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指證

指證

茶室裏站着七八個人。包括幾名探員、上山時遇到的那位女老師和兩名學生。

見到青臺,女老師驚道,“靜怡,你怎麽在這兒?”青臺淡淡的道,“和朋友爬山。”

“你們認識?”其中的一名探員道。看來他是探長,眉目淩厲,40歲上下,給人一種幹練決斷的印象。

“她曾經是我學校的同事,去年辭職了。”女老師解釋道。

青臺沒有回應。探長看了她一眼,轉向大家說:“龍先生你好,我是徑山派出所的探長,我姓林。接到報案,在許願崖發生命案。我們在崖下的小山洞裏,看到了一名女學生的屍體。經這位張老師辨認,确定是徑山中學的學生,名字叫安欣。”

“什麽!”青臺失力的後退兩步,無助而詫異的看向龍馬。龍馬并沒有理會她,緩緩的道,“需要我如何配合你們?”

“我們調取了山上位于道觀門前唯一的監控,發現在昨晚9點左右,安欣與一名男子先後走向了道觀後面的山崖。請問你是否認識這個人?”說着拿出手機遞向龍馬。手機上是一幅放大的影像照片。

“不認識,山裏夜間常有人走,照片裏确實也看不清楚。不知孩子上山是做什麽?”

“安欣是一個人上山的......傍晚她沒有吃飯就離開學校上山去了。”說話的是一個腼腆的學生,躲在張老師身後。徑山中學是一所半寄宿制的學校,一些孩子生活在學校裏。

“你知道她為什麽一個人上山嗎?”龍馬蹲下身,将孩子引到身前,輕輕的問道。

“她經常一個人,沒有朋友,昨天下午......”他偷看了眼旁邊那個高大的學生,停了下來。

“沒事”,龍馬摸摸孩子的頭,站起來面向另一名學生道,“這樣吧,這位同學,你來說。你看起來比較勇敢,總不至于怯場。”

那位高大的學生怔了一下,抿了抿嘴巴。“是我的錯,昨天下午我們幾個人在操場上嘲笑了她......還打了她。”

“安欣”,插話的是張老師,“她有抑郁病,他兩打架的時候,我正好趕過來,所以并沒有真正打起來。我問安欣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孩子一句話也不說,我也沒有辦法,就讓他們散了。”

“她跟我說她想哥哥了。”那個腼腆學生說。

張老師接着道,“她哥哥去年在一場火災事故裏去世了。這孩子挺可憐的,臉上也在事故中留了塊疤。也許是自卑,本來就內向的性格變得更不合群了。”

這位老師明顯避嫌護短的立場,想來在場的人都能感覺的到。青臺眼裏的淚珠湧了出來、身體隐隐在發抖,我便輕輕扶住她的肩膀。

“林探長”,龍馬站起身轉向探長,“死亡孩子的身上是否有打鬥的傷痕?”

“沒有,致命傷應是胸部的撞擊,身上多處傷痕也都是墜落傷,但全身沒有嚴重的開放性損傷,現場血跡也很少。現在法醫正在進行取證,初步判斷山洞并不是行兇的第一現場。”

“我們也到了崖頂做過排查,并沒有打鬥的痕跡和可疑的線索。”在旁的一位探員補充道。

“有否可能是自殺?”

“這無法解釋屍體被藏山洞的行為。”

龍馬望向竹林,不再說話。

“據我們踏勘,觀門前的路是通往山崖的必經之路。我們也再未看到安欣出現在鏡頭裏,所以山崖是最可能的行兇現場。我們得盡快找到視頻中的這個人。”探長說完看向大家。

“他叫水心,是道觀裏的一個孩子。”說話的,是青臺,聲音裏充滿着絕望。

“水心是?”探長問。

“是觀裏最大的孩子”,青臺道,“影像裏這個人的頭上有個頭戴式耳機。”仔細一辨別确是如此。探長聽完轉向了龍馬,眼中閃着疑色。

“我确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水心是個善良、乖巧的孩子,熱衷用錄音設備收集聲音,所以平時常随身帶着耳機。”龍馬堅定的看着大家。

探長說,“請允許我們的探員和服務生一同去把水心找來,為節省時間,我們的探員也将在觀內進行必要的勘察。”

水心走進茶室,看到這麽多人,怔了一下,站到了龍馬身後。龍馬輕輕的說道,“不要擔心,回答大家的問題就可以了。”

探長開始詢問。

“孩子,昨晚9點你在哪裏?”

“在小屋子裏。”

探長看向龍馬,龍馬解釋道:“道觀前有個臺地,那裏有個破舊的屋棚,是孩子們玩耍的地方。”我想起來上山時遇到過。

探長繼續詢問。

“晚上在那裏做什麽?”

“那裏安靜,我在錄音。”說着看向了龍馬。

“孩子喜歡那裏,我就打理了下,裏面擺了驅蚊的燭臺,周邊種上了天竺葵和木香綠植。”龍馬解釋道,說完對着水心點了點頭。

“你昨晚見過這個孩子嗎?”探長拿出了安欣的單寸照片,但上面并沒有疤痕,估計這一年安欣并沒有留存新的照片。

“他們應該不認識,水心不怎麽下山的。”龍馬補充道。探長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插話。

“......沒有。”水心遲疑了一會。

“你後來去了山崖?”

“......恩。”

“做了什麽?”

“我的房間在後門附近......,山崖的路也通向後門。”聲音裏開始有些發抖。

探長看了看龍馬,一時竟也無話可問,确實很難因此而指證孩子與這起事件的關聯。

“水心與安欣是認識的。在去年的那場大火裏......”說話的,又是青臺,只是聲音更加冰冷。

“龍馬帶着水心來我家參加聚會,那天我們打算領養水心來家裏照顧......後來房子失火了。”青臺抽泣着看向水心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執意領養一個病情尚未康複的孩子。

“青臺,這事與今天無關。”龍馬冷冷的道,但并未看向青臺。

“你還想保護他多久?”青臺有些失力的說道,“警察告訴我,起火的原因是煤氣洩露,可是煤氣明明是我自己關好的,不可能洩露,而在爆炸前水心就在廚房......我看到你護着他在火場裏跑了出去,你的手也是那時候燙傷的。”我注意到龍馬手臂上隐現的傷疤,突然理解了在火場見到青臺時她眼中的驚恐。

水心胸口劇烈起伏,頭上冷汗直冒,似乎想起來了可怕的事情。

“毫無憑據的猜測,”龍馬厲聲打斷了青臺,第一次回頭看了她,“并且,這事與今天無關。”

“啊!”水心掩耳跑出了茶室,面對這一突然變故,大家都覺詫異,龍馬想追出去,探長按住了他,并示意身邊的探員前去看護孩子。

現場的所有人估計和我一樣,都隐隐懷疑起這位道觀主人的立場。兩個情緒失控的孩子在山崖上很容易造成事故,而龍馬卻似乎對水心毫不懷疑。

“孩子的病情确未康複,禁不起這樣的盤問,請探長見諒。我相信孩子,也明白大家心裏的疑惑,但不管如何,請找出實證。”說完,龍馬席地坐了下來,似乎表示對進一步調查的拒絕。

這時樓道傳來了聲響,是在觀裏勘察的探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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