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巫醫
第十七章 巫醫
徐昂被帶回府衙後,吳彬立刻又請來了大夫。雲姬所中的迷藥好解,但對于徐昂的瘋症,不少大夫都毫無頭緒。
用藥吧,也只能鎮定安神;想辦法刺激他吧,又怕他再次受到傷害,加重病情。一時間,那些大夫也都束手無策。
醒來的雲姬得知徐昂突發瘋癫之症,已經趴在徐昂的床邊哭成了淚人。
那日松向來最接受不了女孩子哭,即便雲姬已是徐娘半老,但依舊風韻猶存,搞得那日松也心疼起來了。
“那個……雲姬啊,徐昂呢,他福大命大,你看他之前中毒,不是最後也好了嗎!”那日松安慰着、安慰着,手就不自覺地碰到了雲姬的肩膀。
雲姬禮貌地感謝了一句,緊接着便站起身來,将那日松的手給避開了。
雲姬來到阿木爾面前,開口道:“多謝少主将徐郎救回來,雲姬感激不盡。之前雲姬與衆姐妹在巷子裏遭遇擊殺,對方與之前刺殺徐郎的是一夥人。許是當初沒成功,現在又想方設法地害我的徐郎!”
阿木爾抱着胳膊倚靠在門框上道:“那些人武功不凡,更重要的是我們對他們一點了解也沒有。”
“我還是知道一點的。”雲姬立刻答道:“他們脖頸處有蟠龍刺青,順着刺青查下去,或許……”
“沒用的,若是尋常刺青倒好查。只是這蟠龍刺青盛行于整個桑南國,桑南國內部有多少幫派,一個一個地查很難查清。”那日松無奈道。
“只能說明,那股勢力很可能來自桑南國。”阿木爾道。
“唉,真是走一步看一步,抽絲剝繭,何時才是個頭哦!”那日松雙手交叉在腦後,走到門口,看着被夕陽染紅大半的天空,嘆着氣:“真想叔父一道指令把我們調到前線,這些爾虞我詐不适合我們。”
“罷了,先去吃飯吧!”那日松說罷拍了拍阿木爾,又回頭對雲姬道:“小美人兒,還是身體重要,養好了身體才能照顧好你的徐郎啊!”
那日松所言在理,雲姬也是許久糧水未進,便跟着他們出去吃飯。
府衙飯堂,無非是衙役吃飯的地方,幾張長桌子,上面擺了白粥饅頭和幾個熱菜。
要說吳彬也是個親民的好知府,這大鍋竈燒出來的飯菜,他吃得也是津津有味,飯間還對身邊幾個衙役噓寒問暖,毫無官架子。
看到阿木爾,吳彬立刻站起身來,小跑到他們面前,滿臉歉意道:“早知道少主要來,下官就讓廚房燒幾個好菜了!”
阿木爾客氣道:“無妨,吃個晚飯就走,倒是我們打擾你們了。”
“不打擾,不打擾,幾位趕緊入座,我去給你們拿碗筷。”
那日松走到桌前坐下,扭頭又對阿木爾道:“這吳彬還蠻貼心,蠻親民的嘛,脾氣也好。”
吳彬端着碗筷放到那日松面前,不好意思道:“那日松大人謬贊了,下官而立之年才考中進士,一直熬到不惑之年才當上知府。下官之前一直都在縣裏面做縣丞,那時候就經常和手下弟兄打成一片,當上知府之後,也改不過來了。”
阿木爾随後坐到那日松的對面,剩下就只有那日松旁邊的一個位子了。
那日松看阿木爾沒坐過來,轉而對雲姬揮揮手,示意她坐這兒。
雲姬看着那日松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便找吳彬要了托盤,說是要給徐昂帶點粥菜。
吳彬熱心腸,随後又屁颠兒地去給雲姬拿托盤、打粥,還說要幫雲姬送到徐昂屋內,正好順道看看徐昂。
雲姬見吳彬沒有惡意,好心謝過他之後,就跟着吳彬離開了飯堂。
那日松拿起一個饅頭,掰開咬了一口,就看到阿木爾給他打了碗粥遞到了他的面前。
“我吃饅頭不喝粥。”那日松嘟囔道。
“你這怪毛病能不能改一改!”阿木爾不悅道。
阿木爾一語雙關,那日松也聽了出來,便無奈道:“那你偏坐我對面,我還以為你給我創造機會呢!”
“我們倆大男人坐在一邊,你不覺得很擠嗎?”
飯堂的凳子都是長凳,之前兩張凳子已經坐了不少衙役,剩下的空位兩個大男人坐的确擁擠的很。
“我好久沒玩了。”那日松一瓣瓣地将饅頭掰開,扔到面前的米粥裏,委屈道:“你也知道的,我都好久沒發洩了。”
“你……還是收斂點吧。”阿木爾紅着臉道。
那日松精力旺盛,時常流連花間酒地,阿木爾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
“我很收斂好吧!”那日松翹着個腿道:“對了,怎麽不見景知瑜啊?”
“哦,他去把情況告訴崔衡,還有我們在鴛鴦樓裏發現的陌生鞋印,他讓崔衡幫忙去打聽。”
“難怪沒見到他,我還以為你倆鬧什麽別扭了呢!”
“我和景知瑜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最好也別告訴義父。”
一提到額爾德,那日松反倒來勁了,湊到阿木爾面前道:“幹嘛不告訴叔父,怕他對景知瑜不利啊!”
“……”
那日松抄起手邊的筷子,将兩只筷子分開,一邊裝模作樣地亂碰,一邊道:“景知瑜是大奚人,又不願意歸順我們,你們之間注定是相愛相殺。我叔父最疼你了,他要是見到你那麽痛苦,會派人殺了景知瑜,以絕後患。”
“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種事的。”阿木爾将那日松手中的筷子奪過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雖然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但等蜀地之亂結束,他肯定會斷絕合作關系,與我決裂。
但我不着急,抓捕獵物,關鍵不是在于将獵物直接搶抓回來,而是等獵物慢慢陷入我們編織的獵網。等我們發兵拿下大奚,我就直接把他帶回去!那個時候大奚滅亡,好讓他再無留念,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那日松瞪着個眼睛上下打量阿木爾,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阿木爾你可以啊!這才是我認識的你,你之前對那景知瑜太溫柔了,我真以為你性情大變了呢!”
說罷,那日松坐回位子上,嚼了口饅頭,只覺得索然無味,剛要起身去中間把小菜端來,阿木爾卻搶先一步做了。
“你怎麽突然對我獻殷勤了?”那日松警惕地看着阿木爾,“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我去做?”
他這個弟弟,老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上一秒還滿臉黑,現在就給他端菜打粥獻殷勤了。
“嗯……我突然想到有件要緊事要你去做。”
“什麽事?”
“我在想,徐昂的瘋症請了許多大夫都看不好,所以我想到了老巫醫。他醫術高明,又對一些失魂之症有研究,請他來給徐昂看看,也許會有所成效。”
“巫醫?”那日松驚呼道:“什麽巫醫?”
“丞相府裏的巫醫。”
“丞相府哪來的巫醫?我怎麽不知道!”
“住東廂的瘋子,他就是老巫醫。當時我說我要去蓉城,他說他也想去蜀地,便讓我捎他一程。如今他應該在潼川,反正離蓉城不遠,很快就能把他帶回來。”阿木爾有點心虛道。
老巫醫曾是立聖教的教徒,後來犯下了背叛天神的罪名,被驅逐出立聖教不說,還要治他死罪。
後來額爾德看中老巫醫一身的醫術,覺得他命不該絕,便找了個替罪羊頂替,将老巫醫救了出來。
救下老巫醫若是被發現了,額爾德便會以包庇之罪逐出立聖教。
無奈之下額爾德只能毀去他的容貌,将他僞裝成瘋癫的巫醫,才就此逃過一劫。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額爾德對帶在身邊的瘋子的來歷幾乎閉口不提,別人問起來也就說是早些年的救命恩人,以此搪塞過去。
“所以這麽大的事,我叔父告訴你一個養子,不告訴我這個親侄子?”那日松不解道。
“義父說你管不住嘴,怕你說漏嘴了,但你現在知道了。”
“我現在去潼川,把那老瘋子請來?”
“不然呢?就說是我請他來這,他不會不聽。”
看那日松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阿木爾接着誘惑道:“這件事要是辦成了,我給你介紹暖床的。”
阿木爾此話一出,那日松都覺得自己在做夢,不可思議道:“你給我……給我這個情場老手介紹暖床的?”
“算是個熟人,可能脾氣暴躁了點。我知道你喜歡那種服服帖帖的,但偶爾換個口味……應該沒關系吧。”
那日松知道阿木爾交友都是泛泛之交,更別說那方面的人了,說是給他介紹暖床的,估計到最後連床都見不着。
不過阿木爾說巫醫有辦法治好徐昂的瘋症,那他這趟跑腿是跑定了。
床伴他是不指望,事成之後阿木爾能請他大餐一頓他就謝天謝地了。
“好,那我今晚就出發。”
“嗯。”阿木爾又從兜裏拿了一袋錢給了那日松,叮囑道:“這錢給你拿去買酒。”
那日松接過錢袋子,心裏還是蠻欣慰的,還給他買酒喝。不過阿木爾下一句差點沒讓那日松氣背過去。
“見到他,給他買點酒,否則他一路上都會跟你鬧。”
那日松雖知道丞相府裏住着個瘋子,但那日松很少招惹他,沒有阿木爾了解老巫醫。
老巫醫這個人,沒事愛喝酒,但酒量又不好,喝幾口就醉。
醉了倒還好,直接呼呼大睡;這要是清醒了帶着他上路,一路上這也挑毛病、那也挑毛病的,嘴上還叽叽喳喳個不停,可見他磨人的功夫有多深。
來的時候阿木爾幾乎每天都把老巫醫灌醉,之後将他綁在自己身上,騎着馬帶他走。
若是遷就他駕馬車,估計沒個大半年都入不了蜀。
等那日松吃好飯,阿木爾該交代的也交代完了。
所謂交代,也就是告訴那日松,老巫醫那個人有多磨人,讓他沒事別遷就他。
那日松出發之時已将近戌時。今晚的戌時與往常不同,街上不像往常那樣冷清。今晚更是聚了不少人,都是奔着孫家傀儡戲去的。
之前因為滅門案,人心惶惶,夜晚的活動幾乎全被取消。好多靠賣藝吃飯的人,被迫取消了晚上的表演。
盡管只是比往常掙得少些,但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還是偷偷地在晚上将傀儡戲給安排了起來。
這一下子晚上有了娛樂活動,孫家戲樓裏是擠滿了人。
景知瑜在當地人的一番指引下,趕在戲樓關門開戲之前,進了這孫家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