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第五十二章進城需下馬

第五十二章 進城需下馬

汗血馬一日千裏,雖在陸地上疾馳,多有草木溝壑阻礙,但速度之快不輸江上清風。

林旦愛慘了座下這匹有些脾氣的好馬,還特意給它取了個名字,“紅鬃”。

雖然初騎它時,一揚腿狂奔數裏才肯停下,但那也是自己弄疼它了,并非故意要将自己摔落。

乘馬而行雖然一路上颠簸不已,坐得林旦屁股生疼,像是小時候做錯了事被趙清毓拿藤條抽得屁股都沒知覺了一樣,但與此同時,馬上的風景遠勝過步行跋山涉水時,不僅有冬日裏暮氣沉沉的綠水青山成片地映入眼簾,也有高山流水獨下銀川,亮麗壯闊。

可分明都是相同的景色,為何來回之時相去甚遠?林旦思考良久,最後還是在身下的紅鬃身上找到了緣由。你若是問它這沿途景色美與否,恐怕只會得到與自己相反的答案。

唐荟與何萬千兩人後來居上,與林旦并駕齊驅。

林旦向何萬千問道:“何大人,這馬是從何而來的?”

似乎等這一句話已久,何萬千滿臉紅光地說道:“這三匹汗血馬可是我花了大力氣培育出來的,從最桀骜不羁的野馬中一代代選育出來,專供如現在般一樣的危急時刻使用。”

看着何萬千十分自豪的神色,林旦和唐荟看得出這些馬兒的确是他的心血之作。

等到三人騎馬趕到江陵城時,已是過了一日一夜。相較于當初林旦兩人一熊回武陵城時足足快上幾倍。盡管如此,馬兒尚有餘力,嘴中冒着熱氣,馬身上浮出一層殷紅似血的細汗,小步緩跑着靠近江陵城的灰黑城牆。

可還未等三人臨近城門,早有一隊黑甲重騎上前圍困住三人。

“你們是何人?為何來江陵?”小隊中為首之人走出問道。

何萬千拱手道:“我是武陵太守何萬千,應約來此,這二位是我的朋友。”

說完,将懷中書信遞給為首的兵卒。

但即便如此,圍住三人的兵卒依舊沒有散開,而是撤出一人下馬帶着信往城中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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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旦座下的汗血馬來回在地上摩擦腳掌,似乎是有點不太喜歡被其他馬匹圍住,可四周的黑馬見之皆是一動不動,身上披着的厚甲早已碾平它們的天性,唯有露出的漆黑眼球,述說着身體的疲倦。

見林旦的馬兒有些騷動,為首之人勸慰道:“大人稍安勿躁,我已派人禀報将軍去了,稍等片刻,将軍來驗明真僞後自會放行。”

何萬千笑着在身前空按,說道:“無妨。”

不多時,穿着一身輕雁翎甲,白面郎君模樣的一人走了過來,與黑甲重騎的兵卒完全不同。

這一隊兵卒們圍成的包圍圈立刻開出一個口子,将來者放了進來。

而此人并非他人,正是江陵城右将軍,無言。

無言一露相,何萬千自然立刻認了出來,而無言也對這個曾在雲夢祠中算得上生死之交的太守印象頗深。

不經意間,林旦似乎覺得這人偷瞟了自己一眼,不過他并未多問什麽,兩人并不相識,也素未謀面。

原本何萬千還想與無言打個招呼,寒暄一二。

可還沒等到自己開口,只見無言先一步冷冷開口道:“下馬。”

何萬千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下了馬,并且讓林旦二人也下了馬。

林旦這不下馬不知道,一下馬差點站不住了。在馬上颠簸一夜後,林旦雖然是山川境的體格,可也快扛不住了,畢竟只是第一次騎馬,其中許多技巧和省力的方式都把握不好,反觀唐荟和何萬千兩人,像是沒事人一般好好的。但林旦還是咬牙硬撐,站在唐荟身旁。

無言見來者只有三人,于是向身旁這支小隊的隊長揮手示意後,朝何萬千說道:“跟上。”

而後轉身向城中走去。

隊長急不可耐地走過來,拿走何萬千手中的缰繩後,又來到林旦身前。

林旦一臉急切地向何萬千問道:“我們的馬就這樣交給他?”

隊長像見着寶貝一樣摸了摸馬脖子,笑着對林旦說道:“放心吧兄弟,這些好馬有我替你照顧!我姓章,叫章志七,等一切都結束後,往軍隊裏打聽我就行了。”雖然他整張臉都戴着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但所展露的笑意卻無法被掩蓋。

林旦看向何萬千,而後者也只是默許地點點頭,那他也就無話可說了,畢竟這馬還是何萬千的。但林旦是真喜歡這匹紅鬃,這可是自己第一次騎的馬。

臨別前林旦還想抱一抱這匹自己心中取名為“紅鬃”的馬兒,但沒想到卻被它擺頭拒絕,還親昵地向章志七蹭了蹭。

林旦見後頓感傷心欲絕,為何我如此深情待你,而你卻移情別戀?就像是小說裏的那些癡情男子被鐘愛的姑娘抛棄一般,林旦覺得紅鬃實在是太過絕情了。

臉上不禁寫滿了憂傷。

唐荟靠到林旦身邊,打斷了他的獨自哀愁,說道:“你一開始就弄痛了它,還騎了它一路,又沒給他吃什麽草料,它會讨厭你也是正常的。”

謊言從不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即使唐荟說出了事實,林旦還是不願相信,他始終覺得自己和紅鬃之間是有感情的。

最後還是唐荟長嘆一聲後把自己這個丢人現眼的師傅拖走了,緊緊跟在何萬千身後。

但她無奈的神色中也透露着一絲笑意,細不可查。

城中街道蔽敞,空無一人,昔日繁華雜亂的大路上,此時已幹淨整潔得像是無人在此居住過一樣,盡管還能從各家各戶緊閉的門窗中隐約聽見稚童的啼哭之聲,但整座城蓄勢待發的意味以及呼之欲出,不僅是軍士如此,連同百姓們也同樣緊繃着頭腦中的那根弦。

即使何萬千知道無言始終是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但他還是望着無言的并不寬厚的背影問道:“無言将軍,為何城中不許騎馬?”

無言人如其名,并不想與何萬千等人多費口舌,自己要做的只是将其帶到荊安府中即可。至于更多的事情,有比自己更适合的人來交代。因此一路上不管何萬千如何問,無言只當做沒聽見一般沉默着。

何萬千察覺得出,城中禁止騎馬,并非是尊卑有別之舉,否則不會連無言都下馬而行。可他始終是想不出為何如此,直到身後的林旦和唐荟聊到兩旁的房中是否有人居住時,他才恍然大悟。

禁止在城中騎馬,是為了不讓清脆的馬蹄聲響起,讓藏身在家中的百姓誤以為是朝廷大軍攻打進來了,而引起騷亂暴動。

而南安想得更加周到,讓劉草派發給每家每戶足夠一月的食糧,這樣,就算被圍困,城中百姓也不至于餓殍滿地,到時候不攻自破。

江陵城雖大,但城中主道暢通無阻,不多時,四人便到了荊安府前。

即便江陵城死氣沉沉一片,但占據中心之位的荊安府依舊是恢弘大氣,不可一世的模樣。門口的兩只白玉獅子怒目圓睜,死死盯着每一個想要進門之人。

無言将三人送至府門前,敲了敲門後便離開了。他還有他的事情需要處理,走時也未說一句話,從頭到尾只說過“下馬”二字。

何萬千并不知道林旦和唐荟曾在江陵城中居住過些時日,比他更了解此地,還對兩人說道:“待會見到劉草和劉刑兩人時,千萬不要出言頂撞他們二人,誰也拿不準他們的脾氣,等大小事情處理完後,你們再去會見城中的故人吧。”

林旦輕笑道:“何大人多慮了,我所探望的故人就住在這荊安府中。”

何萬千暗中吃了一驚,但心裏有了底,至少不用擔心兩人有什麽無妄之災。

就在這時,從府中走出一位身着灰衣的下人,推開府門,将三人領進荊安府中。

一眼望去,府內格局依舊無甚變化,只是草木又一輪枯榮,枝丫上多了些雜亂無章的新芽還未被及時裁剪掉。

但三人并未如常所願見到劉草等人,而是由府中下人将其帶到一處側房,比先前林旦所住的那間小院簡陋不少。

“各位大人請在此安居一晚,待明日主人吩咐傳喚。”下人輕飄飄說了一句後就轉身離開了,不過他走時向林旦和唐荟多看了一眼。

何萬千遲疑地問道:“林公子要探訪的故人,難道正是這府宅的主人?”

林旦點點頭,雖然他并不是來看劉草的,但劉刑和南安應該也算得上這府邸的主人了吧。

何萬千心下了然,怪不得這年輕人死活要來這是非之地,原來是與劉氏兄弟關系不淺。既然如此,看來我性命無憂矣,接下來就看江陵城怎麽應對朝廷的鐵騎了。

一夜無話,次日。

三人在側房中苦坐半日,直至午時,昨日那個灰衣下人才來此領三人同去議事廳。

林旦從未來過此處,他之前在荊安府中住時所去過的地方僅限于一間收藏奇玩的庫房以及玄妙閣和練武場而已。

灰衣下人帶着三人一路往府中深處走去。

穿過好幾處裝潢華麗的院房,才來到一間毫不起眼的狹長廳房之中。即使此時已是正午時分,但日光微弱,照不亮狹長的議事廳。最深處三把交椅分立在當中和左右兩側,只有微微燭光能夠讓外面的人看清坐在上面之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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