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盞燈

第17章 第十七盞燈

郦安筠年紀不小,正兒八經的感情經歷為零,雖然可以和同事插科打诨,裝出經驗豐富的樣子,實際上一點就炸,一親就軟。^o^本^o^作^o^品^o^由^o^

如果不是虞谷抓着她的手腕,手機可能又要掉了。

郦安筠瞪大了眼,吻她的人卻退開得很快,還沒回過神虞谷就已經往外走了,“我去做飯了。”

說得好像剛才她沒幹什麽一樣,郦安筠喂了一聲,始作俑者微微轉頭,“等吃飯了我再給你發消息。”

村口偶爾有車經過,剛才虞谷比當年寒夜還短暫的親吻顯然沒人看到,只有樹枝上的麻雀被郦安筠一聲喂吓得飛走了。

郦安筠:“你什麽意思啊!”

虞谷本來就沒走到涼亭,只是站在後邊扶了郦安筠一把。

她個子高力氣大,如果要擒着郦安筠接吻那郦安筠或許還真的掙脫不開,剛才的一抓現在還留給郦安筠手腕猶在的觸感,也讓郦安筠清楚地感覺到那一瞬間無法反抗的侵略感。

虞谷:“看你的意思,我都可以。”

她沖郦安筠聳肩,正好有人來找她,和對方一起往村內走了。

被親的郦安筠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似乎想對比出這個吻和當年有什麽不同。

剛才瞬間她的心跳沒什麽變化,這個時候仿佛松開了限制,才開始如擂鼓般跳動起來。

郦安筠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自己竟然有幾分不滿足。

她嘀咕一聲:“釣我啊,什麽叫我都可以?”

晚飯前郦安筠看了看孫盎然寫的內容,沈願和她們視頻,她對孫盎然拍的一些村志和年頭年尾的習俗很感興趣,建議孫盎然把這部分也加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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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項目跨度很長,沈願的公司同期也有其他地方項目正在進行,當地合作方最後的期限是年前展覽落地。

郦安筠經驗豐富,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你別告訴我你真的打算拖到最後。”

她和孫盎然坐在老木凳上,桌上還有幾個茶盞,室內采光不好,已經開了燈。

沈願笑了笑:“反正不延誤工期就好了,年前驗收的話文字材料也要提前一個月弄好,還要找施工隊呢,裝置方面的材料還要從蒼城運過來。”

孫盎然入職一年多,仍然擺脫不了看到頂頭上司就毛骨悚然的習慣,下意識地往郦安筠身邊靠。

她們就在靈堂隔壁一間土屋,鑼鼓聲和婉轉的戲腔也能通過收音傳到沈願的耳朵,她還是遺憾,“早知道我也過來了。”

孫盎然更哆嗦了,郦安筠撐着臉看她們幾個聊方案,腦子裏想的還是虞谷。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剛才有人來叫過她們吃飯,只是目前會還沒開完,大家也沒有很餓。

孫盎然一直對虞谷的廚藝贊不絕口,認為對方就算去蒼城找個酒店上班也沒問題。

入行一年多的小同事是個小富二代,父母的人脈就有酒店相關的,上午采訪虞谷還提過這個,這會郦安筠翻她的采訪錄音轉文字記錄,看見虞谷的那句:謝謝,我之前考慮過的。

考慮什麽,去蒼城做廚師嗎?

視頻會議那邊的領導又提了幾句施工隊的排期,她們這樣的策展公司完全沒入行前看的光鮮亮麗,郦安筠有時候跑展館經常餓得頭昏腦漲。展館大部分都是外部竣工,裏面還沒完全做好,她過去又要看效果圖又要安排展品,偶爾周圍點不到外賣,只能硬抗,胃病也是經年累月折騰出來的。

沈願也翻了翻她的記錄,“我們合作的施工隊那個時間也走不開,北方展會也是同一時間,如果提前竣工還是有可能的。”

郦安筠原本想着十一月回蒼城上班,果不其然,沈願說:“郦

安筠你當地有沒有認識的人啊,搞裝修的,這次的展沒那麽難做,室內倒模的話……”

孫盎然跟過幾次大展,現在展覽的競标都很激烈,還很愛搞科技感覺。比如投影N臺,比如室內的沉浸式置景,又要泥瓦匠又要油漆工偶爾還需要打鐵的。

郦安筠撐着臉,她的長卷發用卡子卡在腦後,微微擡眼,“裝修的?”

沈願嗯了一聲:“好這個交給你了。”

郦安筠不願意:“沒認識的人。”

沈願不這麽認為,說:“這個項目我剛問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

郦安筠轉着筆,手上壓着的是孫盎然的筆記本,她之前在公司的職位很多元,純粹是從小職員做上來的,各方面都精通,改個撰稿方向也很輕松。

人都慕強,如果說之前孫盎然對郦安筠只是久仰大名,現在純粹是真的崇拜上了。

況且郦安筠完全不怕沈願,“可以啊,需要你的鈔能力。”

這話也完全符合人設,孫盎然捧着臉想:小郦姐也沒比我大很多啊,我什麽時候才能變成這樣啊。

沈願的預算充足,點頭說:“等我确定公司長期合作的裝修隊檔期了再說吧。”

郦安筠知道她們公司去哪裏都帶着蒼城那支隊伍,問:“那是要裝修隊,很多板材規格都不符合怎麽辦?”

沈願:“這個再說,目前就等文字、影像資料過稿。”

郦安筠最讨厭「再說」,兩個人就這麽隔着電腦吵起來了。

不遠處的堂屋點着燈,桌上都是菜,熱氣騰騰的,鑼鼓隊換班吃飯,下午吹小號吹得腮幫子疼的崔蔓看虞谷往外走,笑着問:“找郦小姐啊?”

這個村就這麽點人,就算不熟的同村的多少都會來參加葬禮,還有老頭老太太特地進來聽戲聊天的。

喪事某種程度也是熱鬧的一種,郦安筠幾個人的來歷早就傳遍了,還有村長過來配合工作,說是為了縣裏辦個什麽民俗文化展的,估計要去很多村子走訪。

年紀大的不關心這些,知道就哦了一聲,崔蔓和唱戲的兩個女孩都是老熟人了,湊在一起也就八卦八卦。

這句話明顯是看熱鬧的成分居多,虞谷也沒什麽尴尬的,坦然地嗯了一聲。

她目光落在和崔蔓同桌吃飯的女孩身上,也沒多說,走了。

這種飯桌誰都可以坐,有些同桌的人壓根不認識都能聊幾句。

天已經黑了,村裏的燈從村口一盞盞亮到眼前,又從虞谷身邊掠過,往村子深處去。

虞谷都沒走到郦安筠在的地方,就聽到了她的聲音,不知道在争執什麽。

等虞谷經過窗戶,正好和插不進嘴但餓得要死的孫盎然對個正着,對方眼睛一亮,和虞谷揮了揮手。

山村也沒超市,小店的零食都不知道放了多久,白天孫盎然走訪買了幾顆糖,回來給郦安筠分了一點。

郦安筠一顆沒吃,還習慣看配料表,認為色素太多,不健康。

前輩掃興但不會影響孫盎然,她現在就含着一嘴糖。

虞谷站在窗外看郦安筠,對方的抓夾還是郁金香形的,乍看像是插了一枝花在腦後,暈黃的燈泡下嘴唇紅潤,傍晚的時候虞谷吻她唇角,回去的時候還滿嘴玫瑰唇釉的香味。

郦安筠還在和沈願争執裝修隊的事,“你這人怎麽這樣,我都說了本地的裝修隊,不是我看不起我老家的人,但是他們就是沒有……”

那邊的沈願卻不說話了,盯着郦安筠看。

郦安筠被看得毛骨悚然,“幹什麽?”

對方笑而不語,歪了歪頭,欣賞視頻那邊郦安筠背後窗外站着的人。

外面的路燈也亮着,這個房子窗戶很大,窗戶外開,虞谷正好站在雕花的木窗邊沿。

窗框像是畫框,正好把她半身圈入其中。牆上的爬山虎都成了點綴,哪怕天色徹底黑了,也不影響這一瞬間她給人瞬間的氛圍感。

郦安筠轉身,虞谷微微歪頭,問:“不先吃飯嗎,等會要收攤了。”

沈願也不談工作了,問:“郦安筠,這是你的誰?”

她這人開起玩笑尺度很大,郦安筠就沒見過找對象要先看手的,急忙蓋上筆記本。

這是孫盎然的筆記本,她唔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沈總不會覺得是我的問題吧?”

郦安筠沒好氣地說:“是她的問題。”

她看了眼桌邊的人,“你們都去吃飯吧。”

一群人散了,郦安筠也打算走了,問窗外的虞谷:“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這棟老房子爬山虎肆虐,綠植垂下來,宛如茂密的珠簾,虞谷撥開一條綠色枝葉,在暈黃的光和打轉的小飛蟲裏問郦安筠:“我是你的誰?”

郦安筠瞪她:“你煩死了,拜托,我們才重新見面多久啊,我看你不是開卡車的你開火箭的吧?”

窗外的人失笑,小路還有人結伴的小孩經過,認出虞谷是做飯的那個人,問虞谷:“阿姨,還有飯吃嗎?”

虞谷點頭,小孩子們跑了。

虞谷:“我們認識十七年了,郦安筠。”

紅紅是郦安筠的小名,很多時候虞谷喊她這個名字是為了鬥嘴。

大部分時間她都連名帶姓喊她,就像郦安筠這麽喊自己一樣。

郦安筠的同學喊她安筠或者小筠,虞谷的朋友喊她骨頭,這個外號甚至有些親昵。

郦安筠都不會這麽喊。

她叫她死魚,要麽死魚骨頭,或者虞谷你要死啊。

柯渺是郦安筠的高中同學,不像虞谷的初高中同學邊億那樣聽過郦安筠和虞谷吵架。

吵架一般兩個人吵架,第三個人圍觀,邊億現在是個搞裝修的,偶爾會找虞谷喝酒,提到從前就笑,說你和郦安筠一起的時候最好玩了。

吵架也太土了,我爸媽吵架就是這麽吵的。

什麽你要死啊,要是死魚改成死鬼更有那個味道。

虞谷只會回一句萬能的敷衍話:是嗎?

十七年,除去父母,甚至街坊都沒這麽長久糾葛的十七年。

她此刻的眼神太認真,郦安筠又慌張起來,“那又怎麽了?”

虞谷伸手拉住她的手,這個窗戶開得很大,也很低,郦安筠差點被她拉出窗外。她正想罵人,外面的人卻隔着窗框這樣抱着她,伸手摘掉了郦安筠腦後的郁金香抓夾。

郦安筠的卷發傾瀉而下。

這不是十幾歲的時候她為了第二天臭美讓虞谷給她提前編辮子,方便第二天自然卷的發型。科技能讓頭發從直到彎曲,也可以讓白的變成黑的。

那感情呢。

她們十一歲認識,十六歲開始漸行漸遠,之後漫長的十二年,見過、不說話、沒有交集。

生肖都轉了一輪,只有喜歡還在枝頭顫巍巍挂着,虞谷的那一朵花開花落,郦安筠不讓自己那朵徹底綻放。

郦安筠:“不許親我!”

虞谷只是低頭,用手背蹭了郦安筠的口紅,看着上面明晃晃的唇印,笑了一聲:“那你為什麽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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