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白客舟整個手臂一下就被樹葉割得鮮血淋淋,他忍着痛,嘶嘶兩聲,竟發出笑聲:“這位唱歌的朋友,即使那個熊孩子真是個壞人,我剛剛的發言哪裏能看出是在同情他?您也未免太上綱上線了吧?”

回應他的是從天而降的樹葉如利刃一般不斷向他刺去。

白客舟就地一滾躲過了這波攻擊,他朝着江流大叫:“不是吧?!不就話趕話說了兩句,姐姐你就不管了?咱們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嗎?”

說好的做朋友呢?這感情也太塑料了。

江流輕輕放下高齊,擡起頭,眯着眼看向上邊,沒有搭理白客舟。

而那樹葉也像是有意識避開江流,只是攻擊白客舟。

“……啧。”

白客舟在別人的夢境裏一點靈力也用不了,最糟糕不過是動用千金鈴讓自己出夢,但是……白客舟看了一眼暈倒的高齊。

這熊孩子現在處于不正常狀态,如果他自顧自出夢了,不知道這位唱歌的會不會放過高齊,恐怕熊孩子直接人就涼了。

江流的雙目冷冷注視着樹葉中隐藏的身影。

那身影幽幽說道:“你很讨厭他吧……你想要懲罰一個壞人,有什麽錯……為什麽要被人說教……為什麽要理睬……壞人就應該就壞人應得的下場……”

江流點頭:“不錯。”

還在地上翻滾的白客舟:“……喂喂!”

你不要同意這個不明來路的歌手啊!

也許是得到了江流的支持,樹上的身影變得愈加嚣張,樹葉卷成一把金色的利劍,直刺白客舟的心髒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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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客舟握緊千金鈴,口念咒語,一把抓住暈倒的高齊,卻見那柄利劍調轉方向,直接像是要砍下高齊的頭顱!

白客舟來不及阻擋,挺身抱住高齊,只能以自己的身軀來阻擋。

就在利劍即将穿透白客舟的時候,白客舟感到風聲在他耳邊戛然而止,他一回身,驚見江流一只手抓住了利劍,利劍無損她分毫。

江流冷笑道:“我要做什麽,需要你來指教嗎?”

江流手一發力,利劍驟然碎裂。

江流伸手一抓,空中一個人影瞬間墜落下來,然後立即被江流掐住脖子。

突然,她眉頭一皺,似乎是認出了什麽,于是松開那人脖子,甚至扶住了那人的肩膀。

“蕭寒,夠了吧。”

那團被銀杏樹覆蓋的身影聞言一顫,然後慢慢緩下身體,顯露出原形。

白客舟:“???”

怎麽又是你的學生?

“……呵,江老師,你們班還真是藏龍卧虎。”

銀杏褪去後的那個唱歌“女鬼”竟然是蕭寒,只是他此時整個人閉着眼睛,仿佛被什麽東西操控了一般。

“這是……”

白客舟觀察一番,作為一個教科書百事通的“好學生”,他立刻給了結論:“魇獸。”

這孩子是被魇獸控制了,蕭寒現在應該也只是以為在做夢,他不知道他能夠把別人拉入自己的夢境,并在自己夢境中對他人為所欲為。

“他們是同班同學?”白客舟挑眉,“你剛剛說的熊孩子欺負同學,指的就是這一位?”

江流的目光這才終于回到了白客舟的臉上,她輕輕嘆息一聲,指尖向前一夾,一小團黑藍色氣團就從蕭寒的眉心被夾出來。

那團黑氣瑟瑟發抖地翻滾着,似乎是被江流的妖氣吓得不能自已,正在懇求原諒。

白客舟好奇心上來了:“這就是魇獸啊。”

一戳,還會動呢。

他在《捉妖盟:古代妖怪識別與防衛》一書中讀過魇獸的介紹,傳說這是一種以夢為食的上古妖獸,它通過吞噬夢境來獲取能量,因此人們做噩夢才會有夢魇的說法。

但課本裏寫過魇獸吞噬的是情緒,而非生命,因此被劃分為低危險性妖獸。

“所以是魇獸操控了蕭寒的夢境,然後把蕭寒夢見的人都帶進來嗎?但是,為什麽會選擇蕭寒?”

正說着,那一股黑團像是聽到了白客舟的提問,立刻動作起來,它逐漸膨脹為一面鏡子,鏡子裏映照出蕭寒的身影。

蕭寒,是一個喜歡唱歌的男孩子,他相貌清秀,性格也溫吞,剛上高中時,學校要求住校,于是他就搬進了男生宿舍。

起初,是男在生宿舍打牌,他輸了,懲罰是和另一個男生睡一起,後來不知怎麽的,就變成了他要輪流去別的男生床上睡覺。最後這好像成了一種“必須”要做的事,變成了拒絕不了的事,以至于蕭寒只得堅定退宿,寧願每天趕遠路回家住。

而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大人說。

大人會說:男孩子之間一起睡覺怎麽了,你又不是個女生,還怕吃虧啊。

就好像在這個世界,只有女生會受到騷擾,男生就不會一樣,同女生一樣,男生受到的騷擾時更加不知該如何求助,更會被大人當作玩笑一樣一笑而過。

理科班……男生實在是太多了。

文科班的幾個男生雖然總是嘴上欺負他,至少讓蕭寒擺脫了高一期間陪/睡的心理陰影。在長達兩年的時間裏,蕭寒每天晚上都難以入眠,經常入睡一兩個小時後就驚醒,然後整整一夜就在反複驚醒和努力入眠中度過,曾幾何時,睡眠對他來說成了一樁奢侈品。

“所以,是長久的失眠讓他被魇獸控制了嗎?”白客舟皺眉。

江流淡淡點頭:“應該如此。”

白客舟:“他現在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吧?認為自己是在夢中吓唬高齊?”

“是。”

“那他攻擊我幹嘛,我可沒有欺負過這孩子。”白客舟有點莫名其妙。

“哦。”江流語氣毫無起伏,“人睡不好,情緒都很糟糕,對他人會無差別攻擊,難道你沒有這種經歷?”

“……好吧。”

他有。

“現在只要将魇獸和這孩子剝離,然後讓他好好地睡上幾覺,就能讓他暫時逃離痛苦了吧?”白客舟道。

至于要徹底擺脫,還需要更多去教育班裏的那些男生。

“你有什麽計劃嗎?教育那些熊孩子。”白客舟又立刻補上一句,“當然是恰當的教育方式。”

江流似笑非笑地看了白客舟一眼,然後伸手在蕭寒和高齊的臉上抹了一下,帶着兩人離開了魇獸創造的夢境。

白客舟相信江流一定有更恰當的方式去教育學生,只是……幹啥就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裏啊!就不能順手一起帶走嗎?!

果然還在生氣自己之前逼逼叨叨的那幾句?

切,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好吧,也許他們兩個比起來,可能是他的年紀比較小。

白客舟看了看手背上的“三”字,這樣看來明天起床後,這個痕跡就該消失了。

第二天醒來。

白客舟驚呼:“怎麽手背上的字還在???”

那血淋淋的“三”字不僅還存在,甚至顏色更深了。

奇怪,昨天那只搞事的魇獸不是被江流解決了嗎?

下了課,白客舟風風火火去了高中部。

來到文科二班門口,白客舟就聽到熟悉的熊孩子的聲音正在沒精打采響着:“我深刻地意識到了自己最近的錯誤,并且承諾不再欺負同學,我也為以前錯誤的認識感到抱歉,不管是什麽性格、什麽長相的男孩子,都是正常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不管媒體宣傳什麽導向,都不是我欺負別人的理由……”

白客舟沿着窗戶看去,黑板寫着:“班會主題——批評與自我批評。”

江流似乎是讓每個同學上去檢讨反思自己近期的言行,這樣一來,并不是讓高齊單獨一個人上臺反省,算是給他留足了顏面。

白客舟又看了一眼蕭寒的位置,那男孩抿着唇,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對他來說,這實在是很難原諒的事情,白客舟不認為蕭寒會選擇原諒,從魇獸的夢境可以看出,他這兩年受到的心理傷害太大了。

但這些傷害也并不僅僅是高齊一個人帶來的。

高齊可以選擇道歉,蕭寒也可以選擇不原諒,這都是正常的反應,日子還很長,有時候誰也不知道會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下了課,白客舟立刻拉着江流到角落:“你怎麽讓熊孩子認錯的?”

江流望了他一眼:“昨晚那一遭就夠吓到他了,我只是……加了點料。”

加了點料?

想也是對付關紅兒父母那一招吧,把他們放置在同樣的情景下,真正地“設身處地”感受他人的感受。

老話不是說麽,刀不砍在自己頭上不知道疼啊。

但是,白客舟舉出自己的手背:”熊孩子手背上的字還在嗎?”

江流點頭。

白客舟道:“奇了怪了,那魇獸不是已經被你收服了嗎?怎麽還在作妖?”

江流一笑:“你自己問她。”

說着,指了指自己脖子。

白客舟這才注意到江流的脖子上戴了一條淡藍色的絲巾,仔細一看……這不就是那只魇獸嗎?!

好家夥,人拿動物做貂皮圍巾,這妖怪之間也內卷起來了!

那魇獸縮成小小的一團,尖着嗓子道:“……奴不知道!奴真的不知道!”

白客舟把手背放在她面前:“這字不是你搞的?”

“不是!真的不是!”‘絲巾’搖動得像波浪鼓一般拼命否認。

……奇怪,那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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