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将軍佳人

第三十章 将軍佳人

幾日後,景知瑜帶着月桂跟上了韓充的軍隊。

剛駐紮下來,景知瑜便趕着去拜見韓充。畢竟新官上任,跟主帥打個照面是少不了的。

景知瑜是太後下懿旨欽點的監軍,此事韓充也一早知曉。

而韓充早猜到太後會在他身邊安插眼線,只是沒料到會派商賈出身的景知瑜。

這是景知瑜第一次見那位叱咤風雲的權臣韓充。以前總是聽外人對他指指點點,說此人是權臣,更是奸臣。但可笑的是,大奚還真就離不開他。至少現在是這樣。

“下官景知瑜,拜見韓大人。”此行雖是韓充挂帥,但他充其量只是個指揮的,稱之為将軍還不合理。

“景大人啊!”營帳內傳來一聲輕蔑,“進來吧!”

這聲輕蔑讓景知瑜很不舒服。好歹他是監軍,與韓充是上下級的關系。可從對方的語氣中,帶給他的是嘲諷與不屑,就好像是他家微不足道的家丁一樣。

景知瑜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一進去,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韓充半靠在躺椅上,身邊是美女服侍,滿桌的珍馐佳釀。

這哪裏是來打仗的,這分明是來享福的吧!

看到景知瑜緊鎖眉頭,韓充卻無所謂道:“正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我韓充有朝一日居然也能率領軍隊,這何嘗不是件得意事?”

“大人,前方戰士為國殺敵,您身為主帥卻花天酒地,未免有些不妥。”

韓充聽罷,哈哈大笑道:“本帥一介文臣,的确沒有權力指揮軍隊。可太後最後還是應允了本帥。景知瑜,你可有想過,太後這是故意的呢!”

“……”

“都說你景知瑜聰明,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韓充再次嘲諷道。

原本景知瑜沒往那方面想過。可現在韓充再次提及,景知瑜不得不往糟糕的方面想——那就是韓充和太後背地裏是一夥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太後表面同意韓充挂帥出征,背地裏又找他讓他做監軍。這樣一通苦肉計演下來,把他的軍火作坊給撬走了。

“其實你一早找到太後說是要自建軍火作坊,太後她表面上答應下來了,其實她一直在等,等你那作坊逐漸成規模,她便開始想辦法将它們納入她的囊中。”

“所以她想要我身後的軍火作坊,到底是要幹什麽?”

“她暗中找到本帥,說是可以給本帥提供軍火,讓本帥替她培養軍隊。太後覺得臨安遲早會失守,早早就造好了海船,想着逃去南方建立新的政權。本帥為她辦事,條件自然是允本帥王爺之位。”韓充說着,臉上也露出得意之色。

有了王爺之稱,将來他想奪權篡位,便不再是名不正言不順了。無非是對孤兒寡母,也掀不起風浪來。

景知瑜顫抖着聲音道:“所以……我的作坊并沒有到朝廷手上,而是,而是被太後轉手給了你?”

“那不然呢!為了補償你,太後娘娘還允了你一個官位。要是我,早就把你打發走了。不過本帥将實情告訴你了,你應該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還想在軍營裏過得舒心的話,就乖乖聽本帥的話。”

韓充又随便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将景知瑜給打發走了。

景知瑜走出帳篷的那一刻,明晃晃的日光刺得景知瑜不由得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只覺得整個天地都在不停地轉動。

“唔……”景知瑜扶着腦袋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但奈何腳上怎麽也使不出力氣。

就在景知瑜支撐不住要倒下去的那一刻,陸風華剛好趕到扶住了他。

“阿瑜,你這是怎麽了?韓充那厮跟你說什麽!”

景知瑜只覺得耳朵裏“嗡嗡嗡”作響,但陸風華說了什麽,他是一句話也沒聽到。

陸風華不再多問,攙着景知瑜送他回了帳篷。

等到傍晚時分,景知瑜醒過來後,陸風華立刻湊了上去,關切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景知瑜掙紮着坐起身,平淡道:“我沒事。可能是一路上舟車勞頓,有些體力不支罷了。”

陸風華點點頭,贊同道:“也是,剛剛請了随行軍醫,他也說你是累着了。對了,我看你剛剛從韓充那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好,是不是那厮跟你說什麽了?你告訴我,我……”

“你要幹什麽,你能幹什麽?”景知瑜如實道:“他和太後狼狽為奸,太後和韓充都害怕陸家崛起讓陸太妃得勢,所以你作為陸家的人,只要被韓充抓到一點兒把柄,他勢必會揪着你不放!”

景知瑜這麽一說,陸風華大概也能猜到景知瑜為何那麽落寞。想來是被太後和韓充算計利用了。

陸風華坐在床尾,低着頭不說話,他也是為景知瑜感到心寒,畢竟幾年的心血就這麽沒了,換作誰也得難過好一陣子。

沉默半晌,陸風華忽的開口道:“阿瑜,我手上有支軍隊,要不我們去前線,就去……英山!他們往北肯定要走黃州,英山是排兵布陣的好地方。你都說了太後和韓充早就做了逃跑的打算,最後只會敷衍了事。與其這樣,倒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正好你也能避開韓充,全當散心了。”

“也好。”

見景知瑜同意了,陸風華立刻起身,“那我現在就去點兵,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你早點休息吧。”

陸風華走後,景知瑜蜷縮在被子裏,呆呆地望着桌上那支快要燃盡的蠟燭。

原來,連太後和陛下都不相信大奚能打贏北淩,自己做這麽多努力,在他們眼裏就像是一場玩笑戲一樣,看着樂着罷了。

只是,他不願就這麽放棄,他還有陸風華,還有那些身居官場,跟他有一樣的理想抱負的朋友;還不是山窮水盡之時,他可千萬不能放棄。

昨天還是萬裏晴空,當晚便刮起了呼嘯的北風,天色驟變,天上飄起了雪花。

翌日清晨,雪倒是停了,但天還是灰蒙蒙的,恐有下大雪之兆。所幸景知瑜剛來營地沒多久,所帶的行李也基本上沒動。很快收拾好自己後,便帶着月桂出了營地跟陸風華彙合。

見到快步走來的景知瑜和月桂,陸風華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到了景知瑜身後的月桂身上。

“姑娘,我們又見面了。”陸風華有些心虛道。

那個“又”字激起了景知瑜的好奇,他回頭看向月桂,只見月桂卻是一臉愠怒。

“昨晚上我剛從你帳篷出來,就發現有人在你帳篷附近。我擔心韓充對你不利,便摸黑過去抓她。”陸風華說着有些臉紅道:“後來我跟她交手,其實就是因為天太黑了,我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姑娘。”

“景大哥,昨天聽說你暈倒了,就想來看看你。沒想到遇到了他這個登徒子!”月桂不依不饒道:“還說我在帳篷邊鬼鬼祟祟的,你不也一樣!”

“我以為是賊人,怕動靜大了打草驚蛇!”

“你——”月桂一時語塞,幹瞪着陸風華。

景知瑜大概明白昨晚兩人是發生了點矛盾,便立刻向月桂解釋道:“月桂,這位是陸風華,陸将軍,算是我發小。我昨晚突然暈倒,就是陸将軍把我送回來的。而且這次啓程去英山,也是他帶我們去。”

一聽是軍中的将軍,又是景知瑜的朋友,那自然是可信之人。月桂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不,這對不起應該是我對姑娘說。昨晚是我冒犯到姑娘,應是在下失禮。”

“是将軍您敏銳警覺,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這是好事。”

看着兩人從剛一見面的鬥嘴,到現在互捧對方,景知瑜笑着搖搖頭,大踏步向前走去,給他們留下相處的空間。

看景知瑜走了,月桂也想跟上去,卻被陸風華給攔下了。

“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還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誰呢。你叫景知瑜大哥,自然是親近之人,日後自然要經常碰面,我總不可能一直姑娘姑娘地叫吧!”

說罷,陸風華朝着月桂作揖,“正是介紹一下,我叫陸風華,私下叫我陸風華就行!”

月桂雙手相交至胸腹間,微曲膝,低首,“我叫月桂。”

“月桂姑娘,我記住你了!”

月桂曾經身處風塵,自然是膚若凝脂,明眸皓齒;即便現在跟着景知瑜在軍中,不施粉黛,一頭長發高高束起,一副俠女的打扮,确是一副英氣之姿。

陸風華也是閱人無數,但頭一次見到像月桂這樣英姿飒爽的姑娘,着實讓他心動不已。

尤其是她那雙風情萬種的眼睛,透着飽經風霜的堅毅,教人一見便想探究到底。

感受到陸風華炙熱的目光,月桂渾身不自在,也沒再滞留,緊接着跑走去找景知瑜。

陸風華看着月桂的背影憨憨的笑了笑,之後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陸風華借着跟景知瑜交談的機會,可以得見月桂幾眼。

可月桂每次看到陸風華,都表現得極為冷淡,每次都借口離開,陸風華也為此很懊惱。

本想着認識之後能熟悉起來,一連好幾天兩人依舊像陌生人一樣。

景知瑜自然察覺出陸風華的不對勁,這天晚上他特地去找月桂,将她約到林中,開門見山道:“我感覺,陸風華他應該是對你有意思。你呢,你是怎麽想的?”

月桂無力地靠在樹上,擡眼看着光禿禿的樹枝,平淡道:“景大哥,你也知道我的出身,無論我喜不喜歡他,都不可能在一起。而且,我對他并無男女之情。”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

“過去的事是過去了,但有些事我心裏還是放不下。”月桂說罷,将頭轉向一邊,強忍着淚水。

她也想放下心結好好生活,但她長年混跡于煙花之地,曾經也是風流成性。所以她真的怕,怕陸風華真的對她有意思,最後卻知道她是那樣的女人,不僅傷他的心,也是撕開她的傷疤再往上撒鹽。

景知瑜尊重月桂的想法,安慰了她兩句後,便帶她回到了休息的營地。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談話被躲在樹後的陸風華聽得一清二楚。

月桂越是這樣,陸風華就越想知道她的過往。知道這些并不是要嘲笑她,而是真的想将她保護起來,一一補償她曾經受到過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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