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江蓼亭急速向下,一往無前,就在她朝金流意伸出手的時候,金流意卻墜落得更快,他的指尖轉瞬即逝,而他也逐漸在她眼前化成一個小小的白點。

江蓼亭才驚覺後怕起來,他們這不會是中計了吧,也許對方就是沖着金流意來的,那他……

江蓼亭本想加速,這時候卻不由自主地越來越快,随着谷底傳來的一陣異香,她的腦袋也逐漸昏沉。

最後她只記得金流意跌落在地後飛起來的衣角,他精神恍惚地朝她伸出的雙臂……

江蓼亭也漸漸沒了意識,閉上眼的時候,只覺得身體落到一個溫柔的懷抱裏,她這應該是追到金流意了吧,她迷迷瞪瞪地想……

這下倒好,還沒做什麽呢,就被人迷暈了,可她能在這裏暈過去嗎?她一旦暈了的話一切都是白費心思,不止她自己,就連金流意都會在這裏喪命,還有可愛的雪靈獸、沉纓……

一想到這,江蓼亭的腦海裏轟鳴起來,她閉着眼緊緊咬着自己的舌頭,試圖慢慢奪回自己的意識。

而從外人的角度看去,這時候的三人都被迷暈了,全都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這正是一個搜尋明錦玉的好時機。

随即,一根藤蔓緩緩伸了出去,像是有所感應一般伸向金流意和江蓼亭所在。

江蓼亭雖然還在昏迷當中,卻也感受到後脖頸那股越來越冰涼的寒意,她的眼皮開始狂跳,心髒也止不住地脹痛起來。

随着她咬着舌尖的力度越來越重,一股血珠慢慢慢從她嘴角冒了出來。

這股越來越濃的血腥味逐漸喚醒了她,江蓼亭感受到觸碰到她身體的觸感時,倏地睜開眼伸手狠狠一抓,當即就把藤蔓給扯成兩截。

這下她徹底清醒了,她吐出一口鮮血,提着劍站了起來,轉頭冷冰冰地掃視着藤蔓伸出來的方向。

他們從裂縫中掉了進來,而所在的這個地方正好是一個暗無天日的谷底,在這空氣都稀缺的地方,卻奇怪地長着滿牆壁的藤蔓。

而剛才還想對着他們出手的藤蔓此時卻異常安靜,似乎剛才都是江蓼亭的錯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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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股寒意明晃晃的在心底游蕩,江蓼亭怎麽可能輕易略過。

她冷笑一聲,揮起手中的劍,幾道赤光閃過,安靜的藤蔓便被她盡數截斷,殘破地吊在空中。

江蓼亭也不想再進一步,要是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反而不好收場了,她收了劍,再次恭恭敬敬道:“各位前輩請我們前來,請現身相見。”

這可是她第二次請求了,既然是南山四派先找她的話,自然是沒必要一再躲避的。

好在這次也算是有了回應,一陣爽朗的笑聲後,忽然有個年輕的聲音說道:“月信,我就說還是讓藤蔓先試試水,你看她不就是沒暈嘛。”

此時的江蓼亭還是滿嘴鮮血,都是剛才強制着讓自己清醒時候咬的,如若不然,她現在已滿盤皆輸。

在那道聲音過後,又有一個女聲答道:“果真如此,這次還真是讓你說中了,只聽說這是個奇人,沒想到意志竟然如此強大,嗯,我看态度倒也不錯……”

這話多少留有餘地了,江蓼亭也聽得出來,只是對方的誠意依舊不夠,他們還是隐藏在這谷底,讓人難辨真面目。

既然如此,江蓼亭也暫時不和他們僵持,她俯身探了探金流意和沉纓的鼻息,确認人沒事之後,又扶起他們進到了一旁的山洞裏。

她在三人身邊建起屏障,盤腿坐下來緩緩開口:“此次前來,我确實帶有明錦玉,只是我看前輩們興致不高,我就暫且再等一會,要是有人想要的,可以出來相見,否則的話還請前輩們考慮放我們出去。”

江蓼亭說得異常認真,這些話說完後,她又環視了一眼寂靜的牆壁,繼續道:“要是想要這明錦玉的,我可以交給你們,只不過我信不過你們,要是你們拿了明錦玉不認賬的話,吃虧的豈不是我,所以我要求你們單獨與我見面,要是誰能贏得我的信任,我就把明錦玉交給他!”

在她說完這話後,不知是誰輕笑了一聲,不難聽出言語間的諷刺。

江蓼亭也不在意,她堅定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切全憑我心意,要是晚了,可就沒這個機會了,難道你們現在都不想要明錦玉了嗎?”

這話一出,那種嘲諷的聲音倒是沒了,隔了一會後,有個蒼老的女聲問道:“你現在單槍匹馬,為何口出狂言?你就不怕我們殺了你,再搶了你的明錦玉嗎?”

江蓼亭聞言不由地冷笑一聲:“是嗎?只有你們有兩手準備,上來就把人迷暈?我可是墨川之主,再說了,你以為我就沒在上面留人嗎?也不去打聽打聽,他活了數千年,恐怕你們都沒有這個修為吧。”

江蓼亭說得是實話,夏無燼……确實早已不是常人。

這話大概起到了一些震懾作用,沒一會兒後,便有腳步聲漸漸傳來,江蓼亭朝洞口看去,果然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逆着光朝他們走來。

等來人站到她面前時,江蓼亭卻不由地暗吸了一口冷氣。

眼前的人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雖然還保持着人形,但全身煞白,每一寸的皮膚上都是細小的血痕,一圈圈纏繞盤旋着,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其中的血跡在暗暗流動。

自從她進來後,她的眼神就一直盯着江蓼亭沒有動過,幸好江蓼亭也夠不動聲色,她笑了笑,友好地問道:“你是第一個來的人,想要明錦玉是嗎?”

少女輕輕點頭,江蓼亭見此便擡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屏障就在兩人身旁出現,她安撫般朝少女笑了笑,輕聲道:“放心吧,這只是個隔絕外人的屏障,除了你我之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聽見我們的對話,也看不見我們的動作,你完全可以暢所欲言。”

少女四處看了看,似乎也不是很在乎屏障是否真的存在,她的目光重新移到江蓼亭身上,輕聲道:“我叫月痕,你不怕我嗎?”

江蓼亭面不改色地搖頭:“不怕,再恐怖的東西我都見過,只是我不明白,你看起來年紀尚淺,怎麽會?”

月痕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她低下頭,羞怯地笑了笑,低聲道:“你還是第一個這麽問的人,只不過我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沒辦法的。”

可能以前也有人想問,只怕還沒問出口就死了吧。

江蓼亭剛想說話,一擡眼卻看見月痕的嘴邊已然有鮮血冒了出來,月痕卻像是早已習慣,伸出舌頭自然地舔去嘴角的血跡。

直覺告訴江蓼亭這可不适合過問,在她沉默的期間,反而是月痕先問道:“據我所知,沒有人會無私地把明錦玉交出來,說吧,你有什麽要求?我先聽完再決定要不要相信你。”

眼前這小姑娘看似年輕,但腦子倒是很清楚,江蓼亭想了想便道:“在赴約前,我想象過你們的所在,但全然沒想到你們會深埋地底,老實說我沒有打敗你們,再劈開這座山出去的能力,現在我只想安全地帶着他們從這裏出去,要是你能把怎麽出去的方法悄悄告訴我,我就把明錦玉給你,怎麽樣?”

月痕聽完笑着沉默了,似乎在心底計算着江蓼亭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可也就在她安靜的這幾秒裏,鮮血再次從她的口鼻、眼角流出,本就血淋淋的人看起來更加詭異。

難道這人是一思考就會出血嗎?江蓼亭在心底為她難過了幾秒。

但月痕似乎早已習慣了,她緩緩擡手擦幹眼角的血跡,出聲道:“抱歉,讓你見笑了。”

江蓼亭也禮貌地笑着搖頭:“不會。”

看着她的笑容,月痕似乎有所感觸,她朝江蓼亭勾了勾手,示意她附耳過去,江蓼亭笑容未變,彎腰側耳傾聽。

她心底有所防備,月痕卻沒做什麽,反而是認真在給她指路:“在這個洞口裏,轉身朝你的西南方走四步,再朝北邊走七部,停在牆根處,敲三下之後,你要的路就會出現。”

月痕說得很詳細,江蓼亭也不忘打量她的神色,但月痕卻絲毫破綻未露,既沒有咕嚕轉動的眼珠,也沒有魅惑人的笑意,她只認真地訴說着,似乎她的話毫無作僞,天地可鑒。

江蓼亭聽完後,朝她感激地笑了笑,似乎和她達成了某種約定。

不過在真的把明錦玉交出去之前,江蓼亭又出聲囑咐了兩句:“這樣,我把明錦玉交給你之後,你出去之後不可以給任何人知道,只說你達不到我的要求,如何?”

月痕似乎不懂她為何這麽做,此時擡頭困惑地看向她:“這是為何?”

江蓼亭神秘地笑了笑,繼續道:“我還困在這呢,我在明錦玉上施了咒,要是我成功出去的話,你到出口等我,我自然會給它解咒。而且你現在帶着明錦玉出去,一旦走出我這個屏障,別人會對你做什麽,我可不敢保證,一切要等我安全了再說。”

月痕被她說得有些茫然,擡頭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江蓼亭舉手發誓,認真道:“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說完,她從懷裏掏出明錦玉,悄悄塞到了月痕手裏。

“拿着吧,你出去後不要聲張,我會再見第二個人,一切等瞞過他們再說,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有明錦玉,等我出去後,你就有了兩個至臻法寶,可千萬要想好了。”

月痕這次當真被她說動了,朝江蓼亭笑笑,帶着明錦玉轉身。

江蓼亭也看着她的背影微笑,見人離開後,又高聲道:“下一個人可以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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