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究竟十二年前是什麽強大的執念居然能讓您重回人間?”

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的記憶中,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執念應該是愛。

是母愛。

由人族創生之祖女娲對人族的愛,才誕生了她的孩子們。

以一己執念創生一個種族,還有比這更強大的愛嗎?

沒想到師無心似乎也看懂了她在想什麽,然後輕笑道:“沒錯哦,正是母愛。”

師無心幽幽道:“二十二年前,這個人世誕生了一個捉妖師,據說那個男嬰一出生就被蝴蝶環繞,是千年來捉妖師一脈天生靈力最強的人,被期許成為最強的捉妖師,只可惜嘛……”

大道之行,歸于平衡。

脫離世界的制衡,就會被世界制衡。

男嬰從生下來起就體弱多病,族人為他請了伏羲天卦。

卦象呈現地澤臨卦,說明男孩十歲是一個坎,如果他能撐過去,從此吉人天相,但目前他看起來是活不到十歲的。

捉妖師一脈人傑地靈,本來已經是聚集了最有辦法的人,依然解決不了男孩的命卦不好的問題。

一日,男孩高燒七日,命懸一線。

他的母親求到了一位地仙,地仙原本和有正規編制的捉妖師一脈是非常不對付的,但看到其母愛子情深苦苦哀求,地仙就出了個旁門左道的主意。

讓男嬰去結陰親,找一個早已身亡的大妖結契,這樣尋常妖魔鬼怪察覺到男孩身上的大妖結契的氣息,就不敢進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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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十歲門檻一過,再發下宏願,請求大妖解除婚約就行了。

但這個問題是,從哪裏找到一個願意結契的大妖,還能善解人意地到了時間就原地解除婚約?

這位母親在女娲娘娘廟跪了十天十夜,請求女娲娘娘示意。

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人供奉女娲,也許是這位母親愛子情深感動了女娲娘娘。

早已消失于化外之境的上古神祇居然真的指了一條路,這位母親連忙帶人前往指路的方向,在天之涯海之角的山外山上找到了一塊斷裂的石碑。

據說,這就是當年被辟邪撞到的不周山遺跡。

母親又在這塊石碑前招靈,起初一個月都沒有回應,男孩病越來越重。

于是這位如被霜打的蘭花般的女人,哭泣着講述着自己生下男孩,到撫養他每一日的點點滴滴,甚至到了最後流下一行血淚。

于是,這夜,石碑上出現了一個字——“允”。

就這樣男孩通過和這位大妖結契,邪魔從此不敢近身,改了命卦,平安度過了十歲的生死門檻。

于是,就在十二年前,十歲的男孩在家人的幫助下,請求與大妖解除契約,可這一次大妖遲遲沒有應答。

而一場大戰,即将在這個妖魔之都拉開序幕……

“阿嚏——”

白客舟打了個噴嚏。

他最近因為學校和捉妖盟的事兩頭跑,向劇組請了假,今天得趕緊回劇組拍戲。

還好,他的戲份本來也不多。

上一周就集中拍攝江明月的戲份了。

江明月看見白客舟回組,搭了句話:“大忙人終于來劇組了啊。”

白客舟本來也覺得請假太多不好意思,但聽他這麽一怼,回答道:“是啊,我一個戲份沒多少的挂件,來不來也不影響劇組開工吧?”

這部劇的劇本拿到之後,一看就知道是捧江明月的劇本,雖然說是雙男主,但實際上戲眼在江明月身上,白客舟演的就是純純的工具人啊……怪不得會找到他這個愛豆來演。

反正方天笑老師并不是這麽寫的原著,只能說只要是江明月參演的劇都會為他量身定制地改一波人設和劇情。

網上曾經總結過,說江明月的角色都是一模一樣的,首先,要大男主,所有人不管愛恨都系于他的身上,第二,就是慘,慘就是核心要素,總之就是要慘。

兄弟要傷害他,戀人要背叛他,親人也要嫉妒他,大家無腦傷害他。

別問邏輯,問就是美強慘。

總之就是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但沒關系,就算他如此慘了,他還是全員工具人唯一的電、唯一的光、唯一的神話。

甚至等白客舟回來拿到新修改後的劇本後,感覺和他上一次進組時又不是一個劇本了!

您可真能改劇本啊!

美強慘到底對你來說多重要啊,這是什麽執念嗎?

白客舟化妝的時候,看見江明月正在給自己塗血痕,他嫌棄化妝師塗抹的血痕過于真實。

江明月需要的不僅僅是真實,而是美得吸粉。

白客舟瞧着他認認真真化妝的樣子,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白客舟自認手殘,畫畫就是火柴人水平。江明月則畫得很細節,很認真,就好像他的臉皮是白紙一樣,他通過畫筆勾勒出自己的五官。

白客舟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網絡上看過的一句話——彩妝上長了一個人。

和江明月拍完一天的戲,白客舟問:“方天笑老師知道你們這樣改他的作品嗎?”

江明月笑了笑:“知道。”

“噢。”白客舟點點頭,“那我也去找他說說,怎麽只有你能改劇本,我也要改。”

助理以為白客舟這番話是開玩笑,豈料當晚他真的找到了方天笑的家門口。

以推理奇幻聞名的作家方天笑住在城郊的一棟獨立別墅裏。

白客舟走到門口,不由贊嘆道:“當作家這麽賺錢?”

難道這個世界只有他是同時打三份工的打工人嗎?

白客舟看着眼前被黑雲圍繞的別墅,摸了摸鼻尖,心道:诶,寫志怪小說不容易啊,沒點實際生活經驗寫不出來是吧。

他走到別墅門口,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然後大聲喝道:“這位被怨氣纏身的‘大妖老師’,小輩白客舟,前來拜會,請收了瘴氣,讓我進去吧!”

等了一會,白客舟又大聲喊:“先禮後兵,您有什麽想法,咱們先聊聊再說啊。”

過了一會,門口的瘴氣盡消,白客舟拱手行禮,門倏然自己打開,白客舟就順着推開門,然後自然而然走了進去。

進去第一眼,吓了一跳,這明明是座房子,內部看起來卻像是人的內髒一般詭異。

耳邊還時不時傳來壓根聽不清楚什麽器官發出的聲音。

“你也是這樣嗎……你也是這樣嗎……你也是這樣嗎……”

“我也是哪樣啊?”白客舟掏掏耳朵,有時候他覺得自己膽子也挺大的,這都敢一個人闖。

果不其然,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問他。

“你不害怕嗎……你不害怕嗎……你不害怕嗎……”

白客舟鎮定自若地看着周圍宛若人體內髒的腐肉構建成的牆壁,開口道:“我不怕啊,因為我是有信仰的人啊。”

“什麽信仰?”那聲音似乎好奇起來。

“捉妖師的信仰呗,‘粉身碎骨渾不怕’……麻煩您弄死我之前給我保全之下清白之身哈。”白客舟繞開幾扇腐肉牆壁,推開腸道一般的門,裏面是一間書房——他猜的。

面前的肝髒可能是桌子,後面的腐肉可能是椅子,在“桌子”上趴着一個人。

這是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戴着眼鏡,臉色蒼白,看起來身體就很不好,白客舟上前一步,仔細觀察半天,發現對方應該只是沉睡了,因為他還在緩緩呼吸。

“……方老師?”

他又上前一步。

“方老師,您還好嗎?”

方天笑一動不動。

白客舟心下一沉,看來是他搞錯了。

他原本以為這個幕後的“大妖老師”就是方天笑。

第一,方天笑小說裏的妖怪竟然能來到人間作祟,第二,人們對作家的稱呼也是“老師”,第三,身為演員的雨犬,和執念被困在大學裏的鄧家涵,都需要一個容易接觸到演員和學校的人,這兩個限制條件就可以繼續篩選出很多人。

白客舟專門調查了方天笑,發現他去年一年常常在各大高校開講座,也因為試鏡和雨犬有過交集。

所以白客舟幾乎可以肯定,方天笑就是這個符合所有條件的幕後黑手——大妖老師。

他抓住了這個真正的大妖老師,就可以還江流一個清白。

……雖然,江流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為她做什麽吧。

但他今天一進來,就覺得很不對勁。

難道說方天笑也只是被操控了,還是說他也是這一串案子中的一個環節?

方天笑沒有回應,白客舟想向前一步探查他的鼻息,卻不得不停在原地。

突然,一陣冷風吹過,整個書房仿佛活了過來。牆壁上的腐肉開始蠕動,那些內髒般的物體仿佛有了生命,緩緩地向白客舟靠近。

白客舟的心跳加速,但他努力保持鎮定,他知道,他現在更要保持冷靜。

“整的還挺吓人的。”白客舟不帶感情色彩地評價道。

腐肉發出的酸臭味幾乎令他窒息,卻也讓他仿佛時光倒流一般,想起了什麽失落的記憶。

“呵呵……”那聲音第一次被白客舟聽清楚,“原來你也一樣啊,是個結契者。”

“什麽意思?”白客舟頭痛欲裂,卻立刻質問。

“那就讓你看看他吧……一個和你一樣結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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