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回去之後,立夏在黃月的督促下,早早洗漱睡下了。
她從夢中驚醒時,是近淩晨四點,看了眼外面的天,立夏起床摸黑坐到客廳沙發上。
立夏着魔一般盯着外面黑漆漆的天,過了許久,她起身,從卧房裏披了一件厚外套,小心翼翼的下樓,開門出去了。
江城的天氣總是變化莫測,白天還是豔陽天,一晚上的時間,地面就被淅淅瀝瀝的毛毛雨打濕,泥土的帶着冷氣撲鼻而入,立夏散着頭發,裹着大衣一聲不吭往前走。
急匆匆的過橋後,按照記憶裏的路,盯着昏黃路燈下映照出雨絲,嘆了口氣。
這條路,她三年沒走了。
想到一會兒要面對安如許,她的心跳就不受控制。
跳的那麽快的心髒,卻泛着寒氣,連着她整個軀體都冷的不行。
除了眼淚,都是冷的。
到了安如許的住宅前,立夏卻沒敲門喚人。天還沒亮就發瘋,也只有她這種精神不正常的人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想着,立夏又在門前的臺階上安靜坐下。
等天亮。
安如許想按照責編的要求,連夜将畫稿改完之後好徹底放松休息一下。
于是淩晨五點了才準備歇下。
他合上電腦,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高度集中後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端着溫水,呆呆地盯着樓梯口那盆月季花。
抿了一口溫水,安如許放下玻璃杯,朝那盆花走過去。
Advertisement
想着給他放在外面,讓它見見光。
于是他準備現在把花搬到外面,讓這花見證晨光熹微,沐浴春風,自己則好好補覺。之後再....
他旁敲側擊過蔣韶涵,可這狗人裝糊塗,他又問黃月,黃月也含糊其辭。
安如許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找立夏聊聊,反正黃月住的也不遠。
這樣想着,他抱起小花盆擰門把手。
只是門開的那刻,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被吓到了。
他家門口蹲了一個黑色的橢圓。
安如許驚得,猛然吸了一口涼氣,手裏的花盆差點沒抱住摔下去,敏感的應聲燈驟然亮起,映入眼簾的是轉頭看向他的立夏。
......
安如許嘆氣,看着外面邪風四起,霧雨連連的天氣,又看了看頭發濕漉漉的立夏,問:“...你怎麽在這?”
立夏眼巴巴的望着搬着花盆,穿着拖鞋的安如許,也問:“你怎麽在這?”
安如許又嘆氣,女人确實可愛漂亮,就是偶爾愛無理取鬧,年輕的姑娘更勝一籌,他有時對這種可愛的生物束手無策:“我不在這,我該在哪?這是我家。”
立夏就那麽看着安如許,不說自己為什麽在這,不想說,轉頭又看向外面的細雨。
安如許将花盆放到門口,看着這帶着些固執的背影,問:“黃月呢?”
立夏又回頭看了安如許一眼,依舊不說話。
她的眼睛就像這陰霾的天,又黑又冷。
安如許看了一眼她被雨水打濕的衣袖,一時之間,讓她進來不是,趕她回家也有點不太好。
又問:“你怎麽大半夜跑這來了?”
立夏:“淩晨五點了,不是半夜。”
立夏看起來年紀不大,頂多20歲。音色柔和嬌軟,可語調很冷,安如許向來是吃軟不吃硬,更何況對着一個小姑娘。
“進來吧!等天亮了再回去。”
立夏就等着這句,答應的幹脆果斷:“好。”
起身的速度很快,兩三步就到了門口,以至于安如許沒反應過來給她讓路。
立夏的臉猛地靠近,安如許措不及防,撞進那雙水光潋滟,跟夢境重影的眸中。
“安如許,你說讓我進來,怎麽不給我讓個路?”
江城的風雨,很怪,因為三面環海,季風四面八方的亂吹,四季多雨,冬春季,幹冷多風小雨,夏秋悶熱潮濕多大雨。
風吹起來擋不住,雨下起來傘都不能打。
一陣亂風吹起來,立夏被風吹起來的發絲,盡數打在安如許的臉上,他回神側身:“請。”
安如許關上門,覺得她的态度不對,确實是自己請她進來,可她表現得怎麽跟讨債的一樣。
江城市東城別墅區
初春三月淩晨,立夏在安如許家,一樓大廳沙發上坐着,臨近落地窗。
“如果不是雨天,正好可以看日出。”
看着外面被亂風吹動的樹葉,立夏覺得安寧。堅硬的單面玻璃材質,外面透着深藍色鬼魅光影,內裏光明如晝,高大寬敞。屋內陳設精巧簡便,幹淨利落。
安如許給他倒了一杯茶:“先喝杯茶暖暖吧。”
立夏點頭,仰頭看着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好。”
安如許:“我去給你找個毛巾擦頭發,吹幹。”
立夏傻笑着:“好。”
上樓下樓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安如許很快就從樓上拿了一塊灰色浴巾跟吹風機:“這個是幹淨的,你把頭發擦幹,小心着涼。”
安如許不打算貿然詢問:“你先坐會兒,我去弄點早飯,你還沒吃飯吧!”
“你早上起這麽早?”
“....嗯。”
看着安如許拐進廚房後,立夏就放下杯子四處打量了好一會兒。把茶水間那些磨制咖啡,泡茶的器具摸了個遍,才心滿意足的癱在沙發中補覺。剛閉眼眯一會兒,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微信來的信息,是黃月。
師傅:“你跑那去了?”
立夏怕她擔心,立刻回複:“我想回學校。”
師傅:“在路上了?”
立夏撒謊:“嗯。”
師傅:“我跟林赫要分手了,那家夥出軌都被營銷號拍到了,我真的受不了。”
師傅:“我當初怎麽就喜歡上了這麽一個人渣,立夏。”
師傅:“不要回學校了,留下來陪我。”
師傅:“姐需要你的安慰。”
立夏垂眸看着一條條消息,呆楞了一會兒,想不出怎麽回複。
黃月要跟談了八年的男友分手,她兩個小時前決定跟惦記了四年的男人表白。
一個求愛,一個分手,完全相悖,沒辦法感同身受。
而且她馬上要大學畢業了,要寫畢業論文,還要忙新店經營的事。
快給她累散架了,想想立夏又覺得受累是自己應得的,誰讓她想愛情事業兩手抓。
“立夏?”是安如許的聲音。
安如許已經在廚房裏洗洗刷刷了好一會兒了,像躲着她一樣。
瓷器碰撞跟水花聲,把安如許的聲音掩在其中,含糊不清,立夏抱臂坐在沙發上,想起同安如許短暫的從前,還有躺在沙發上翻滾着圓鼓鼓肚皮的橘黃色大懶貓。
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
這間別墅一進門就可以看見木制旋轉式樓梯,樓梯懸空的地方是一個牆櫃,貼着門邊框,把一樓分成了一大一小兩個空間。立夏就在大區域那面,沙發靠着落地窗,對面是木制的櫃臺,上面放着一些制作飲品的機器跟瓶瓶罐罐。
中間是一副暖黃色的桌椅和一個矮茶幾和坐墊,這棟房子裏似乎除了家用電器,最多的就是木制跟玻璃制品。
裝修簡潔幹淨,廚房面積就比較小,衛生間也在這個方位。
讀書這段時間,立夏一邊忙着學習店面經營的事情,一邊上課。一二三當時被安如許帶走了。
現在卻沒看見那只貓跟他一塊回來,立夏站在廚房門口詢問安如許:“安如許,貓呢??”
安如許正對着水池沉思,驟近的聲音讓他心裏一驚,淺看立夏一眼,又淡定關掉水龍頭後,邊擦手邊問:“給你下馄饨吧?”
一晚上沒睡,他實在是沒精力搞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立夏靠在門邊,又問了一遍:“一二三怎麽不見了,你就給我弄馄饨,這麽大老板,怎麽那麽摳搜!”
安如許出言質問,語氣輕佻,神色寡淡:“你說你要吃什麽?”
“就馄饨吧!”立夏敷衍,她本來也沒什麽胃口,就是對安如許得态度不滿。她想安如許能鑼鼓喧天得歡迎她回來。
回這個家。
立夏一直覺得,缺愛的人,都是很自私的,因為沒人比她們自己更愛自己。
這是這個群體認識到的現實。
她自己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可她還是固執的想要別人的愛,自己對自己的愛,跟別人給的愛,感覺是不一樣的。
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情,遠不如別人理解,帶來的感覺清晰強烈。作為群居生物,獲得別人的認可很重要。一只小貓受傷,只能自己舔舐傷口,如果再多一只小狗,那他們就是彼此的依靠。
就像有了家一樣。
安如許沒看立夏,腦中閃過的卻全是她得背影。
夢裏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漆黑寒冷的夜晚,空曠頹敗的街道,風吹着的枯葉和各種食品袋子,被擋在一面搖搖欲塌的土壘的斷牆下。
安如許憑借常識猜出那是某地的開發區。
昏黃的燈光下,瘦削的女孩穿着藍白色校服,碎發亂糟糟的,手插在校服口袋裏,邊走邊悠悠踢着腳下的碎石子。
原本蔣韶涵給他提議,既然失憶了,就從頭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可這個夢一直萦繞他四年。如果真的無關緊要的人和事,為什麽四年了,唯獨放不下這一段。
安如許低頭看着水池,理清思緒,回答立夏的問題:“貓的壽命當然不似人的壽命。”
一只貓的壽命最多15年,那只貓吃的過肥,還是活了11年,安如許覺得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立夏對這個不夠體貼的回答,不滿意!走到安如許旁邊用力戳着他的手臂,以示懲罰:“什!麽!意!思!啊!能!把!話!說!明!白!一!點!嗎?”
在安如許面前,她會不自覺暴露自己的劣性,同時自私得渴望安如許的包容接納。
她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真的很自私。
安如許看看立夏那一字一戳的食指,又看看立夏本人,挑眉勾唇。
立夏看清楚他眼角眉梢的笑意,不堪忍受,收回手,仰着臉餘光瞥着他,解釋道:“問你問題嘛!”
安如許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問:“你真的是立夏?我們以前真的認識嗎?”
“幹什麽?裝失憶說不認識我哦!!”立夏嬌嗔着,可愛兇狠。
不是裝,是确實失憶了,蔣韶涵給他介紹了所有的人和事,唯獨對他的戀情避而不談。安如許幾次詢問,問了能問的所有人,大家都說不了解。立夏明顯是認識他得,而且對他有着不一樣得感情。
為什麽立夏好似不知道他失憶得事情,為什麽淩晨坐在他家門口,又坐了多久呢?
他不想暴露,安如許調侃:“變化也太大了吧!”
剛剛戳安如許的手臂,确實是立夏對安如許最出格的行為,為了防止一些不該有的身體接觸,立夏規勸自己,暗暗往後退了一步,轉回原來的話題:“大橘貓呢?”
安如許緩慢又溫和:“大網紅,麻煩你轉動你的小腦子推敲一下我剛剛的話還有什麽意思。”
立夏:“死了??”
安如許挑眉,給予肯定。注意到鍋裏的水開了,有條不紊掀起鍋蓋,拿起勺子轉而吩咐立夏:“別站着了,去拿小馄饨去,水開了。”
立夏盯着他被圍裙收束的腰,看了一會兒,嘀咕着:“怎麽就死了,不是才過四年。”
“四年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立夏:“...确實。”
這四年太長了。
立夏從島臺另一邊到冰櫃旁,拿出安如許包好的馄饨,冷凍的馄饨用塑料袋裝着,拿出來的時候還冒着冷氣,她突然想到,這些年自己一直都沒好好吃飯。
立夏記得安如許的手非常巧,會做飯,會包粽子,還會捏小馄饨,速度很快。
“這馄饨手工包的?”
“是啊?”
“什麽餡?”
“牛肉。”
“你吃不膩?”
“簡單點嘛,早飯湊合一下。”
“好吧!”立夏覺得搞突然襲擊不是她的錯,實在是心血來潮。
“好歹是老板,住着這麽大的別墅,居然吃馄饨!”其實馄饨也沒什麽,立夏就是想找茬。
“我好歹也算你半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