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春(已替換
第39章 春(已替換
夜深人靜, 車內一點聲響也沒有。
栗昭兩只手握成小拳,抵在梁西檐肩上,被迫承受着他的一切, 呼吸節奏全都忘了, 在這一刻什麽也記不起。
直到路對面一道光線直直打過來,她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他們現在在做什麽。
梁西檐握着她肩膀的雙手微涼, 唇齒間的觸感卻是溫熱的。他這會兒一點不溫柔,生硬地含住她的唇瓣,動作雜亂無章, 沒半點技巧可言。
栗昭被弄得疼了, 輕呼一聲,稍稍用了點力, 想推開他。
他擡眼, 輕而易舉地抓住栗昭使勁的一只手, 按到座椅上。
另一只手跟着擡起, 想要捧住她的臉,卻在即将觸碰到她時, 對上她楚楚可憐的一雙眼睛。
栗昭瞳仁烏亮,仿佛盛了淚花, 可憐又可欺。
思緒在這一刻瞬間聚攏, 他頓了下,一瞬抽離開。
兩人分開的一霎,栗昭重重喘了口氣, 面色潮紅, 後背癱軟地靠在座椅和車窗之間。
密閉的空間裏,空氣變得很稀薄。
栗昭覺得自己就像一條放置在太陽底下暴曬的魚, 快要脫水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意圖。
“抱歉。”梁西檐別開眼,慌張避開她迷昧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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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沒焦點地投放在某處。
這個時候,他最先要做的,應該是取得她的原諒。可他此刻唯一想到的只有,一定要把她留下,一定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我不會離婚,如果你……”
“原來和好朋友接吻是這種感覺,”栗昭喘着氣,說話語調遲緩,但也更清晰,“好奇怪啊。”
梁西檐一頓,轉頭看着她。
“是因為沒習慣嗎?”她眼睛像是起了層霧氣,朦朦胧胧叫人分辨不了她的情緒。
栗昭忽然淡笑一聲,稍稍支起身子,“那再習慣一次。”
她說着,突然擡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梁西檐整個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帶過去。
還沒來得及細想,兩人已經再次觸碰到。
她在他唇上落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
分開的時候,栗昭還扯着他的衣領,距離很近,呼吸都交錯在一起。
她彎了彎眉眼:“我這是以牙還牙。”
梁西檐手撐在她椅背上,将她整個圈起來,看着她下巴微揚,很驕縱的模樣,“況且,你也不算吃虧吧。”
“……嗯。”
他思緒飄着,已經聽不見她在說什麽,只能注意到她一張一合的嘴巴。
栗昭的口紅這會兒已經全掉了,但唇色卻更為豔麗,晶瑩飽滿,好像塗過一整支潤唇膏。
靜了會,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臉,想要确認她是真的。
栗昭皮膚細膩,被他帶有薄繭的手指刮了刮,只覺得癢,往旁邊躲了下。
“你該塗護手霜了。”她說。
“……”
她岔開話題的角度過于生硬,梁西檐忍不住笑了聲。
說話的同時,一道光打進來,駕駛座那邊車窗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個人,打着燈往裏照。
栗昭被刺得眯了眯眼,皺眉仔細辨認了一下,随即,當注意到來人的衣着,她立刻埋下腦袋,動作敏捷地支起衣領擋住自己的臉。
梁西檐回過頭,把車窗降下來。
車門外的交警表情一言難盡,視線在縮頭烏龜狀的栗昭身上打個轉,又停在梁西檐臉上。
“要談戀愛回家談,大庭廣衆的,不知道這裏不能停車啊?”
他瞪大了眼睛,“下來交罰單!”
“…………”
經過剛才那位剛正不阿的交警打岔,車子裏暧昧的氛圍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栗昭手肘撐着車窗,手掌捂住了眼睛,不願再面對。
梁西檐下車交完罰單,又折返回來,發動車子離開了剛才的地方,一路漫無目的地朝前開着。
過了會,栗昭突然後知後覺地笑起來。
她一笑就停不下來,等笑夠了,才輕咳一聲,開口發現自己有些發不出聲了:“你現在這是往哪開?”
梁西檐理智回籠:“你不是說想吃飯。”
栗昭抿唇:“這個飯,确定還要去吃嗎?”
這會兒不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分說分說嗎?
梁西檐:“那直接回家?”
栗昭點頭,剛要應下,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
栗昭:“……”
片刻的無言,一聲短促的低笑打破了尬尴的氣氛。
栗昭已經羞得沒臉見人了。
“還是先吃飯吧。”梁西檐做決定。
餘光瞟到街邊一個飯店,他驅車過去,停進一個空車位。
這家店不大,兩人也沒點很多,廚房動作麻利地做好兩個菜,不一會的功夫便上了桌。
梁西檐習慣性地去拿栗昭面前的碗筷,想給她洗一下。
手剛碰到塑料封膜,就被她按住了。
“哎,先把事說清楚了。”
梁西檐擡眼。
栗昭把面前的碗碟都推開,确保沒有任何的遮擋物。
她提出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麽今天就回來了?”
梁西檐很配合:“那邊的事提前處理完了。”
“那你回來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梁西檐神色自若:“驚喜。”
得到這個答案,栗昭輕輕抿了下唇,心開始懸着。
她停了一會,磨磨蹭蹭地提出最後一個問題:“你剛親我,是什麽意思?”
梁西檐答得很快:“你也親我了。”
栗昭:“……”
她簡直要氣暈了。
這是什麽話?
她也親他了,所以他們兩個之間扯平了,是這意思嗎?
她深吸一口氣,氣急敗壞地扭回身。
意識到重點有誤,梁西檐試圖辯解:“我的意思是……”
栗昭不給他辯解的機會:“還是吃飯吧。”
“……”
回去的路上,栗昭莫名鬧起了別扭,始終沒什麽好臉色。
車開進冷萃雲灣,在地下車庫停好車後,栗昭先一步下了車,可走了幾步,卻沒見他跟上來。
她回頭看。
梁西檐繞到車後,打開了後備箱。
栗昭腳步停住。
原來還沒放行李嗎?
想到他一路風塵仆仆的回來,卻連行李都沒放,就直接先去公司接她,栗昭便有點心軟。
她默了默,無言走到他身側。伸出手,想幫他拿點東西。
可梁西檐帶的東西不多,只一個行李箱,她也幫不上什麽。
剛要讪讪地收回手,注意到旁邊一個大號的禮物盒,她凝眸。
“這是什麽?”
“棉花兔子。”梁西檐解釋,“和你的那只是一對。”
栗昭偷瞄一眼他,盡量不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送我的啊?”
“嗯。”
她于是再也憋不住笑,伸手把禮物盒牢牢抱進懷裏。
他們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四面都是鏡子,他們心照不宣地一齊看過去。
栗昭看着裏面肩并肩挨着的兩人,她的頭剛好到他下巴處,兩個人臉上都挂着淺淺的笑意。
他們今天恰好穿了同色系的一衣服,這樣站在一起,看起來和其他的新婚夫妻沒什麽兩樣。
栗昭忍不住想,他們就是很登對的。
再沒有比他們兩個,更登對的人了。
“叮咚”一聲,電梯到達。盯着栗昭出去的背影,梁西檐也偷偷勾了勾唇角。
栗昭手裏抱着禮物盒,不方便開門,便老老實實在一邊等着梁西檐幹活。
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可在門即将打開的那一瞬,她腦子靈光一現,忽然想到什麽。
來不及做出其他反應,她下意識蹿到梁西檐前面,把他和門分隔開:“等一下!”
她張開雙臂擋住他:“你,你現在不能進去!”
梁西檐挑眉:“為什麽?”
“裏面,裏面……”栗昭說不出來,幹脆耍起無賴,“總之,你現在不能進去。”
他沒吭聲,只是眼神直勾勾地審視她。
栗昭被看得發毛,咽了下口水,但還是強硬地指示:“你背過去,不許回頭,我叫你你才能進去。”
無聲對峙片刻,梁西檐像是退讓了,朝後退了一小步。
可就在栗昭放松警惕的時候,他突然擡手,一把将門推開。
栗昭:“……”
她輕輕哀嚎一聲,完蛋了。
看見眼前的景象,梁西檐愣了下。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鋪滿一地擺成心形玫瑰花,心形外面圍了圈彩燈,還沒開燈,因而顯得有點塑料,玫瑰花兩邊,滿地都是沒來得及收拾好的彩帶碎片。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混亂。
梁西檐看看雜亂無章的屋子,又看向呆若木雞的栗昭:“這是?”
她閉了閉眼,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說。
總不能說是要和他表白吧,親都親過了,她現在說不出口。
栗昭看着那堆破爛一樣東西,這時候只覺得陶星葉說的完全沒錯,真的特別特別土。
遲遲沒得到回應,梁西檐又問:“給我準備的?”
他現在語氣,完全就是明知故問!
栗昭擡下巴,不肯承認:“不是呢。”
她這副樣子,梁西檐笑了下。
“你也不要太得意了。”見他笑得這麽放肆,栗昭面無表情地提醒他,“剛才可是你先親的我。”
梁西檐大大方方地承認:“嗯,我先親的。”
他現在這種全然坦然的模樣,反而讓栗昭莫名産生一種錯覺——該心虛的應該是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她的強迫下,他才親的自己。
她郁悶:“那現在我們是什麽關系?”
梁西檐低着頭,很認真地說:“我聽你的。”
什麽叫聽她的,親都親了,還能是什麽關系,可這種話要她怎麽說。
這榆木腦袋怎麽不開竅呢。
她裝模作樣地吸口氣,開始頭頭是道地分析起來。
“本來吧,咱倆就是朋友。”栗昭盡量想讓自己看起來嚴肅點,但唇角的弧度難以控制,“但是呢,我們畢竟是結婚了。”
停頓兩秒,她強調:“而且你剛剛還親我了。”
她避而不談自己主動的第二次,把責任都推他身上。
梁西檐沒計較這些細節。
栗昭于是繼續說:“所以就不能再做朋友了,也不合适。”
梁西檐點頭,适時應她一句:“你說得有道理。”
“那既然這樣。”
她心跳如擂鼓,卻沒避開視線,梗着脖子和他眼對眼,“我們就只能,談個戀愛了。”
沒有任何停頓,梁西檐滿含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