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第五十一章縱馬赴江陵

第五十一章 縱馬赴江陵

短短兩日間,林旦已經在這段下山之路上來來回回走了三次,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再沒有路過那片詭異的空地時出現什麽異常,雖然不知緣由,不過林旦揣測,應該是如今自己的武藝已經到了神鬼莫測,仙佛難擋的層次,不敢再出現冒犯自己。

身旁的唐荟看着不停傻笑的林旦,好奇問道:“師傅,你怎麽了?”

林旦咳嗽了一聲,立刻收斂笑容,裝作一副嚴肅的樣子。自己這個師傅還是要在徒弟面前有威嚴才行。

不過當他使出蓄氣之法,探查周圍情況時,卻突然發現唐荟的氣息有些不對勁,聲勢雖然浩大,但內在空虛,空中樓閣,有一股外強中幹之意。

林旦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吧?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唐荟也熟通神行氣禦經,當然知道林旦早晚能看出來自己身體上的毛病,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她不想讓林旦替她操心,于是她強裝鎮定地說道:“沒事的,也許是我馬上要步入冥府境了,正是新力未生,而舊力已竭之時,所以氣息有些虛弱。”

林旦點點頭,雖然唐荟境界提升比自己更快在他意料之中,畢竟有那道雲夢澤的氣運在。但他依舊是有點不甘心,哪有師傅比徒弟還弱的道理?

不過在他握住清徐劍柄後,也就放寬了心,趙清毓曾告訴過他,空有境界也無大用處,還是要落在實處,就像劍修醞釀劍意一樣,曾經就有一個境界不高,修為微不足道的劍修,蘊養了大半輩子的劍意,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碌碌無為一生時,他藏了大半輩子的利刃出鞘瞬間,天地倒轉,一劍搬山,一劍斷海,一劍開一十三州。天下土地本是一塊,卻硬生生被此人用劍分成大小十三州。

即便是看過不少江湖小說的林旦也從沒見過這個故事,但趙清毓惟妙惟肖的描述,讓林旦身臨其境,不得不信。也就是在這之後,林旦才能耐下性子腳踏實地地練劍,蘊養劍意,而沒有在提升境界上下工夫,甚至時不時壓低境界。

不過林旦此時卻覺得,要是能先把境界提上去,像唐荟一樣氣勢逼人也不錯,到時候再去練劍豈不是更快?為何總感覺師傅在騙我?思考良久後,林旦還是覺得信師傅的話,再怎麽說也是親師傅,沒理由害自己。

其實趙清毓本意只是讓林旦不要盲目追求境界的高低,并非讓他故意壓制境界的提升,林旦會錯了意,不過世間事皆是福禍相依,誰能說得清誰對誰錯?

這一次下山到武陵城的路,只花了不到半日的光陰。不用再照顧兩個孩子的腿腳,林旦走得十分輕松,唐荟的速度比他只快不慢。

荊州地處南方,較之北涼三州暖和不少,但因為山川河流的緣故,冷飕飕的風中還夾雜着一份潮濕,無孔不入,鑽進衣服裏,像點點針刺一般,觸摸着每一寸肌膚。好在林旦和唐荟兩人都是十足的武夫,全身上下經過錘煉後,早已能抵禦尋常寒冷。

進城後,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屈指可數。不過那些把持城門的軍士卻突然換了一批,不像先前那般閑散,而是一絲不茍地站在城門之前。

走在街上的唐荟突然開口說道:“師傅,你知道誰最怕冬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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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旦想了片刻,“熊。它們冬天一直都在睡覺。”

唐荟笑着搖了搖頭,“是老人才對。”

林旦頗以為然地點點頭。

原本林旦來這武陵城只是想與何萬千交代兩個孩子已經安置妥當了,可還不等兩人去城中太守府,一頂四人小轎先一步擋住去路。

不用多想,除了何萬千還能是何人?

何萬千從轎子中走了出來,肥胖的身軀成了不小的累贅,還好轎子低矮,并未摔倒。

林旦雙眼微眯,為何他能知道我回了武陵城,心中揣測着,難不成他暗中派人跟蹤?可昨日自己在回去路上不停在用氣探查身後的情況,也未察覺到有人在跟随。

“林公子,怎麽這麽快便去而複返,兩個孩子呢?”何萬千顫顫巍巍地問道。

“他們自然無事,我已經安排妥當了,倒是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林旦直接坦蕩地問道。

何萬千這才反應過來,林旦是在懷疑自己,忙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現在正是特殊時期,城裏城外都安插有眼線,只要是往城中走的人,都會如數禀報給我。

并且如今這朝廷即将來犯的消息已經在百姓中傳開來了,武陵城中人心惶惶,都縮在家中,你看這街上哪還有人敢亂晃悠。”

林旦見何萬千面色真誠不似作僞,也就相信了他,但其實最令他有恃無恐的還是師傅趙清毓的實力,若他真敢冒犯青白山半點,師傅自會教他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何萬千有些猶豫地向林旦問道:

“林公子這一趟怕不是要去江陵城?”

“正是。”

何萬千頓時大驚失色。

待片刻面色平靜後他才緩緩說道:“江陵城已經封城,禁止出入,林公子去了恐怕要撲空一場了,不如就下榻在武陵城中,每日飲酒作樂,等來年開春,戰事平息,塵埃落定後再去不遲。”

林旦疑惑道:“何大人此言,難道是江陵城必勝?”

何萬千嘆了口氣,該說這年輕人是真性情呢?還是傻愣呢?難道自己言辭中的勸阻之意還不夠明确?

他只好直言相勸道:“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讓林公子避開戰争中心而已。沒必要非在風口浪尖時去江陵城。有消息說,不日後朝廷大軍便會圍困住江陵城,就算城中有中堅力量能夠堅守,但若是朝廷用圍堵斷糧之法,那江陵城被拿下也只是遲早的事。公子,你現在實在是不必去。”

林旦皺着眉頭,他倒是沒想這麽多,說道:“可大人你不是說過,只要江陵城告破,那荊州的廣袤大地将被朝廷鐵騎踏平嗎?”

何萬千嘆息道:“話雖如此,但戰争的格局豈是你我一人之力便可以左右的?真當打起來時,又有何人能獨善其身?能躲開一點算一點吧,只要我們投降,朝廷未必會趕盡殺絕。”

何萬千雖然心中希望江陵城能擊退朝廷的鐵騎,但身為一城之主,他不得不為滿城百姓做打算,他從不招募軍隊便是為此,兩不相幫,戰争結束了下場也不會太壞。

而之所以何萬千不願林旦去江陵城,一面是因為林旦與自己關系不淺,更是将兩個小家夥交給他照看,萬一林旦出了什麽事情,他害怕小五和老大也會出事,另一面則是因為連日來江陵城的情況的确不好,莫說是林旦,就算是個毫不相幹的路人,何萬千都會勸着将其留下。

但他哪裏知道林旦就是奔着去江陵城才下的山。

林旦擺手道:“何大人不必多言,我心意已決,江陵城我一定會去的。城中有故人在,就算封鎖了城門,也有路可以進城。”林旦相信南安不會不讓自己進城。

何萬千無話可說,良言難勸好死鬼。

眼見三人即将不歡而散時,城門外突然竄出一人一騎。人是黑袍裹身,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馬是通體如墨,趾高氣揚,鬃毛烈烈。

一路疾馳,闖過守城将士的阻攔,朝何萬千直奔而來。

何萬千被吓得癱坐在地,好在林旦出了手,一拳朝前馬腿轟去。馬兒重心不穩,将背上黑衣人重重甩翻在地。

就在林旦正準備拔劍出鞘時,黑衣人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朝何萬千扔了過去。

何萬千顫顫巍巍地拾起信,看見上面寫着“太守大人親啓”,還戳蓋着荊安府的印章,忙叫住了林旦:“林公子劍下留人!”

可就是林旦這一愣神的功夫,黑衣人再度翻身上馬,留下一句,“信已送到”後便策馬奔騰,直往城外奔去。

何萬千從地上站起後,并未避嫌,當着林旦和唐荟的面拆開信。

不過只消看了一眼,捏着信紙的手就顫抖不止,眼神中透露着恐懼,随後仰天長嘆一聲,手中油紙已經被捏成一團,緊緊攥在掌心。

林旦不免好奇地問道:“什麽事情?”

何萬千苦笑着說道:“劉草要我去江陵城聚一聚,聊聊如何退敵。”

與此同時,荊州九郡,除了江陵城自身外,其餘八郡太守皆收到了此信。各郡太守們或憤懑,或悲怆,情緒各異,但無一例外的是,衆人都知道這是一場有去無回的鴻門宴。

林旦笑着說道:“那便一起去吧。”

何萬千苦笑着點點頭,他當然也不願去江陵城,可此時若不去應約的話,那就是直接與江陵城鬧翻臉,等到戰後清算,劉氏弟兄定然饒不了自己。

與此同時,他又轉念想到自己曾惹怒過三皇子,若是江陵城真的被拿下了,照朝廷的脾性,自己也沒好果子吃。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直接擺明态度,就算荊州真輸了,結果也不會相差太多。

僅僅是一封信,便讓何萬千從安穩坐着的轎椅上給拖了下來,硬是拉入戰局之中。他心中當然清楚江陵城此番行為是何意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過最後到底有幾個郡的太守敢去江陵城一趟,何萬千也猜不準。

林旦轉身便往城外走去,但卻被何萬千給叫住了,“林公子,照你這個走法,恐怕等走到江陵城時,那裏早已被朝廷大軍圍困住了。”

“那該如何走?”林旦不解。

何萬千向身旁的轎夫一陣吩咐後,轎夫便走開了。

不多時,轎夫牽着三匹血色肌膚,像是蒙着一層血汗的馬匹回來了。

林旦驚喜地問道:“騎馬?!”

何萬千點點頭:“縱馬赴江陵。”

既然躲不開了,那就坦然面對,不要丢掉風骨,如是也。

令林旦沒想到的是,何萬千這矮小胖圓的身軀竟然能如此靈活,一個側翻身便上了幾乎與他同高的馬匹。

唐荟撐着馬鞍唰地一下飛起,再穩穩坐在馬背上,雖談不上潇灑至極,但也是英姿飒爽,風度翩翩。

倒是林旦看着這頗為不凡的寶馬,犯起了難,他雖然想要騎馬已久了,但真當這高頭大馬站在面前時,林旦反而有些不知該如何下手,他還從未騎過馬。

何萬千見林旦遲遲不動,問道:“林公子,怎麽了?是馬匹不合适嗎?”

坐在馬上的何萬千與坐在轎子裏時判若兩人,英姿勃發。

林旦本想實話實話,坦然面對自己從未騎過馬的事實,但何萬千這一問,林旦反倒起了脾氣,硬着頭皮,雙腳一點地,從空中高高躍起,再落在馬背上。但落下時似乎沒掌握好力道,馬兒背脊上吃痛,突然狂奔出城去,吓得林旦整個人往前趴去,緊緊抓住馬兒的脖子,生怕被甩落。雖然看着驚險,但林旦還不至于因此受傷。

唐荟雙腳夾緊馬肚子,座下馬兒緊跟着林旦,同樣向前奔馳出去,她知道林旦并不會騎馬,原本她以為林旦會與她同騎一匹,但沒想到他如此逞強。不過若是林旦不争強好勝的話,那他也就不是林旦了。

何萬千看着疾馳而出的兩人兩騎,不免感嘆一番,年輕真好,随後駕馬快步跟上兩人,即便前路茫茫,但似乎就得要像有這兩個年輕人這樣的沖勁才行呀。果然,未來都是年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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