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預感陶星葉要打電話過來, 敲完字,栗昭就開始在心裏默數。
一、二、三。
鈴聲準時響起。
栗昭沒猶豫,直接劃向了接聽。
電話那頭, 陶星葉明知故問:“什麽追人?追什麽人?這是誰要追人啊?”
雖然知道她在裝, 但栗昭還是隐忍地配合了:“……我。”
“哇——”
陶星葉拖長了尾音:“怎麽,肯承認動心了?”
見栗昭不吱聲,她愈發嘚瑟, “是誰當初信誓旦旦的說是純友誼,還說什麽不能亵渎,說的那叫一個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栗昭忍了又忍, 終究忍不下去。
她直接打斷她:“你就說怎麽追吧。”
“還追什麽追, 你倆都結婚了。”
陶星葉啧啧兩聲,賊兮兮地說, “直接色。誘啊, 來一炮就好了, 生米煮成熟飯, 一步到位。”
“……”
早知這貨不靠譜,就不該對她抱有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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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昭:“算了, 你早點睡吧。”
電話挂斷,栗昭轉身看了看門板。
可惜這房子隔音效果太好, 房門一關, 什麽動靜都聽不見。
也不知道梁西檐這會兒在忙什麽。
她躊躇片刻,還是放棄了開門出去,緩步去了浴室。
淩晨時分, 栗昭還在床上翻來覆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養出慣性了, 床邊驟然少個人,她反而還有些不習慣。
在床上醞釀到深夜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二天又早早醒了。
栗昭頂着兩熊貓眼坐起來,只覺得頭疼得都要裂了,身上還黏黏糊糊的,滿背的汗。
她看一眼天氣,好家夥,都十幾度了。
這春天來的也太悄無聲息了。
身上實在黏得難受,栗昭起身,踩着拖鞋去浴室沖了個澡。
出來後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她走到梳妝臺前,把綁好的頭發放下,對着鏡子打哈欠的時候,人突然頓住。
她張着大嘴注視着鏡中的自己。
她這個樣子,會不會太沒新鮮感了。
栗昭想,每天都是一樣的穿着,一樣的妝發。
尤其是在家的時候,每天都是寬松肥大的家居服,除了顏色不一樣,款式都不帶變的。
想到這,栗昭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三秒,然後起身,打開衣櫃。
-
房子裏傳來高跟鞋踩地的聲音時,梁西檐正在泡咖啡。
聽見這動靜,他蹙了蹙眉,側頭往那邊看了看。
栗昭施施然地出現在了客廳,她穿了條秋冬款的小裙子,搭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妝容精致素雅,行走間,甚至能聞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從容淡定地走去冰箱拿了點水果,接着又施施然地走到了中島臺的另一面,開始洗水果。
說是洗水果,姿勢卻有些奇怪,她扭着腰,翹着腳,比起洗水果,更像是在擺pose拍畫報。
梁西檐眼角抽搐了兩下。
過一會兒,像是察覺到這邊的目光,她忽然扭頭看來。
兩人目光相接。
栗昭嘴角還噙着恰到好處的弧度,溫柔的,微笑的,但擺在她臉上就顯得很詭異。
梁西檐眯了眯眼,栗昭以為他會說點什麽。
可他只是表情迷惑了一瞬,很快又收回了視線,繼續磨咖啡。
栗昭嘴角賣弄的弧度頓時僵直。
不是。
就看一眼?
不評價兩句?
沒別的表示?
這可是她費了好一番心思才捯饬出來的好不好!
在全身鏡前照了又照,确信走在大街上一定能獲得超高回頭率。
他是瞎了嗎請問?
栗昭深吸一口氣。
冷靜,冷靜。
調整好情緒,她重新挂上淺淡的笑,餘光瞥見茶幾上的外賣袋,故意歪過頭,假模假樣地開口:“我剛點了兩份早餐,到了嗎?”
梁西檐眉梢微揚,只覺得她今天有點奇怪,但也沒說什麽:“給你放茶幾上了。”
栗昭“哦”了聲,一時想不到別的話題,遲疑地轉過身,邊走還邊撩頭發,她特意噴的香水味道也跟着飄散開來。
梁西檐好像在這時終于注意到她,他掀起眼皮,視線從手機上移開,寡淡地看她一眼。
栗昭脊背不自覺挺直,拆外賣的動作也變得輕柔。
梁西檐打量她:“你待會要出門?”
栗昭搖頭:“沒有啊。”
他問:“那你打扮成這樣?”
總算是注意到她今天的不同了。
栗昭勾了勾唇,矜持地問:“不好看嗎?”
“還可以。”
就在栗昭準備竊喜的時候。
他收回視線,不鹹不淡地補一句:“就是有點奇怪。”
“……”
哪裏怪了?
栗昭偷偷翻個白眼。
沒品位的人!
-
第二天。
見改變穿搭對梁西檐來說并不奏效,栗昭放棄了折騰自己,轉而換成了給他吹彩虹屁。
早晨上班高峰期,栗昭早早起床做好準備,蹭他的車一起去公司。
一路上停停走走,四方鳴笛聲不斷。
栗昭好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麽,都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話題,又憋回了肚子裏。
她眼睛無所事事地轉轉,在注意某處時,頓住。
偷瞄梁西檐一眼,她回身拿過後座的一個藍色小羊玩偶。一邊揪着小羊耳朵,一邊狀似無意地看他。
“你什麽時候買的?”栗昭語氣有點誇張,“好可愛,你審美這麽好啊!”
“你說這個,這本來是公司年會的獎品。”
梁西檐頓了下,才接着把話說完,“他們都嫌醜,江樾實在送不出去了,硬塞給我的。”
“……”栗昭幹笑兩聲。
低頭仔細觀察了會手裏的玩偶,她剛沒注意看,這麽定睛一看,好像确實有點醜。
她把玩偶扔回後座,尴尬:“這樣啊。”
梁西檐瞥一眼她,沒搭腔。
前面路口該轉彎了,他轉了下方向盤,車剛換道,便聽她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你車技真好,轉道這麽行雲流水。”
梁西檐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她這是抽的什麽瘋:“這是開車最基礎的水平。”
他斜睨着她,冷嘲,“難怪你駕照考了三次也沒考下。”
栗昭:?
不是,怎麽還人身攻擊上了。
誇你一句,還給你誇出優越感了?
算了。
栗昭深吸一口氣,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氣。
十分鐘後,車子在路邊停靠。
栗昭解開安全帶,沒急着下車,眼珠子轉了轉,思考着要不要跟他說點什麽。
比如一路順風,路上小心之類的。可她醞釀半天,怎麽也說不出口。
靜了會,梁西檐側眸:“還不下?”
栗昭“噢”了聲,推開車門的同時,她結結巴巴張了口:“你——”
對上他視線的那一秒,她忽然卡了殼。
注意到他輕敲方向盤的手指,她腦子一抽:“你手保養得真好,平時用的什麽護手霜?”
“……”梁西檐被她搞無語了,“我沒用過那玩意兒。”
他盯住她的眼,要笑不笑的樣子,“你今天吃錯藥了?”
栗昭:“……”
-
日子轉瞬即過,好像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正月便過半了。
十五元宵那天,栗昭和陶星葉終于約上頓飯。
和陶星葉簡單的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概述完,栗昭咬着吸管深深抿了口果汁,肩膀氣餒地塌掉。
這是個全堂食的湘菜館,因為是飯點的緣故,店裏人很多。
吵嚷的環境下,将她的情緒也放大。
“他就跟個榆木疙瘩一樣。”
栗昭又深深抿了小半杯果汁,嘆氣:“追人怎麽這麽難。”
回想起剛才栗昭描述的追人過程,陶星葉有點懷疑:“你确定……你是在追他?”
“不然呢?”
陶星葉眼角抽了抽:“你這追人方式也太逆天了,敢不敢更隐晦一點?”
聞言,栗昭凝神,坐直了:“那他看出來怎麽辦。”
陶星葉無語:“大姐,你都追人了,還怕被看出來啊?”
像是唯恐被人聽見,栗昭壓低聲音:“萬一朋友都做不成……”
“你有沒有搞錯!”
陶星葉恨鐵不成鋼地打斷她,“你們現在是兩口子,你還想着做朋友?”
栗昭:“……”
好像也沒錯,他們都結婚了。
她眉毛微揚。
可是一開始說的,是搭夥過日子。
又皺下去。
見她表情變幻莫測,跟唱戲一樣,陶星葉“哎呀”一聲:“要我說,你幹脆就聽我的,直接色。誘算了,搞那麽多彎彎繞繞,你倆本來就正經夫妻,上個床怎麽了?”
栗昭真受不了她這麽低俗的說話方式,可張了嘴,又合上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被同化了,竟然真的開始考慮陶星葉這個法子的可行性。
看不得她這副優柔寡斷的樣子,陶星葉翻個白眼,兀自玩了會手機。
刷到個樂子,她笑得不行,剛要拿給栗昭看。
栗昭反扣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聽出是梁西檐的專屬鈴聲。
栗昭脊背一僵,下意識看向陶星葉。
陶星葉反應過來:“他打來的?”
栗昭點頭。
“那你接啊,幹嘛?你是暗戀他,又不是暗殺他,驚弓之鳥一樣。”
有道理哦。
栗昭食指放唇邊,示意她別說話。
随後猶豫三秒,“喂?”
看她這幅慫樣,陶星葉輕嗤一聲。
栗昭只當沒看見。
電話那頭,梁西檐的聲音忽近忽遠:“出門了?”
“嗯。”
“等會要下雨了,帶傘沒?”
栗昭扭頭看了眼外面天色,搖頭:“沒有。”
“在哪?我來接你。”
栗昭剛想說不用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擡頭瞅一眼陶星葉,對方挑了下眉。
栗昭垂眸,把地址報給他。
十幾分鐘後,栗昭和陶星葉吃的差不多了,坐在餐廳的位置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直到一道短促的提示音将她們的對話打斷。
梁西檐:「出來吧。」
看見這條消息,栗昭往外看了眼,跟着站了起來。
陶星葉輕笑一聲:“來得還挺快。”
兩人到餐廳門口,雨已經下了有一段時間了。
雨勢不小,伴随着電閃雷鳴。
陶星葉自己開車來的,也帶了傘,但她這會沒急着走,而是陪栗昭站在門口等了會。
大雨瓢潑,廊下擠滿了避雨的人。
兩人躲在靠邊的位置,斜風細雨飄進來些,寒氣沁人。
只等了一小會,前方便出現一道修長的身影。
梁西檐撐着把傘,不疾不徐地往這邊走。
雨勢太大,路上沒什麽人,他的身影看起來格外顯眼,周圍人都朝他看去。
他步子大,不一會兒便穿過雨幕走到了這邊。
栗昭探着腦袋,目光眼巴巴地追尋着他。
陶星葉又有點恨鐵不成鋼了。
她擡手,想偷偷扯一下栗昭衣袖,提醒她別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手還沒碰到栗昭,就見梁西檐忽然擡手,扯着栗昭衣領的拉鏈,拉到最頂點。
一邊還不忘皺眉關心:“怎麽穿這麽少?”
栗昭眨眨眼,語氣有點黏糊:“出門忘看天氣了。”
陶星葉:“……”
她一臉迷惑。
就你倆這種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還需要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