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驚險

驚險

……

車輪“轱辘轱辘”地轉動着,馬車內,少女閉目小憩。

海棠試探性的道:“小姐,奴婢使了些銀子,打聽到殿下在您和蕭姑娘之間選了您。”

可惜對面的人依舊閉着雙眸,十分娴靜,極淺地應了聲:“知道了。”不知不覺,月上柳梢,暮色四合。

用過晚膳後,沈辭喚住了要去書房處理公務的父親。

“父親,女兒有些話想與您講。”

沈相心底有些疑惑,不過喚了她去了書房。

确保周圍無人後,她關上書房的門,轉身走到父親桌案前,道:“父親,女兒想勸您不要再涉足幾位皇子奪嫡當中去。”

“為何?”

沈丞相有些疑惑。

沈辭眉頭緊鎖,壓在心底的話也不知該如何與父親講。

“總之,父親,女兒不會害您,為了沈氏一族的興盛,日後父親自會明白。”

沈相半信半疑的看了女兒一眼,嘆了口氣。

“阿辭,當初是你勸我輔佐景琢,如今這…只怕是晚了。”

沈辭在腦海裏飛速掠過一個想法,随即道:“父親,若是女兒不是在開玩笑,女兒做了個關于未來的夢境,您将來會耗盡心力逝世,而沈氏一族會日漸衰落,不知父親可否考慮女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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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眉宇間滿是凝重,似乎在認真思索。

沈辭心底繃緊的那根弦放松了些許。

可是父親接下來的一句話令她放松的心弦更加收緊。

“若是天命如此,也不可違。”

沈辭雙眸驟然放大,還想勸些什麽,卻被父親阻斷。

“時辰不早了,阿辭早些回屋安置吧。”

二人不歡而散。

離開書房時,已是戌時。

院落裏一彎新月寂寞的高懸着,光暈透過稀稀疏疏的竹林傾斜了下來。

沈辭茕茕孑立在布置精雅的院中,一雙綴滿星子的眼眸望着那望舒,寂寥無言。

上一世,是她被情愛蒙了雙眼,以至于父親為此耗盡了心力,如今這一世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那她必須緊緊抓住。

少女的眼眸裏劃過一抹堅定之色。

而此刻尚未安眠的人不止沈辭,還有景琢。

三皇子府中

景琢負手立于窗前,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身後立着一個暗衛。

“事可有眉目了?”

男子聲音淡漠。

暗衛聲音冷靜。

“回主子,沈姑娘并無異常。”

“嗯。”

一道冷淡低沉的嗓音漫不經心的想起。

暗衛并未得到吩咐,所以依舊候在原地。

“退下吧。”

景琢骨節分明的指摩挲着掌心的一枚玉佩,眼神淡漠的一瞥。

侍衛如蒙大赦,很快隐沒在夜色當中。

景琢想起了白日裏的事,忽而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眼神中閃爍出一縷幽光。

短短幾日性情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有意思。

他倒是很期待,沈辭還會做出些什麽讓他“驚喜”的事情來。

……

三日後,這日是沈辭生母的忌日。

沈府內皆身着素缟,以表哀思。

沈辭一如往年慣例,準備去京郊的寒煙寺去祭拜母親。

她身着一襲純白色的素服,猶如聖潔的神女般,斂着眉,掩住了眼底劃過的痛色。

邁過一道門,她碰見了父親。

“父親,可要與女兒一道去寒煙寺祭拜母親?”

沈辭聲音委婉。

沈相聞言神色微動,嘴唇翕動片刻,道了句:“你先去,我還有些公務處理,随後便去。”

沈辭福了福身:“那女兒便不打擾父親了。”

出了府,乘上馬車,幾人便出發去了寒煙寺。

沈辭依偎在馬車一側,閉目養神。

腦海裏想起了關于母親的一些記憶。

在她為數不多的記憶裏,母親是一個極其溫婉的女子,對她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的,舍不得多責備半分,與父親完全不同。

除此之外,她會教她哼唱民謠,也會教她起舞,舞姿曼妙,也是非常人可比。

那時候,家中氣氛格外溫馨。

可是到了她六歲那年,母親意外身死,一切都變了。

随即,車夫的一聲喚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姐,到了。”

下了馬車,約莫走了兩三步,一個光着頭的小沙彌兩掌相合,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迎了上來。

“沈施主,您來了。”

沈辭對着小沙彌輕輕領首,算作回應。

“祭拜之事已安排好,請沈姑娘随貧尼這邊來。”

小沙彌又道。

“有勞了。”

沈辭跟随着他的步伐,去了一處宮殿。

庭院中昨日新下了一場雪,厚厚的,輕輕一踏,便留下了一長串足跡。

許是今日比往日更寒冷些,香客們此時還沒有到,偌大的殿中此時有沈辭一人。

走進內殿,殿門自外關上。

一塊沉香木制成的牌位清楚地映入了沈辭的眼簾,她眼尾微濕,緩緩走過去,在母親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

敬香低眉之時,她的那雙明亮的烏眸忽然一滞。

竟是盛香的小盅有一道明顯的裂痕。

她執起小盅,端詳片刻,然後觸碰了下那裂痕,随即裂痕“砰”的一下向外炸開,頃刻間化作瓦片墜在地上,發出一聲極其清脆的響聲。

……

密室內

景琢手執黑子,他銳利的目光定在棋盤上,氣定神閑地落下一子。

對側坐着的人嘆了口氣,目光裏卻露着幾分欣賞。

“老夫又輸了,殿下如今的棋藝已經爐火純青了。”

景琢淡淡笑了下。

“先生承讓了。”

被景琢喚作先生的,便是當今名動天下的謀士司徒鴻。

他身着一襲淡灰色的長衫,下颌蓄着縷灰白的須,半晌,轉開話題道:“說殿下,皇子如今在聽說當今日大皇子遇刺一事未如計劃進行,其中有沈辭參與。”

景琢沉默着,并未作聲。

“殿下,我早與你講過此女不可信,她又知道您不少事,不若我們了結了她?”

語氣雖是在商量,可卻帶着幾分質問口吻。

他聲音幽幽的,不斷向外冒着絲絲寒意。

景琢聞言,俊朗的眉宇微皺,不假思索地道:“此事我自有主張。”

似乎也沒料到自己首次如此不假思索的做出決定,他惜字如金地說道:如今沈相尚在助我,若是動了她,恐怕會生事端。”

忽而這時,外面陡然傳來一聲脆響,二人俱是一驚。

景琢眉眼帶着幾分警惕,低聲道:“先生先尋一處躲一下。”随即獨身便出了內室。

沈辭并未注意到內室,此時她的目光正盯在剛才從小盅裏面發現的夾雜着的紙條。

低眉察看的瞬間,她不經意間暼到一處黑影,不着痕跡地将紙條截到了衣袖當中。

只見少女唇角噙着一抹笑意,飛速轉過身來,“嗖”的一聲,一只毒針從她袖□□出。

可終究是晚了一步,那人側身躲過,少女纖細瑩白的脖頸落入了他帶有厚繭的掌心。

她擡起眼睑,猝不及防的撞入一道視線當中。深邃,淡漠而又幽暗難明。

二人身軀嚴絲合縫的相貼,沈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熱。

景琢也只是驚詫了一瞬,仿佛在等着她先開口。

沈辭心底無奈的自嘲:今天出門兒莫不是沒有看黃歷。

怎麽到哪兒都能碰得上他,躲也躲不掉。

她率先打破了寂靜。

“抱歉殿下,我事前不知殿下在此處。”

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撒謊,她視線投向擺着牌位的那處,“今日是我母親忌日,我只是前來祭拜一番。”

景琢順着她的目光望了過去,又瞧她一襲素服,果真如此,便卸下了對她的禁锢,半開玩笑似的道:

“原來今日是伯母忌日,那我作為晚輩,自然也需祭拜一番。”

沈辭眼皮一挑。

呵呵。

誰稀罕你祭拜。

不過眼下還沒有徹底與他撕破臉皮,還是得維持些臉面。

她笑了一下,開口:“殿下千金之軀,怎能屈尊降貴!”

景琢沒有作聲,轉身到沈辭母親牌位前敬上三炷香。

他瞥見香案上的小盅碎了一半,另一半落在地上。

“可有受傷?”

沈辭沒有料到有一日景琢的話也會變得多起來,她恍惚了好一陣兒,才回應他。

“哦,沒有。”

景琢也沒再吱聲,二人未再開口,屋內一時氣氛有些詭異的沉默。

沈辭只覺得跟景琢在一起的時刻很是難熬,正糾結着如何告辭,這時,外面一道喚響起。

“小姐,老爺到了。”

沈辭眼眸一亮,唇角彎彎如柳月。

來的正好。

她起身,半低着眉道:“殿下,臣女父親來了,臣女便先告辭了。”

“嗯。”

景琢并未有太大反應,只是冷淡的應了聲。

……

月上中天,寒風瑟瑟,整個京城被一片冷霧籠繞着。

飄渺的幔帳內,一人面色蒼白,緊鎖俊眉。

夢境中,他走在一處茫茫的白霧當中,看不清前路。

可前面站着一個年輕女子的背影。

“你來了,你欠了我一條命,我要讓你還給我。”

他滿臉不耐,他自诩不是好人,陰謀之下,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他并不在意。

可是不知為何,當他看到那女子時,他的心口會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心絞痛,幾乎痛得他無法呼吸。

“你是誰?休要裝神弄鬼。”

他聲線冷厲,帶着幾分威脅。

可是此時,夢境戛然而止。

而他也未能知曉那個神秘女子究竟是誰。

他猛地起身坐了起來,面色蒼白,眉頭緊鎖,心口還伴随着絲絲的痛感。

那痛感很真實,仿佛那事他真的經歷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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