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憶往昔1

憶往昔1

守安八年，冬，大雪紛飛。

東疆現任國主墨梓林的第二個兒子出生了，可是母親卻難産而亡。

宮裏面都在傳，是國主的第二個兒子克死了王後念歸氏，念歸景。

秘閣那邊也向國主發話了，讓他不要管第二個兒子，讓那個孩子自生自滅。

于是，墨梓林把那個孩子丢到了廢棄的宮殿裏面。

本來墨梓林還想争取一下，保住自己孩子的機會，可是秘閣不允許。

原因也只有秘閣有解釋權。

這個孩子，就是墨疏桐。

再怎麽樣，年幼的墨疏桐也是國主的孩子，沒有人敢真的去餓死他，多少會每天丢一點食物到宮殿裏面，供他吃。

就這樣，墨疏桐長到了四歲。

在守安一十二年的春天，他見到了自己的親哥哥，墨疏钰，字隽凝。

本來是兄弟相見恨晚的場景，可是到了墨疏钰這裏，墨疏桐一身破破爛爛和墨疏钰一身雍容華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個時候的墨疏桐看到眼前和自己在水面上看到的自己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墨疏桐坐在宮殿裏面的竹床上面，身旁堆着幾塊破舊的棉被。

墨疏钰則是一臉不屑的看着眼前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小孩子，冷冰冰的問:“你就是墨疏桐？”

可是墨疏桐歪頭，從旁邊拿了一張棉被，抱在懷裏，膽怯的，聲音細不可聞，“你是誰？”

墨疏钰一臉嫌棄的走了過去，和墨疏桐臉對臉，一本正經的說:“我是你哥哥，墨疏钰！知道嗎？”

聞言，墨疏桐愣住了，然後緩慢的，怯生生的開口道:“哥哥……”

本來一臉嫌棄的墨疏钰聽到了墨疏桐聽到了這句話，頓時抛下了自己老師教的，什麽所謂的規矩，禮儀，抱住了墨疏桐。

墨疏钰興奮的說:“唉！弟弟！”

之後的時間裏面，墨疏钰時不時就往墨疏桐待的地方搬各種各樣的，亂七八糟的，墨疏桐用得到，用不到的東西。

然後，墨疏桐的宮殿開始變得沒有那麽破舊不堪了。

只可惜，那裏面大部分時候，都只有墨疏桐一個人。

墨疏钰怕墨疏桐被餓到，還偷偷的在那個宮殿後面的空地上面，給墨疏桐種下了各種各樣的蔬菜。

他是嬌生慣養出來的孩子，可為了自己的弟弟，拿起來了本來一輩子也不會拿的鋤頭，種菜。

在那個期間，墨疏桐學會了做菜。

當他第一次成功做出來了一盤炒青菜的時候，他馬上就端給墨疏钰吃。

要知道，墨疏钰可是出了名的挑食，尤其不喜歡吃青菜。

但是墨疏桐端上來的時候，墨疏钰停都沒有停頓就拿起來了用樹枝做的簡陋的筷子，吃了一口墨疏桐的炒青菜。

墨疏桐緊張的看着一口就吃了下去了墨疏钰，眼睛不停的眨着。

這邊，墨疏钰艱難的把沒有什麽味道，但是有一點焦了的青菜吞了下去，剛想像平時一樣開口罵人了，結果一擡頭就看見了墨疏桐眨巴的大眼睛。

墨疏钰嘴邊罵人的話瞬間就吞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陽光燦爛的笑着對墨疏桐說:“非常的不錯，我下一次來的時候送你筆墨紙硯！教你寫字看書，怎麽樣？”

墨疏桐咬住了下嘴唇，抑制住了自己的興奮，說:“謝謝哥哥！”

聽到墨疏桐的這句話，墨疏钰覺得，別說是一口青菜了，就是這一盤，他也能一口悶了！

他弟弟真的越來越可愛了！

果不其然，墨疏钰下一次來的時候，手裏面拎着一個木箱。

那個大木箱對于尚且十歲的墨疏钰來說，太大了。

但是墨疏钰還是就憑自己的一人之力，給拎了過來。

只因為這裏面全部都是答應好了弟弟的東西。

墨疏钰早就看出來了，墨疏桐想要學習。那他就時不時過來一趟，把老師教給他的東西全部教給墨疏桐。

“哥哥！”墨疏桐看到墨疏钰過來的時候，開心的走了過去，幫墨疏钰把手中的木箱拎了起來。

等墨疏钰走了進來之後，墨疏桐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看看墨疏钰的手，那個木箱管都沒管。

墨疏钰倒是在和墨疏桐相處了這麽久之後，不再像以前那樣嬌生慣養，動不動就發脾氣了。

墨疏钰一把把墨疏桐拉到木箱前面，打開木箱，說:“弟弟，你看，油燈，備用油，筆墨紙硯，還有書本！”

墨疏桐笑了笑，拿沾了水的手帕擦試着墨疏钰的手，說:“知道了，哥哥。”

聽到這句“哥哥”，墨疏钰覺得拎着那個笨重的木箱走了這麽遠的路也不累了。

就這樣，墨疏桐學會了很多知識，道理。

本來他們可以是一對好兄弟的，直到守年一十四年，夏天。

不知道是不是秘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到兩年之後，秘閣的人才通知墨梓林，告知了他兒子墨疏钰的行為。

墨梓林當即就憤怒的把墨疏钰叫到了自己的書房裏面。

墨疏钰當時還不理解為什麽，直到墨梓林說:“你離他遠點！”

墨疏钰疑惑不解的問道:“為什麽？”

墨梓林不知道有沒有被秘閣的人監視，于是，他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遠離會帶壞你的壞孩子！”

墨疏钰沒有在說什麽了，沉默不語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墨疏钰去看墨疏桐的時候，他看見自己父王的人，給墨疏桐送東西。

這就是父王嘴裏面的壞孩子。墨疏钰第一反應就是，父王這個人，口是心非！

但是他旁敲側擊的問父王的時候，父王卻說，那不是他的人，他最喜歡，最寵的永遠是隽凝。

可是他連續幾天過去的時候都看到了父王的人給墨疏桐送東西。

裏面還有，他最喜歡的青玉書案。

明明，明明父王知道他最喜歡那個書案，明明都答應了送給他。可是父王還是送給了那個嘴裏面所謂的壞孩子。

那一天，守安一十四年的夏末，一個仆人奉墨疏钰的命令，把墨疏桐送往了東疆邊境的宜城。

盡管宜城離首都最遠，但是卻是最繁華的那一個城市。

就算墨疏钰覺得墨疏桐搶走了父王對他的大部分寵愛，但是他最後還是心軟了，把墨疏桐送去了最繁華的城市裏面。

這樣子，墨疏桐或許可以活得比在首都裏面好一些，自由一些，随性一些。

他已經把他所學到的，能教的一切，全部教給了墨疏桐。

為此，他花一年的時間，把本來要三四年才能學完的，全部學完了。

就是為了在短時間內，讓自己的弟弟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在所有人都不清楚的時候，他火速把墨疏桐送了出去。

看上去，是墨疏钰讨厭墨疏桐。

實際上，是墨疏钰和墨梓林一起做了一場戲給秘閣看，讓秘閣誤以為，墨疏桐會死在邊境。

秘閣早就想除掉墨疏桐了。

最終的解釋權歸屬于秘閣所有。

等到了宜城，已經是快臘月了。

送墨疏桐過去的時候，墨疏钰已經安排好了，找了一戶人家收養墨疏桐。

可是送墨疏桐過去的那個仆人，是墨疏钰忠實的追随者。

那個仆人覺得，墨疏桐配不上墨疏钰的安排，所以，他把墨疏桐随随便便的扔在了宜城的一條巷子裏面就走了。

那個人，叫湖綠。

接連着幾天，墨疏桐都只能喝到一點點天上落下來的雨水，和一些人施舍的幹糧。

“小孩子，你怎麽變成這樣子了？”一個溫柔的聲音落了下來，一雙溫暖的手把他抱了起來。

墨疏桐怯生生的看着眼前那個，長相溫和，語氣溫柔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說:“我……我是被家人趕出來了……”

于是乎，那個男人問道:“那……你還記得你家在哪裏嗎？”

墨疏桐思索了一下，說:“……不，不記得了。”

其實，墨疏桐清楚，他是國主的兒子，他家在東疆的首都，但是他不想讓眼前這個人知道。

眼前的這個人太溫柔了，他不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的國主的兒子，他不想回去。

在他擁有絕對的權力之前。

等他除掉了他父王和哥哥之後，他在告訴眼前這個溫柔的人吧！

眼前的那個人眼睛眯了起來，遲疑不決的說:“那……”

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男人跑了過來，看到了墨疏桐，說:“将軍……這……”

原因眼前的人是一個将軍嗎？墨疏桐心裏面産生了一個疑問。

但是他看着那張溫和，頗似之前他見過的大燕人。

這是一個将軍？

他記得墨疏钰說過，大燕目前為止只有一個常年在外，時不時會來東疆買東西的将軍，叫辛和。

那眼前的人估計就是辛和了。

坊間傳言，辛和大将軍，相貌溫潤，脾性溫和，頗為喜歡去各處買一些新奇的玩意給家人。很顧家。

辛和單手抱着墨疏桐走出來了黑暗的巷子，對墨疏桐溫柔的說:“我給你找一個去處吧！”

墨疏桐認真的點了點頭。

很快，辛和就找了一個人家，給了那戶人家一些錢，希望他們可以好好對待墨疏桐。

那戶人家看到了錢，欣然同意了。

走前，辛和蹲下身，摸了摸眼前那個髒兮兮的小孩子的頭，說:“我走了。”

墨疏桐一點也不反感辛和的舉動，他莫名其妙的，想辛和再摸一下。

或許是因為辛和看起來溫柔吧。

走了之後，那個男人問辛和，“将軍，為什麽不把那個小孩子接回自己家？那戶人家一看就是見錢眼開的人家，估計不會好好對那個小孩子，而且屬下看您挺喜歡他的。”

辛和溫和的說:“不行啊！收養一個孩子的事情要先問過我媳婦！”

一臉溫柔的笑意說着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