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憶往昔8
憶往昔8
等王淩進門了,他才隐隐約約感覺那裏有一點不太對勁。
不過他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墨疏桐身邊都是自家人,而且,他現在要忙着去找人幫忙,賣已經複印好了的,林驚涔的字。
他覺得,那是墨疏桐好不容易才讓林驚涔同意的,他可不能搞砸了。
而且,他還要準備好,等到時候,寄錢給墨疏桐。
墨疏桐坐在馬車上面,周圍一片靜悄悄的。
墨疏桐上車之前看了一眼馬車夫的模樣,略略的一點點像,湖綠。
墨疏钰手底下最讨厭自己的仆人之一,湖綠。
墨疏桐在馬車上面輕笑了一聲,他想看看,他的好哥哥又打算授意仆人幹什麽。
在他心裏面,之前對墨疏钰的辯詞,一點一點的被現實推翻了。
雖然,他還存着一絲對哥哥的冀希。
墨疏桐輕輕挑開一絲窗簾,看向外面。
外面是一片荒郊野嶺,寸草不生,不僅如此,外面還是黃沙飛舞。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他,一定不在回宜城的路上。
且先不說別的,從首都到宜城,一路上不說風景秀麗,最起碼,不會如此荒涼。
于是,墨疏桐假裝無意的問道:“車夫,幾時能到城鎮人煙稠密之處?”
不出所料,墨疏桐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湖綠的聲音。
他聽見湖綠的聲音隔着一道薄薄的棉麻布做的門簾,在前面,聲音一本正經的道:“還要一會,你們優伶不會那麽嬌弱吧?”
墨疏桐本就一直不是很受得了坐馬車,要不是不得不,他也不想坐馬車。
所以,墨疏桐勾起了蒼白的嘴角,語氣裏面帶着輕松的笑意說道:“當然不是,我就是看着這個路,不太眼熟,和上次走的那一條,似乎不太一樣。”
很快,墨疏桐感覺到馬車停止了繼續前進。墨疏桐撩起來了窗簾,看向了外面。
外面依舊是荒涼一片,不過依稀可以看到遠處有一點樹木的影子。
墨疏桐坐回了原位,問外面趕車的湖綠道:“怎麽停下來了啊?”
湖綠的聲音似乎離得近了一些,“沒什麽,馬兒累了,休息一下。”
墨疏桐挑眉道:“是嗎?那這馬兒還真是可憐呢,在這荒郊野嶺的,連根草都沒有,兢兢業業做事這麽久,最後落得個草都吃不上。”
坐前面的湖綠語氣不善的道:“哪裏哪裏,後面有草料,要不勞駕您動一下,遞過來?”
墨疏桐剛剛好正在暈車,不下白不下。
所以,墨疏桐起身下來馬車,走下去之前,他把之前摘下來的面紗又重新帶了上去。
他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真正的容貌。且先不說是不是湖綠,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的馬車夫,看到一個在國主面前說自己醜陋的人,實際上卻意外的好看,那可不就是欺君之罪了!上報上去,還能撈一筆。
再加上,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墨疏桐和墨疏钰有一絲絲的相似。
更何況,湖綠幾乎每天呆在墨疏钰身邊,可以說,是完全能看出來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不是有點兒相似度。
如果被發現了,他之後的計劃怎麽實施啊!所以他不能讓湖綠死在這裏。
湖綠一死,整個計劃都只能變動。
墨疏桐很苦惱,他想弄死湖綠,但是他現在不能。
他心裏面突然生出來了一股怨念,直接現在就幹掉墨梓林,然後麻煩就少很多。
不過不行,這樣子非但達不到最終目的,還容易被秘閣借機除掉,為了最後能把秘閣也一起除掉,墨疏桐只能放下心裏面所想的。
“草料拿過來了。”墨疏桐單手拎着馬車後面放着的一袋草料。是上好的草料,也不算虧待那匹幸苦拉車的馬。
湖綠一臉驚異的看着單手把草料拎過來的墨疏桐。
別人可能以為這一袋看起來并不大的草料很輕,實際上,這一袋草料只是看起來小,內裏面裝的草料被壓得極其緊密,所以拎起來非常重。連他這樣子一個常年在墨疏钰身旁到處走動,時不時就要去獵場的仆人也要兩只手才能拎起來。
湖綠輕輕的吸了一口氣進去,他開始對這個看起來挺柔弱,但是卻颠覆了常人對優伶印象的優伶另眼相看了。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除掉這個優伶,他開始慌了。
墨疏桐卻有一點不理解湖綠突兀的警惕,他感覺自己好像并沒有開始幹什麽特殊的舉動。不過,他也跟着一起警惕了起來。
說不定,是要來人了。
他可以輕松制服一個人,但不代表他可以輕松的制服數量較多的人群。他只是一個人,而且他只是一個“柔弱”的優伶。
墨疏桐在裙擺底下的一只腳微微後撤一步,但從表面上看,他就只是站在那裏,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
湖綠閉上了眼睛,開始給馬喂草料。氣氛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沒過多久,湖綠就喂完了馬,可是一轉身,墨疏桐卻不見了。
湖綠急忙走到馬車上面,看看墨疏桐是不是在那裏。要是墨疏桐不見了,他還怎麽完成墨疏钰交待的事情。
早在墨疏桐剛剛見過國主墨梓林之後,墨疏钰就對那個名叫墨奈的,面對國主都不會好好行禮,也不摘面紗露面的優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突然去客棧裏面找墨疏桐。
找完之後,墨疏钰并不滿意。因為,他沒有看到那個讓他感興趣的優伶的臉。
對此,墨疏钰非常的不滿意。于是乎,在墨疏桐宮宴表演的前一天,他提前去見了一下另一個,與墨疏桐同一個休息房間裏面的優伶,餘鳶。
不得不說,餘鳶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墨疏钰也在和她見過那一面之後,對餘鳶留了印象。
但是,就算對方長得在好看,墨疏钰也不會耽誤正事。
墨疏钰問餘鳶,願不願意在看完墨奈的樣貌之後,來告訴他,墨奈長什麽樣子。
餘鳶臉紅的答應了。墨疏钰不知道的是,餘鳶一早就已經和姚青見過了,在餘鳶到首都之前。
那一天,姚青突然出現在餘鳶所歇腳的客棧裏面,找到了餘鳶。
讓餘鳶這樣子一生幾乎都在戲樓和戲臺上面度過的單純的優伶,姚青略施小計就讓她乖乖信服自己了。
可以說,餘鳶這樣子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再次見到自己家人的優伶來說,讓她看見自己的親人無疑是一種非常好的方式,讓她相信一個外人。
于是,姚青告訴餘鳶,在她到首都之後,國主的兒子會來找她,讓她做好準備,而且,不論國主的兒子說什麽事情都要表面上答應,實際上不完全照做。
餘鳶對這種陽奉陰違的行為表現出非常害怕的樣子,可是她看到自己的弟弟的那一刻,她突然變得堅定起來了。她問道:“如果我答應你,有什麽好處?”
姚青想了想,墨疏桐之前告訴過他,優伶一般都希望自己可以到一個好戲樓裏面,自己的家人可以有一個好的生活。但也有例外,會恨自己的父母把自己賣到戲樓裏面去。
所以,姚青說:“我可以寫一封信,引薦你到醉生夢死樓裏面去,或者,幫你報複父母。”
可是,出乎意料的,餘鳶笑着抱了一下自己的弟弟,然後說道:“我不需要去別的戲樓裏面,我不是特別怨恨父母把我賣去了戲樓裏面。我知道,他們是身不由己而為之。可我做不到完全不恨他們。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讓我弟弟過得好一點。你說的,在國主兒子面前陽奉陰違的事情,我辦。”
說完,餘鳶把自己的弟弟推向姚青,“弟弟,跟着這個大哥哥走,姐姐過的很好,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姚青嘆了一口氣,看着那個懵懂的小孩子,沖餘鳶點了一下頭。
餘鳶也沖姚青行了一個禮。
低垂的頭顱,像是冬日裏面,渾身上下滿是的風霜仍不肯落下枝頭的梅花。
傲骨嶙峋,豔麗非凡。
姚青轉身,帶着餘鳶的弟弟走了。餘鳶不知道的是,她弟弟一回到家裏面,就即将接受被父母賣去戲樓的命運。
她的父母到底是不是真的身不由己呢?這個,我們不得而知。
等墨疏桐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露出了的是早有預料的笑容以及知道那個小孩子最後命運時候的嘆氣。
那個小孩子好像才七歲。餘鳶也不過才十四歲。
醉生夢死樓添新成員了。
果不其然,墨疏钰再次找餘鳶問話。
餘鳶遲疑了片刻,便回答道:“他沒有摘下面紗,看不清臉。對不起。”
墨疏钰扶額,最後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淡淡的問道:“你是否想脫離優伶這個身份?”
餘鳶在心裏面嘆了一口氣,然後裝作想也不想,十分欣喜的樣子,回答道:“想!一直都想。”
墨疏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只留餘鳶一個人在客棧房間裏面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王子想要幹什麽,不過,她已經按照最保險的方法回答了,應該不會遷怒于家人吧。
尚在這時,餘鳶心裏面對家人都留有美好的幻想。
第二天,姚青又來找餘鳶了。他并沒有告訴餘鳶,餘鳶的弟弟被父母賣去戲樓,然後被墨疏桐派人花大價錢賣進了醉生夢死樓,出的全部都是墨疏桐自己攢下來的錢。
餘鳶把墨疏钰來找她的時候,說的話告訴姚青,姚青沉默片刻,道:“你不回去看看嗎?”
餘鳶想了想,也是,該回去了。王公貴族子弟說的戲言,豈能當真?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回去,擊碎了她對家人的所有幻想。
在墨疏桐回宜城的時候,她選擇加入了醉生夢死樓,成為了墨疏桐的屬下。
墨疏桐這邊,湖綠在喂完馬之後,并沒有什麽異動,反而是繼續趕路。
直到趕路趕到了最亂的絲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