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春(已替換

第42章 春(已替換

栗昭想說她其實也沒那麽嚴格, 可他這麽直白地問了出來,她又不好不矜持。

目光閃了閃,她結結巴巴地說:“……你就不能忍忍嗎?”

梁西檐視線從她眼睛移到唇上, 聲音嘶啞:“忍不了。”

他這樣的眼神, 栗昭讓他看得難以招架,沉沉地吸了口氣。

她細聲:“那……”

可剛冒出一個音節,餘下的幾個字便被堵回了嗓子眼。

栗昭還沒反應過來, 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被他半壓在流理臺上。

天花板的燈光異常晃眼,她的嘴唇被含住, 他用舌頭描摹着。

不同于昨天的青澀, 他算得上是進步飛快,無師自通地又舔又咬。

兩人呼吸交纏, 栗昭忍不住嗚咽了兩聲。

這對他來說無異于勾引。

他一只手捧起她的頭, 好讓她能更深地承受, 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側。

她第一次接這麽激烈的吻, 呼吸都忘了,伏倒在他身下, 眼尾溢出了淚花,皮膚紅了一大片。

意亂情迷間, 她恍惚察覺到, 她的衣擺不知什麽時候掀起來了。

他略有薄繭的手在她腰上游移,引起一陣陣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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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也被那只作亂的手提起,只能無助地攀着他的脖子。

可他并沒有下一步動作, 只是掐着她的腰, 掌控着她的唇。

良久後,他終于抽離開了一點。

栗昭張大了嘴, 只能下意識地大口喘氣。

他近在咫尺的聲音也變得飄渺:“昭昭。”

“嗯?”

他的吻又落下,這次只是淺嘗辄止。

“喜歡你。”

不知緩了多久,栗昭才慢慢擡手:“我也是。”

她把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裏,顫着聲說:“我也喜歡你。”

那晚回卧室,栗昭兩條腿虛得直打顫,扶着牆才勉強進了屋。

-

鐘新宇結婚的這天,兩人一早便出了門。

天氣晴朗,冬日裏蕭條的草木也都漸漸複蘇了。

他們到二樓宴會廳時,鐘新宇和純子兩個人在入口接待賓客。

看見他倆的穿得像情侶裝似的,鐘新宇一時沒适應:“你們倆今天這打扮的,還挺像兩口子。”

梁西檐平靜地看他:“我們本來就是。”

他鮮少在意這些細節,但鐘新宇此刻沉溺于新婚的喜悅當中,沒察覺到他倆之間微妙的變化。

他們閑扯的功夫,純子在後頭抿着唇輕輕笑了笑。

她這會兒還沒換婚紗,穿了條粉白色的紗裙,頭發低低盤起,看起來很溫柔。

“真好看啊我們純子,”栗昭把紅包遞給她,“新婚快樂。”

純子有些臉紅:“謝謝。”

因為後頭還有其他賓客,他們便也沒多聊,跟着指引去了給安排的位置。

宴會廳已經來了大半的人,大多都互不相識,但或許是因為被現場熱鬧喜慶的氛圍感染,大家都不怎麽拘謹,因而也并不顯得沉悶。

栗昭和梁西檐被安排在新人親友的那一桌,一桌子人,沒一個認識的。

同他們看誰都抓瞎,栗昭和旁邊坐着的人客氣點頭示意了下,便也不怎麽說話了,就坐邊上喝飲料。

眼睛盯着桌布上的花紋,思緒剛飄起來,梁西檐忽然過來拿她手裏的杯子:“你少喝點。”

栗昭擡頭:“這個沒酒精的。”

梁西檐笑:“那也不能喝太多。”

栗昭“噢”了聲,看他把杯子放下,也沒再去拿,而是抓着他的手,研究起了他掌心的紋路。

梁西檐是個斷掌,據說什麽運都不太好的那種,栗昭從前不信這個,但這次卻對這個說法有點不舒服,沿着他的掌紋描了好幾下。

無所事事間,席上忽然有人吹了個口哨,高聲招呼:“哎呦,這不老戴嘛。”

順着他的視線,栗昭扭頭,最先看見的是一個男人。

溫和而沉穩,眉眼間似乎有些熟悉。

她擰了下眉,總覺得這人在哪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正思索着,餘光又瞥見後頭跟着的女人。

栗昭福至心靈,記起來了。

——尤雪和她老公。

與此同時,兩人也已經穿過幾張桌子間的空隙,往這邊走過來了。

栗昭聽見剛出聲的男人又說了一句:“哎,戴炜,我這兒還有空位,你跟你老婆就擱這坐得了。”

男人沒拒絕,笑着道了聲謝。

拉開一張椅子,先讓尤雪坐下,随後自己才在旁邊另一張椅子落座。

有人打趣:“呦,這麽疼老婆,老戴好男人啊。”

他這話剛落,戴炜還沒反應,尤雪便先腼腆的笑了起來。

她紅了臉,目光閃躲,四處望了望,接着注意到了什麽,她視線忽然定格住。

栗昭眨眨眼,剛要擡手和她打個招呼。

就聽尤雪明朗地笑了笑:“梁西檐?這麽巧。”

原來沒看到她。

栗昭右手剛舉到胸前,尴尬的在空中停了半秒,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她側目打量坐旁邊的男人。

梁西檐原本在回消息,聽見有人喊,他稍稍從手機抽出些思緒,往聲源那邊望去一眼。

尤雪說:“沒想到在這兒都能遇到。”

梁西檐情緒淡淡的,客套的笑了一下,“是啊。”

見兩人有來有往,戴炜問:“誰啊?”

尤雪笑着和他解釋:“我大學同學,除夕那天見過,還有個女生……”

尤雪說到一半,終于注意到梁西檐身邊的栗昭。

“栗昭?”

尤雪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剛忙着和梁西檐說話,沒注意到你。”

“沒事。”她心裏有點堵。

察覺到梁西檐的視線,栗昭扯了扯唇,問了句沒用的:“你也來吃喜酒啊?”

“對,”尤雪點點頭,眼神示意身邊的人,“我先生和新娘子是親戚。”

栗昭幹巴巴:“這樣。”

這麽會兒,戴炜終于搞清楚狀況,笑着和兩人點頭示意了下。

尤雪還沒過勁,熱情打探:“你們倆一起來的啊?”

“當然了,”

同桌有個看熱鬧的人,自來熟地插了句話,“人小兩口,不一起來,難不成還單獨來啊?那不得還得多包一份子錢。”

他話說完,一時沒人接話,氣氛凝固住。

大概是被這沉默搞懵了,男人尴尬地撓撓頭,不太确定地問:“我誤會了嗎?你們不是夫妻啊?”

栗昭抿抿唇,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些疲于社交,也沒張口解釋。

而梁西檐輕緩地笑了聲。

“是。”

他說,“你沒誤會。”

“噢。”

男人松了口氣,“就說嘛,還以為我看走眼了。”

又沉默下來。

宴會廳裏人聲鼎沸,栗昭擡頭,看見尤雪眼睛瞪大了。

她訝異:“你們倆,結婚了?”

栗昭沒吭聲,佯裝在解衣袖扣子。

梁西檐瞅了眼她。

再轉過頭時,眼底多了些溫柔,他點頭:“對。”

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尤雪深深吸了口氣,眼睛不可置信的在兩人身上來回梭巡。

接着,她面上綻放出一個十分明媚的笑容:“恭喜。”

是很真誠的語氣,真誠到栗昭都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她瞄了瞄尤雪。

又溫柔又漂亮,她一個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接着又瞟了眼正在慢條斯理抽紙的某人。

他垂着眼,沒再和尤雪交談,神色也很平和。

看起來好像已經放下了。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梁西檐原本在用紙巾擦兩人面前的桌面,冷不丁看過來,問:“你怎麽了?”

兩人對視上,栗昭立刻別開眼。

“沒有啊。”

見他還扭着頭,不依不饒地凝眸審視自己。

栗昭忽然有些堵,語氣重了些:“我真沒怎麽。”

梁西檐還再想說什麽,可剛好這時候該開席了,侍者在後頭說:“讓一下,我上個菜。”

梁西檐往一旁挪了挪,再回頭時,栗昭在拆碗筷,一副急等着吃的模樣。

他只好收回視線,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片刻後。

飯菜上了桌,大家紛紛動起了筷子。

期間戴炜一直在給尤雪夾菜,貼心細致,很是殷勤。

栗昭沒忍住,多打量了幾眼。

見栗昭一直盯着那邊看,梁西檐問:“想吃那個?”

“沒有。”她搖頭。

可過一會,又小心眼地試探:“就是覺得尤雪她老公對她挺好的。”

梁西檐拿杯子的手一頓,挑了挑眉。

他想起來上次新年,栗昭對這個戴炜的評價。

有些晦暗地取笑:“你又羨慕了?”

“沒啊,我是替你高興。”

“替我高興什麽?”

她狀似真心地刻薄:“看見初戀女神過得這麽幸福,應該也不會有什麽遺憾了吧。”

梁西檐怔了下,反應過來:“她不是——”

“哎呀,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又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栗昭故作大度的打斷他,接着,像是為了佐證自己的說法,又提起一段。

“你記不記得大二有次,咱倆吵架,我巴巴過去找你和好,結果你為了和她說話,理都沒理我。”

梁西檐斂了笑:“我不是為了她沒理你。”

栗昭:“那你是為了什麽。”

他注視着她:“為了你。”

“為了我?”

栗昭面露荒唐,“為了我所以不理我,這邏輯不通吧?”

可梁西檐又不說了,他嘆了口氣,擡手掐了掐她的臉。

剛好這會兒突然放起了婚禮奏鳴曲,司儀開始念詞,大家的交談都漸漸停了。

栗昭目不轉睛地盯着梁西檐,他笑了下:“生氣了?”

她有那麽小氣?

栗昭別過眼:“沒。”

婚禮進行中,這會兒還沒到新郎新娘上臺的時候,司儀在臺上活躍氣氛,笑話一個接一個的抛出來,逗得底下滿堂哄笑。

栗昭似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放在臺上,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唯獨梁西檐心靜不下來,思緒鑽進了回憶裏。

-

關于栗昭說的這段,梁西檐印象還蠻深刻的。

應該是大二上學期,她和陳柏川剛确認關系那會兒。

那段時間他情緒完全爛了,面對她的滔滔不絕的分享欲,只剩刻薄的冷嘲熱諷。

次數一多,栗昭脾氣也上來了。

之後兩人一見面就像炮仗似的,動不動拌嘴。

爆發是在一家粵菜館裏,當時兩人莫名為了吃不吃辣這麽點小事争執起來,之後越吵越兇。

吵到最後,栗昭被他徹底激怒,甩了臉子直接走人。

那之後兩人就開始冷戰,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過面。

一直到蕪大校慶的時候。

為了慶祝母校生辰,校學生會決定排練一則話劇,尤雪是話劇女主角,而梁西檐則是後勤人員。

那天是校慶前夕,話劇表演前的最後一次彩排。

梁西檐是整場彙演的拍攝和直播的負責人,在正常表演前,還需要調整一下機器。

打開攝像頭的一瞬間,一道熟悉的身影狗狗祟祟地貓着腰從前面經過。

他愣了下,太久沒見,他目光不自覺的追了過去。

随後,看見了她身側的陳柏川。

只是一個晃神的功夫,栗昭像是有感而發,忽然回頭往這邊看來一眼。

兩人四目相對。

她眼睛亮了亮,面露喜色,很自然地往他這邊小跑着過來:“梁——”

“梁西檐。”有人在耳邊輕聲喊。

梁西檐轉頭,尤雪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她還沒換演出服,穿着條棉白色的裙子。

見他茫然,尤雪咧咧嘴:“你能幫我們拿一下道具嗎?昨天不知道讓誰放架子上去了,夠不着。”

餘光瞥見停在原地的身影,和陰魂不散跟她旁邊的人。

梁西檐颔首:“好。”

跟着尤雪去了舞臺後臺,她說的那個架子其實不算高,一擡手就能夠得到。

他随手幫她拿下。

尤雪沒立刻接。

“謝謝你。”她說,“我請你吃飯吧。”

梁西檐表情寡淡:“不用了。”

“要請的。”尤雪殷切地看着他的側臉,堅持,“畢竟你也幫了我。”

“小忙而已。”

“那……”

“你是喜歡我嗎?”他忽然直白地問。

尤雪愣了愣,臉一瞬間紅了個徹底,但還是大着膽子承認了。

“對啊,我喜歡你。”

他瞧着她,以為自己多多少少會有些情緒波動的,可心裏一片死寂,什麽漣漪也沒有。

靜了會,他只是平靜地說:“別再喜歡我了。”

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尤雪無措地咬住了唇:“是我哪裏不好嗎?”

“和你沒關系。”

過了會,尤雪目光如炬:“那,是因為栗昭嗎?”

她執意要一個答案,可梁西檐心不在焉,眼睛落不到實點。

這角落裏就他們兩個人,靜谧着,遠處喧嚣也拉近了。

他看着栗昭抻着腦袋在往這邊張望,原地踱步了片刻,接着垂下頭,拉着陳柏川走遠了。

尤雪紅了眼:“可她都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

良久後,梁西檐收回視線。

沒答她這話,只是說:“抱歉。”

-

梁西檐的回憶戛然而止,因為栗昭忽然伸手勾了下他的小拇指。

“快起來,”她撓撓他的掌心,小聲催促,“要敬酒了。”

她說着,一邊端起酒杯,人就要站起來。

梁西檐回過神,瞥見鐘新宇帶着簡純正往這邊過來,于是也跟着站起來。

大約是難得見梁西檐露出這種茫然的神情,鐘新宇忍不住咧嘴嘲他:“怎麽,我結個婚,你高興傻了?”

“是啊,”梁西檐不鹹不淡地睨他一眼,“怕你孤獨終老,現在你有着落了,我很欣慰。”

他們倆聲音不算大,周圍的人都知道他倆這是開玩笑,都抿嘴笑起來。

鐘新宇還想說什麽,帶過來敬酒的長輩已經開始催他去另一桌。

等來敬酒的一群人離開,起身的人重新坐下。

席上叽叽喳喳聊了一會八卦,栗昭聽了一耳朵,覺得還挺有意思,不自覺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梁西檐把她放在桌沿的手機往裏推了推,不經意地開口:“什麽事樂成這樣?”

“就尤……”

栗昭下意識想和他分享,一轉頭和他對視上,忽然想起來什麽,語氣低了幾分:“沒什麽,就尤雪老公,在說他追尤雪時,鬧出來的一些笑話。”

“哦。”梁西檐點點頭,沒什麽表示。

見他似乎真不在意,栗昭放在膝上的左手無意識摳了摳褲子布料。

“還有呢?”梁西檐笑着看她。

“還有……”

頓了頓,栗昭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忽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問:“你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梁西檐簡單陳述:“忘了。”

“這也能忘?”

她看起來有點兒惱,梁西檐無可奈何。

是真的忘了。

他們自幼相識,在那些冗長細碎的時光裏,她像一條靈動的小魚,嬉笑打鬧間便游進了他的海域,他自己卻沒察覺。

等回過神時,她早已是他心口烙下的一道疤,不可磨滅了。

見他這麽久都沒吭聲,栗昭看起來更不高興了,她退而求其次:“那你既然喜歡我,怎麽不和我表白?”

梁西檐抽了張紙巾,風輕雲淡地回:“我說過。”

“有嗎?”

栗昭狐疑,“什麽時候?”

他擦完了手,才不緊不慢地看向她:“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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