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血祭天

第二十九章 以血祭天

最後,願意跟狄英出戰的只有五萬人。

大多數是狄英手下的戰将,願意跟着狄英出生入死。

随着阿木爾的一聲令下,幾架投石機同時發射巨石,直擊城門。

“咚”幾聲悶響過後,城門依舊完好無損。

那城門注了鐵,堅固無比,不是幾塊大石頭就能撞破的。

趁這間隙,狄英指揮弓箭手放箭,箭箭直對阿木爾。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狄英了熟于心。

箭雨傾瀉而下,阿木爾倒也不慌張,一邊手持彎刀迎擊,一邊翻身下馬,從身後将士那扯來盾牌作為掩護。

一輪猛烈的進攻告一段落,巨樹粗的圓柱木錐便被擡到城牆下,使勁地敲擊着城門。

此外,雲梯也被架到城牆上,北淩士兵魚貫而上,欲将城牆上那些放箭的士兵給解決掉。

那些士兵見狀,将提前藏好的大石頭對着爬上來的北淩兵就是一頓猛砸。

北淩士兵們一手抓着雲梯,一手抽出腰間的彎刀奮力抗擊。

一些北淩士兵爬上城牆後,對着城牆上的大奚士兵就是一頓瘋狂砍殺。

一時間,城牆上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順着凹凸不平的城牆上流下,血腥味混合着土腥味,讓人聞着就不禁作嘔。

但對于打仗打慣了的将士們來說,這難聞的氣味根本不算什麽。

有時候夏天打仗,戰場上還會傳來一陣陣屍臭,也都是這麽忍過來的。

酣戰之際,有斥候來報,“不好了将軍,城南那邊已經被攻破,不出一日應該就能打到城北了。”

狄英聽罷,倒稍稍松口氣,“一天足夠姓宋的他們逃了。”

狄英嘴上雖怪着宋梁秋,但心裏明白,若是他也棄城投降了,等北淩大軍直接攻破江陵,屆時他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底,那姓宋的孬種還欠了老子一個人情吶!”

而狄英到死都不知道,宋梁秋早就做了撤退的打算,因而無論有沒有他去送死,都能成功撤退。

北淩大軍來勢洶洶,而他們的火器威力雖然不小,但弊端也十分明顯。在建造的時候明顯出現偷工減料的行為,導致火器用不了多久就壞。而這些在敵方是從未出現的。

宋梁秋不止一次地覺得,這仗會是毫無懸念地輸。但他是大奚将領,能撐個一時半刻也是好的。

可如今城南被攻,為了不讓大奚将士白白犧牲,他只能帶兵撤退。

至于狄英會對他有不滿,也是在他意料之中。

狄英不甘心,就随他去了。少一個不聽話的人,他的耳根子也清淨些。

狄英看着不斷攻上來的北淩士兵,只防不攻損失同樣不小。

既然他們是必敗無疑,倒不如直接殺出去,能殺多少是多少,幹倒一個也是賺到。

“諸将士聽令!”

城門裏,狄英身騎戰馬,手舉斧钺,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待會我們殺出去,能幹倒幾個是幾個!即便是輸,咱也要輸得體面!”

留守在城中的将士紛紛舉着舉起手上的武器,跟着喊道:“死而無憾!死而無憾!”

眼看着城門大開,狄英率先沖了出去,舉着斧钺朝為首的阿木爾砍去。

巨大的斧钺砍來,卻一下被彎刀給勾住。

一番膠着之後,阿木爾手腕稍稍用力,挑開了狄英的斧钺。

兩人一分開,兩個武器很快又“乒乒”撞碰到一起。

許是許久未碰到強勁的對手了,幾招之後,狄英是越戰越猛,招招往狠裏下手。

但阿木爾手上的彎刀被他使得靈活得很,幾次佯裝攻擊都把狄英給騙過了。

最後一個致命一擊,是阿木爾趁着狄英舉着斧钺朝他的腦袋砍來的時候,舉起手中的彎刀抵抗。

等到斧钺快要砍到他的彎刀上的時候,阿木爾忽地轉動起彎刀,再次勾住狄英的斧钺,緊接着從戰馬上挂着的劍鞘中,抽出長劍,趁着狄英疏于防備之際,将長劍刺入狄英的身體中。

被猛地一擊,狄英手上一松,收回斧钺,捂着傷口瞪着阿木爾。

狄英吐了口血,怒道:“你偷襲老子!”

阿木爾倒不以為意,“這是戰場,想方設法殺敵才是王道。而且這也不算是偷襲,是你忙于進攻,疏于防備,才讓我有了可乘之機。”

話畢,阿木爾收起彎刀,轉而耍起長劍,僅用幾招,便再次重傷狄英。

被連刺幾劍的狄英實在是支撐不住,從馬上跌下,很快便被一群北淩士兵給圍住。

幾把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狄英見狀,立馬懇求道:“你殺了我!”

阿木爾騎在馬上,面無表情地看着狄英,稍微一擡手,那些士兵心領神會,向狄英刺去。

彌留之際,狄英喃喃道:“我狄英以血祭天,不負家國!”

阿木爾聽罷,閉上眼睛,口中重複着那句“不負家國”。

他又何嘗不是?受命出征,為的是一統天下,不負他的家國。

沒一會兒,阿木爾睜開眼睛,沖着身後的将士喊道:“他們的将領已被砍下首級,剩下的不過就是些喪家之犬。我們一鼓作氣,拿下江陵!”

聽到自家将軍被殺,那些浴血奮戰的大奚将士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拼命地厮殺。

好歹跟着狄英留下來的有五萬将士,面對阿木爾所率領的一萬,雙方差距仍是懸殊。

就在阿木爾所率的軍隊占下風之際,額爾德率軍趕到。

有了額爾德麾下精銳騎兵的加入,那些大奚士兵很快潰不成軍,被殺的被殺,被俘虜的被俘虜。

傍晚時分,額爾德率領全部将士入駐江陵,與城南那日松所率領的軍隊會合。

江陵被攻占,江陵府的知府是個善于審時度勢之人,很快就将府印交由額爾德,等于江陵已經不再是大奚的領地。

是夜,城外駐紮着的士兵歡天喜地地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而城內的府衙裏,額爾德卻滿臉陰翳地看着阿木爾。

額爾德本就生的一副兇相,再加上他那滿臉的絡腮胡子,臉色暗下來之後,不怒自威,叫人望而生畏。

“讓你率軍跟我會合,你倒好,居然敢擅自行動!”額爾德壓着火氣道:“就帶一萬将士,你是去找死啊!”

阿木爾冷靜道:“義父,我讓那日松領軍去打城南,一旦拿下,我軍勢必成包圍之勢。以宋梁秋的性格,他會選擇撤退。我們只需乘勝追擊便能将他們一網打盡。沒想到居然還有送死的,但問題也不大。”

“問題不大?我要是晚去一步,估計你們也要全軍覆沒!”

“以一萬換五萬也是值了。”

“荒唐!”額爾敦怒道:“你是我義子,你要是出什麽意外,老子就白養你這麽多年!”

“義父,我知道輕重。若非有把握,也不會只帶這麽些人。”

阿木爾幾句狡辯,額爾德也不好再罵阿木爾,轉而看向跟他并排站着的那日松。

“那日松,我讓你跟着他,不是讓你跟着他一起胡鬧的!得虧我們之前打得宋梁秋他們元氣大傷,否則就你們那十幾萬人還想拿下?”

“叔父我……”

“你別解釋了,滾到夥房劈柴去!”

那日松臨出去前瞟了眼阿木爾,主意是他阿木爾出的,最後被罰的卻是他。

唉,就不該跟這家夥同流合污!

那日松離開後,阿木爾上前一步走,盯着額爾德鋪在桌上的地圖。

“在想什麽?”額爾德聲音放柔了些,又回歸到了老父親與親兒子唠家常的相處氛圍。

“我在想,我們拿下江陵之後,如果一路東進控制長江的話,注定是場持久戰。”

“所以呢?”額爾德仰頭看向阿木爾,“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麽打?”

阿木爾俯身拿起桌上的毛筆,劃出了一條新的戰線。

“哦?”額爾德拿起地圖,饒有興趣道:“往北打廬州,倒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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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為何要去廬州?不是去支援宋将軍嗎?”從平江入廬州的官道上,景知瑜帶着月桂駕馬趕往廬州與韓充的軍隊會合。

面對月桂的疑問,景知瑜答道:“他們南下控制江陵,無非是想從長江一線打到臨安。但從現在的形勢來看,長江支流四通八達,沿岸設有多個戰略要地,因而控制住長江就能控制大奚命脈。但想最終拿下長江全線,他們必定要耗費不少人力。”

“所以這跟他們發兵廬州有什麽關系?”月桂依舊不解道。

“如今南邊林州在打仗,南邊的物資自然很難送出去;而以長江為主的東線算是主戰場,物資補給什麽的還得依靠臨安或是往北的廬州一帶;而廬州一帶,物産充盈,向東走長江,直接将物資送往臨安或是東線戰場。

再加上廬州本就臨近長江,拿下廬州,即可進一步攻打建康,屆時要是再與東線的軍隊會合,雙方夾擊,打入臨安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話畢,景知瑜扭頭看向月桂,看到她一臉沮喪的樣子,又安慰道:“你以前從未接觸到這些,不懂也很正常。”

“多謝景大哥指點。”月桂坦然道:“若非跟着景大哥出來,我倒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這些。”

“你啊!”景知瑜頗有些無奈道:“讓你和佟大哥呆在平江,你偏不幹,偏要跟我出來。戰場上刀劍無眼,我恐怕都顧不上你。你要是出什麽意外了,我怎麽跟崔兄交代。”

“跟你出來是我自願的。而且佟大哥他打理景府,我在那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倒不如也保家衛國一回。”

兩人相視,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

是啊,保家衛國,多麽有誘惑的四個字啊!他作為一個商人,能有機會成為監軍,有幸加入這場護國戰争,即便是付出了些代價,但仔細想來也是無悔的。

另一邊,阿木爾主動請纓,道:“義父,我懇請您給我三十萬大軍,我替您拿下廬州。”

“我們能想到的,大奚也能想到,廬州怕是不好打啊!”

“但是,一旦拿下廬州,攻入建康,臨安就等于囊中之物了。”

“我是說不好打,又不是不打,你看你緊張的!”額爾德放下地圖,将手撐在桌子上,看着阿木爾道:“對于你剛剛的話,我想說,兵可以讓你帶,但北上打廬州我也會去,到時候一切聽我指揮,你別自作主張!”

聽額爾德松口,阿木爾眼前一亮,“是,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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