梁靜如給她的勇氣嗎?”
兩人卻沒有對着謝蘊如說,學習她們陰陽怪氣,捂着嘴偷笑,悠悠從她們身邊經過,一時間,氣得謝蘊如直跳腳。
偷雞不成蝕把米,謝蘊如也不敢發脾氣,只狠狠跺腳,看着四人遠去。
何欣怡倒是安慰她:“蘊如,你別氣了,她們估計也得意不了多久。”
謝蘊如憋憋嘴:“本以為你出點岔子,就能讓那個夏梨淘汰,真的是.....。”
何欣怡非常有自知之明,在這百人團中,她十分沒有優勢,第一場就算僥幸留下來,第二場估計也夠嗆,所幸便賣了謝蘊如一個人情。
“我淘汰不要緊的,這以後還不是要進你們公司的嗎?只是我早點出去演戲而已。”
謝蘊如感動拉着她的手:“嗯嗯,欣怡,謝謝你了。”
表面這麽說,她臉色卻沉下來,事情沒辦成,又平白無故欠下個人情。
*
夏梨四人原本是要去食堂吃飯的,只是剛走到門口,便見一個身穿成套西裝的女人,她手裏抱着一塌資料,見了夏梨,便笑着朝她打招呼。
“夏小姐。”
“方一姐。”
夏梨也走過去,和她打了招呼。
謝方一見了她周圍的三人,也一一招呼了下,最後目光回落到夏梨身上:“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夏梨眉一挑,自然知道應該是覃辛找她,自從他說過對她是提拔,賞識,她便十分坦然接受自己是千裏馬,覃辛則是他的伯樂這一猜測。
尤其是今天的比賽,更加證實了某些猜測。
她點點頭,只和室友們道別,跟着謝方一去了。
喻蕭看着二人遠去的身影,不忍由衷豔羨:“哇,謝方一是覃總的經紀人呢,你說梨子是不是被挑中了,要選去她們公司。”
李婵抱着手臂朝她靠近,她長得稚嫩可愛,說話腮幫子一股一股,眼神閃爍:“我看不止呢,說不定覃老板喜歡她,要和她單獨相處。”
說着,兩人打趣地相視一笑,一旁的夏以夢嚴肅:“不要私下議論導師和學員,被人聽了不好。”
夏以夢作為娛樂圈小有名氣的花花,自然知道一些禁忌話語,有些話一說出口,被人拿了把柄,說不定就會斷送職業生涯。
喻蕭和李婵忙住了嘴,兩人手挽手吃飯去。
謝方一引着夏梨到了停車場,一路上還細心地詢問她的狀況來:“這幾天一定很辛苦吧。”
夏梨搖搖頭:“其實大家都挺辛苦的,都是為了工作嘛。”
謝方一盯着她,她的眼睛閃爍着真誠,人際交往中不會過于谄媚也不會刻意疏離,雖然她有很多機會和覃辛接觸,但她也沒有使出什麽勁兒非要趴在覃辛身上,反而是一股沉着冷靜的氣質。
其實這樣的人更容易獲得意想不到的東西,比如她的老板,覃辛的賞識。這種賞識裏邊也帶着她讀不懂的東西在裏面,總而言之,覃辛似乎沒有對一個人如此上心過。
想來他是真的要培育新人了?
謝方一瞥了眼手中的合同,暗暗贊嘆她好運。
兩人到了埃爾法車旁,夏離這才驚訝看着車上的人。
覃辛坐在後座,拿着一個粉色殼子的手機,見她來了,和她點點頭:“上車。”
夏梨訝異:“我們要出去嗎?”
看覃辛的模樣,似乎是的。
“嗯,出去透透氣。”
基地就像一座牢房,把人困在小小的地方裏。
可是導演說不能......夏梨想了會,覃辛走在呢,怕什麽。
她抿了抿唇,伸手扶着車門,兩步上了車。
覃辛很自然往裏坐了位置,握着沉香佛珠的手腕拍了拍旁側:“坐這吧。”
夏梨攏了下裙子,想來是要說事情,總不能她坐在後面和覃老板說話。
噎了一口唾沫,點頭坐下。
只是旗袍還未換下來,剛一坐下,那開到大腿處的旗袍自然展開,露出一條二尺寬的縫,雪白細膩的大腿輕輕擦過旁側人的西裝褲,帶起一陣微微癢意。
夏梨往外調整了一下姿勢,一手扯着旗袍輕輕蓋着那條縫,只是她不敢有太大動作,顯得會欲蓋彌彰。
覃辛很自然把腿往裏側收了手,轉身遞過來一粉色手機:“你的手機。”
她接過,眼裏閃爍着驚喜:“不是節目組收走了嗎?怎麽在你這。”
方才的小尴尬頓時消散,覃辛笑着點頭:“節目組說發放下來,讓你們給家人報平安。”
原來如此,夏梨謝過他,連忙把手機開了機。
車子開出基地,外面是一個小鎮,鎮上路途颠簸,兩人在車上搖搖晃晃的。
手臂偶爾擦過覃辛的手臂,滾燙的觸感襲來,那是比她高幾個度的觸感。
他的襯衫挽起,露出完整小手臂,手臂卻不是那般柔弱的,淺青色的血管和暴起的經絡沿着臂彎,走出漂亮的線條來。
夏梨看看他的手臂,又看看他的臉,內心感嘆,看臉倒是清雅如竹型的,粉絲們給他歸類在奶油小生裏,但是看他的肌肉卻十分硬朗,看得出來平時又在認真管理身材,雖然看不到大手手臂,卻能看見肌肉已經将襯衫撐得結結實實的。
斜撇了一眼後,她悄悄收回眼神,順勢打開手機:“辛哥,我可以在車上給我媽打個電話嗎?”
謝方一聽了,笑着轉過頭來看戲。這小姑娘還知道先問問他,這畢竟是他的私人領地。
覃辛點點頭:“這種問題,你不必問我,随意就好了。”
她眼神閃爍:“那太好了。”她得抓緊時間,不然手機一會又被收了。
距離上次報平安還是一個月前,再次聽到老母親的聲音,她頓時十分安心。
“媽?”
“梨梨,聽說你和陳俊儀分開了啊。”
她還未說什麽,她媽媽竟先迫不及待問她。
怪不得,她媽媽給她打了很多個未接。
她深吸一口氣,又沉下去:“你都知道了?”
原以為電話那邊會傳來責備,沒想到她媽媽也跟着嘆口氣:“梨梨,你不要難過啊,好男人多的是,他既然找了別人,你也可以找別人,咱一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想來是陳俊儀的媽媽給她說的,媽媽和陳俊儀的媽媽表面礙着未來親家有過接觸,實際上陳俊儀的母親有限不滿意她,她覺得她的好大兒能配得上更好更有錢的小姐,而不是已經家道中落的夏梨一家。
現實是殘忍的,世人都是人走茶涼。
夏梨不回去也知道,她被退婚的事已經讓街坊領居知道了,她媽媽出門買個菜估計都要被說兩句,難以擡得起頭來。
這會她又給她打電話,想必也是關心她,生怕她更難過。
聽到這裏,夏梨提着的一口氣沉下來,還以為母親會責怪她呢,她頓時說到:“我沒有難過,只是跟你說一聲,我在這裏一切都很好。”
節目還未播出,她又一個月沒和家裏聯系,生怕家裏人認為她已經被賣到緬甸割腰子去了。
“更何況,誰會為了一個男人撕心裂肺,不值得。”夏梨說到激動處,竟忘記身邊還有其他人。
“反正婚也退了,我和他再無幹系,你放心,我會給你帶一個比他強百倍千倍的男人,到時候絕對讓你在街坊領居那揚眉吐氣。”
這句話不是真心,她只是安慰母親,沒想到電話一挂,她才陡然反應過來。
覃辛饒有興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