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五盞燈
第35章 第三十五盞燈
第二天郦安筠醒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虞谷在換衣服。
她眯着眼, 虞谷坐在床沿穿內衣,她在這方面十年如一日愛穿運動背心,穿衣服的動作快得像是等會上工會遲到, 天一冷還習慣兩件衣服一起套。
就算兩件衣服不是一起的, 也要先套好再穿。
這個令人發笑的習慣郦安筠只在虞谷這裏見過,印象深刻到自己偶爾脫掉兩件衣服都會想笑。
虞谷都聽見她笑了, 轉身看了一眼半張臉躲在被子裏的女人:“笑什麽?”
郦安筠:“你這算懶還是算勤勞, 還要自己套一遍衣服。”
虞谷:“習慣了。”
郦安筠還在笑, 虞谷直接把被子往上拉,隔着被子拍了拍郦安筠臉的位置, “我先送小杞去學校坐大巴, 你再睡會。”
“我和你一起去不就好了?”郦安筠去摸自己的手機, 收拾好的虞小杞已經來敲門了, 虞谷說:“來不及了。”
郦安筠扯開被子:“這麽快啊?”
虞谷嗯了一聲,她穿褲子更快, 一分鐘不到人已經出門了,虞小杞問虞谷:“你還
要回來睡覺嗎?”
她知道虞谷的作息, 經常幹完一單要睡到中午, 小孩還有點內疚,虞谷揉了揉她的頭發,“我送你是應該的,不許道歉。”
虞小杞哦了一聲,“那會不會耽誤你和郦阿姨睡覺啊?”
虞谷搖頭,“你去研學我就不跟了, 等你研學完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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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有段時間沒出門, 昨天太累都來不及搜市裏有什麽好玩的,“這兩天我和她在市區待着。”
虞小杞:“這算約會嗎?”
“算吧, ”虞谷笑了,“你別操心我,小朋友好好學習就好了。”
趙金鳳半夜摔跤,骨頭沒斷也要養着,但她也愛操心,還要自己做早飯,早就給虞小杞準備好了早飯,還是健康粗糧,老大一根玉米。
虞小杞唉了一聲,“我想吃肉燕。”
虞谷:“回來再給你做,你研學能吃很多好吃的。”
虞小杞跟着虞谷走了,郦安筠繼續躺了一會,發現睡不着了。
夜半手機編輯的微信消息第一條來不及撤回,也不知道虞谷看見了沒有,郦安筠越看越覺得尴尬,把手機一丢,埋進了枕頭。
她這才感覺不對,她明明拿了虞谷的衣服當枕頭,這麽早上起來自己睡的是枕頭?
半夜虞谷換的?
郦安筠更睡不着了,她起床後看了眼布滿陽光的房間,晚上來的時候她都沒時間看,才發現虞谷的桌子還挺大。
桌子上鋪了一塊玻璃板,可以看到壓着的照片,虞小杞提過的照片也有幾張在裏面。
更多的是郦安筠自己都沒見過的從前,都不知道虞谷什麽時候拍的,像素很低,還有一些臉都看不出五官,鬼畜又驚悚,但能從衣服辨認出是郦安筠自己。
桌上除了照片還有亂七八糟的書,記事本也很多,筆記本電腦和充電器放在一起,線頭都掉在了地上。
郦安筠都還沒來得及看完桌上的照片,虞谷就回來了。
“你這麽快?”
她驚訝地看着虞谷,對方點頭,迅速脫了外套又躺上了床,“我再睡一會兒。”
郦安筠問:“你以前經常這樣?”
虞谷卷着被子,只露出一個頭,她送虞小杞過去也不用多久,今天研學的隊伍都不在學校門口集合,大巴出發的地點離這邊還挺近。
她嗯了一聲,“小學生上學太早了,送她回來我再補一會。”
看郦安筠還趴在桌前,虞谷問:“你幹什麽,偷看我日記呢。”
郦安筠:“你日記在哪?”
她還真的不知道,又看了眼桌上的照片,“這些醜照你哪來的?”
虞谷知道自己桌上有什麽,她毫不避諱自己對郦安筠和自己從前的留戀,桌上還有不少和虞夏的照片,也有邊億的,像是她最好的時光都封存在玻璃片底下,沒事發呆也算好的。
“只有你的醜照,”虞谷眯着眼,“把窗簾拉上。”
郦安筠就是習慣性反骨,“你自己拉。”
虞谷幹脆轉身了,等郦安筠去拉窗簾,她猛地從床上起來,把人拖進了被窩。
郦安筠剛換了一身衣服還沒去洗臉,頭發勉強梳了梳,現在全亂了,她和虞谷在被窩扭打,兩個人大清早仿佛完成了晨間鍛煉。
虞谷趁機捧起郦安筠的臉,在清晨灑進來的陽光下端詳郦安筠的臉。
她力氣很大,郦安筠掙脫不開,半跪在床上只能用膝蓋去撞虞谷的腿,頭發也亂糟糟的虞谷低頭看她看得很認真。
郦安筠:“你不是要補覺嗎?松手。”
在鎮上賓館和郦安筠接吻的時候光線不足,那個時候郦安筠剛洗完澡面色還有被熱氣蒸出來的紅潤,實際上虞谷也沒見過她不盛裝的樣子。
她看得很認真,眼神像是實體化掃描,郦安筠不想和她對視,只能尴尬地移開眼,想罵人又罵不出口,推搡都沒什麽力氣,最後和虞谷滾在一起。虞谷說:“你氣色真的很差,不塗口紅不行了是嗎?”
郦安筠罵她:“你才不行,我又不是快死了。”
虞谷:“別這麽說。”
她沒睡醒的樣子也很有感染力,搞得郦安筠也想睡了,她喊了一聲虞谷的名字,“我有話和你說。”
虞谷哦了一聲,“微信的話我看到了。”
郦安筠更羞恥了:“那是我要撤回的。”
虞谷:“沒那麽多如果,過好現在就好了。”
“我是認真的,”郦安筠揪了揪她的衣角,“我和你。”
虞谷睜開眼,窗外鳥鳴聲聲,這邊的房子不臨水而居,和周絹花老房子外的聲音不一樣,偶爾還能聽到拖拉機開過,轟隆隆的。
“你的拒絕和同意為什麽都那麽快?”
虞谷有點想笑,“當初頭也不回,看到我就走,怕我打擾你學習。”
“現在什麽都有了,我在等你,你就接受了?”
虞谷早上醒來看手機就看到了郦安筠的消息,她還有夜裏的記憶,能猜到是郦安筠什麽時候發的。
這個假設實在雞肋,虞谷完全可以直接回答她,“我在等你,但不會一直等你。”
虞谷很清楚自己對郦安筠的感情并不像邊億認為的那樣過分專一。
郦安筠對她的人生意義重大,哪怕中間分開,也更像是遙遠又難以觸碰的霓虹,那是抓不住的東西。
郦安筠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麽斬釘截鐵,幹脆繼續追問:“那最極端的是什麽結果?”
虞谷微微閉眼,她的被子還有濃重的洗衣液的味道,郦安筠早上才反應過來是絲瓜。
她已經沒精力追究為什麽有絲瓜味的洗衣液,她更想知道虞谷的備選。
“要那麽極端做什麽,”虞谷笑了笑,“不就是你在蒼城有了喜歡的人,每年回來一兩次,我們或許會在某個宴席上見到,打個招呼,就沒了。”
她口吻淡淡,“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郦安筠嗤了一聲,“那你還說你在等我,不知道的還……”
虞谷:“等你一輩子啊?你想得美。”
郦安筠氣個半死,覺得自己自作多情,虞谷還故意點火:“你分明觊觎我已久,不然怎麽三番兩次要親我。”
她陷在枕頭裏,看着郦安筠的眼神帶着明顯的得意,才不是周絹花說的小谷性格沉穩,實際上虞谷藏得很好。
她的惡劣只有郦安筠見過,是掐是啃是仿佛要拆吃入腹的反客為主,郦安筠是發起人也是沉淪者,她早就被虞谷打過标記。
外面天地再大,她有一線仍然和虞谷綁定,想到接吻想到虞谷,想到親密行為,想到虞谷。
她們心有禁果,多年後成熟過分,成了一觸即燃的炸藥。
郦安筠:“觊觎個毛,你哪來的文明用語,分明是你垂涎我的完美身材!”
虞谷配合地抿了抿唇:“那也是你邀請我品嘗的。”
柯渺眼裏的郦安筠對愛情小說不感興趣,也讨厭搔首弄姿的男明星,對大家喜歡的漂亮女明星也只關注穿搭。實際上她會翻看虞谷買雜志送的別冊,或者是周末收到傳單小冊子上的故事。
但這對郦安筠來說也只是打發時間,她完全沒必要在這上面過度沉迷,偶爾虞谷看得認真,卻還會吸引她的視線,湊過去問你在看什麽。
郦安筠也看,只是看得遠超尺度,虞谷這個時候乘勝追擊,“你閱讀量還挺豐富的。”■
多年前的事都不用虞谷具體到哪年哪月,郦安筠就知道她說「閱讀量」指的什麽了,“是你的閱讀量好嗎,又不是我買的書。”
虞谷很愛收二手的東西,比如二手錄音機,她們上學那會磁帶就被淘汰了,她就喜歡這樣的,沒事扒拉幾卷。
家長給的零用錢都去跳蚤市場買一些郦安筠眼裏屁用沒用的東西,還捆了一些賣家趁亂打包的各種小冊子。
內容豐富,從驚悚故事到校園純愛到家長裏短,還有的乍看是新聞,看到最後才寫着純屬杜撰,多年後郦安筠才明白那叫一種文體。
虞谷語帶嘲諷:“你看得最多,在學校裝得冰清玉潔。”
郦安筠被她的用詞戳得狠狠給了她一拳,虞谷攥住她的手,“我又沒說錯,之前你還很愛看拿我的收音機聽老電臺。”
現在聽電臺的人更少了,郦安筠只在開車的時候聽,她哼了一聲,“我是聽英語。”
虞谷懶得和她辯論,“你說是就是。”
郦安筠更生氣了,“我就是聽英語,哪裏像你,每天都在看亂七八糟的。”
她的亂七八糟指的是小冊子後面一些第一人稱的文章,一些邊緣化的描寫,處在青春期的小孩帶着好奇去看。
虞谷:“那你現在就亂七八糟。”
郦安筠冷笑一聲:“你來啊。”
虞谷笑了,她扯了扯被子,“沒力氣來,我真的要睡了,等會兒我開車去。”
她說得像是郦安筠饑渴難耐,郦安筠還是很生氣,虞谷伸手抱她,親吻落在郦安筠的臉頰,“這有什麽好生氣的,你想要我也要。”
郦安筠:“想要什麽?”
虞谷:“你想要我,外面沒找到合适的,不對嗎?”
這話裏的自戀超乎預料,郦安筠又的确沒辦法反駁,嗯了一聲,還要強調一句:“我沒和別人試過,別給我扣帽子。”
虞谷點頭,“我知道,除了我沒人受得了你。”
郦安筠去拉刺眼的窗簾,轉身擠上床還蠻橫地搶走了虞谷的被子,完美诠釋了什麽叫鸠占鵲巢,“那你受着吧。”
虞谷喂了一聲,“不用這麽狠心吧,我還要睡飽有力氣親你呢。”
她怎麽好意思說的,郦安筠背對着她,“這都要睡飽才有力氣你還是別起來了。”
虞谷沒說話,以她以前一秒入睡的前科,郦安筠也不意外,她微微轉頭,試圖翻個身,才扭了一下就被人扯入懷中。
她換下了虞谷的睡衣,穿着自己毛衣,不知道是靜電還是因為虞谷突如其來的親吻,呲啦伴随着郦安筠心跳陡然的失重,她連呼吸都忘了。
她們接過幾次吻,十多年前的不算接吻,頂多算單方面的偷吻。
有人回味多年,嘴唇的觸碰變成蔓延到夢裏的野火,貫穿十多年分開灑在地上的燃料,再次重逢後一觸即發,成了絢爛的煙花。
郦安筠都忘了呼吸,也沒那天夜晚站在賓館陽臺要求虞谷親她的強勢。
她本來就是過度包裝的糖果,撕下層層的外殼,對愛柔軟又怯懦,最擅長虛張聲勢,也不許自己吃一點虧。
虞谷卷走她的呼吸,攥緊她的手指,用膝蓋阻止郦安筠下意識并攏
的雙腿,分開的一瞬郦安筠氣喘籲籲,她熱得像要冒煙。抱着她的人呼吸噴在她的頸側,低聲問:“這是百分之二十。”
郦安筠沒懂,她眼冒金星,不能思考,過度呼吸成了胸`前的震動,虞谷解開她緊身毛衣要炸開的胸`前紐扣,撥了撥郦安筠宛如花蕊的內衣,笑着說:“紅紅,你開花了。”
郦安筠:“你閉嘴吧。”
虞谷:“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