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母親過往

第40章 母親過往

虞靖是Omega,是一個擁有刻印能力的Omega,這是他們家族遺傳下來的。

後代只要是Omega,那就一定會擁有這個能力。這是無法解釋通的事情,這個能力就像Alpha對Omega的标記那樣,是終生的,受限制的,永不可更改的。

虞靖并沒有随自己的父親姓氏,而是跟了母親,這也是他們家族的傳統,家族裏的Omega,必須姓虞。

虞靖和沈誠孺的婚約是屬于商業聯姻,虞靖的父親公司出現了資金鏈的問題,急需一筆錢應急,而那時只有沈家願意出手相助,無奈之下,這門婚姻就開始了。

但沈誠孺對虞靖還算不錯,兩個人在婚後不久感情也迅速升溫,有一種相見恨晚的遺憾感,讓他們的感情更上一層樓。

結婚兩年,虞靖懷孕了。

懷孕了之後,虞靖向沈誠孺坦白了刻印的事情,并且告訴了他,就在他對自己徹底标記的時候,自己也已經對他完成了刻印。

虞靖原以為沈誠孺會接受,因為他們的感情,她實在想不出沈誠孺不接受的理由。但沒想到,那人卻像變了個人一樣,開始對她冷暴力,最後甚至上升到了拳打腳踢。

那個時候,張家越來越不如從前,公司也競争不過那些新興企業,久而久之慢慢衰敗,最後破産被人收購。

也是因此,虞靖也不好意思告訴自己的父母說,自己的生活過得是多麽地水深火熱。

她咬牙煎熬着一切,心裏始終還是帶着一絲絲希望。她想着,或許等到自己生下孩子之後,那個人就會重新如以前一般看待她了。

可轉折點出現了——

自從和沈誠孺吵架之後,虞靖就搬到了沈家後院的倉庫裏住,原由是沈誠孺不想看見她,甚至見她就打。

那天晚上,她沒來由的肚子疼,已經快三個月了,突然肚子疼吓她一跳,她害怕孩子會出什麽事,着急忙慌地來到別墅裏找沈誠孺安排人送自己去醫院。

當再次踏足熟悉的白色地板,即使四周有些灰暗,她依舊看清了地上淩亂的衣服,以及空氣裏高昂的聲音和沙發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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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抹重合的身影在沙發上起起伏伏,發出的聲音令她作嘔。

一桶冰水從頭頂灌下,虞靖手腳瞬間變得冰涼,過度的震驚也讓她短暫地忘記了腹部的疼痛。

“誠孺……誠孺……感覺好像有人在看着我們……”

“有誰會看!這裏,只有我們倆!”

“哎喲!你輕點!”

“啊——那……鬼、鬼!”

燈被打開了,男人衣服都不穿,就那樣直接朝着渾身僵硬的虞靖走來。

二話不說,擡起手就是一巴掌。

虞靖被打得臉偏向一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身後的女人急匆匆地随意披上地上掉落的西裝外套,看起來應該是沈誠孺的,只遮住重要部位就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女人挨着沈誠孺,嬌小的身體縮進他的懷裏,嬌滴滴地發問,“誠孺,她是誰啊?”

沈誠孺扭頭對女人笑了笑,“就一個傭人,乖,我們上樓繼續。”

等到他們上去許久,虞靖才慢慢轉過身子,腹部好像不疼了,真的很神奇呢。

她又回到了倉庫的床,蜷縮着腿緊緊抱住自己。

沒事的,沒事的,要把孩子生下來。生下孩子,她就可以和沈誠孺離婚了,離婚後,一切就會變得好起來。

帝國有條文規定,懷孕的Omega在孕期是不能離婚的。

那是一個午後,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已經五個多月的肚子開始顯懷了,就算穿的是寬松的衣服,也遮不住微微凸起的肚子。

每天下午,她都會搬着藤椅到門口坐着曬太陽。

午後的陽光一點不強,暖洋洋的,特別舒服。

她時常和肚子裏的孩子聊天,還給孩子取了個奶名,樂兒。

是一個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很适合的名字,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平安順遂。

那個女人來找他了,沈誠孺出軌的那個女人。她身材苗條,曲線流利,前凸後翹,臉上抹了很好看的妝容,趾高氣昂地站在自己的前面。

“你就是那個刻印了誠孺的Omega?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哦對了,我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以回別墅裏住了。”

“誠孺專門給你安排了一間房,你到時候就住裏面,你也可以安心養胎,一日三餐,都有人專門給你送,然後……”

女人低身靠近了她,一身濃郁的香水味讓懷孕的她感到想吐,她已經很久沒有孕吐的感覺了。

女人繼續視若無睹地開口:“然後,等你生下你的孩子,誠孺會把他丢入垃圾桶自生自滅,而你——會死。”

女人重新直起身體,“據說刻印是雙方當中有一方死亡才能消失,只不過留下來的那個會變成Beta。”

“誠孺願意為了我成為Beta,那就只好委屈你,短暫地死一死了。”

女人用着精致的妝容,說着魔鬼般的話語。虞靖被震驚地說不出話,冷汗沿着頭皮掉落。

之後,虞靖被沈誠孺關進了一間狹小的屋子,屋裏只有簡單的一張床,牆壁貼上了厚重的海綿,窗戶被木頭封得死死的,門在她進去之後也被焊死,每天準時準點地有人會給她送早中晚飯。

她喜歡的陽光偶爾會透過木頭的縫隙穿進屋裏,光在漆黑的環境裏有了一束白色的形狀。

虞靖精神開始出現問題了,她慢慢分不清日夜,常常在深夜裏驚醒,之後就抱着腿哭,一哭也不知道會哭多久,白天經常錯過飯點時間,冰冷的飯菜難以下咽,但她必須吃,因為肚子裏還有孩子。

她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有時間就會趴在門邊呢喃:“不要扔掉我的孩子,殺我、殺我,殺死我吧……但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們……”

之後,孩子生下來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虞靖,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那麽小、剛學會哭的小孩被沈誠孺抱走。

再次醒來,虞靖瘋了,拖着沒恢複的身體就要去找孩子,傻兮兮的模樣看起來可憐至極。

她誰也分不清,看她的護士給她找了一個假娃娃,沈誠孺也把她扔進了一家月子中心療養院。

她患了嚴重的産後抑郁加精神疾病,整個人不清不楚地熬了幾年,最後還是死了。

不清楚的人都以為她是自殺,其實只有她和真正的兇手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那個男人,那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

那天晚上,她好像好了,沒有抑郁症,也沒有精神紊亂,她就是個普通的正常人。

她躺在病床上,睜着通亮的眼睛看着沈誠孺往她的輸液管裏注入不明液體。

液體混着藥水進入身體,眼角落下了眼淚。

“誠孺哥,好久不見。”

這聲稱呼讓沈誠孺拿針的手一抖,他看向病床上的人,才發現她眼底一片清明。

“還記得我?”

虞靖深深地看着他,“記得,一輩子都忘不掉你。”

“這是來送我走嗎?”

沈誠孺還未回答,虞靖繼續說:“也好,早點送我走,你和她才能好好在一起……”

“我好像……忘了很多的事情,也好像……隐隐約約都還記得,我記得是你帶她進入我們的房子,我記得你把我鎖在那間密不透風的屋子裏,我記得是你扔掉了我的孩子,逼瘋了我……我記得……你是愛我的……”

虞靖越說聲音越小,眼睛慢慢地也閉上了。

沈誠孺注視她許久,眉眼之間卻全是憎恨。他戴上手套,從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小刀,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最後擡起虞靖沒打針的那只手,對着手腕割下去。

鮮熱的血流了出來,有一些沾到了手套,指尖泛起一股熱度,試圖喚起被沈誠孺丢掉的良心。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給虞靖拔掉針,又讓她握着刀留下指紋。

血掉落地板,滴答聲在寂靜的環境中尤為明顯,那是生命在倒數的聲音。

虞靖死了,沈誠孺解放了。

*

這是虞樂第一次來看他母親的墳墓。

小小的四方之地裏,睡着他沒見過的、和他最親近的人。

黑色的墓碑上,貼了一張黑白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熠熠生輝,眉眼柔和,整個人顯得溫文爾雅,看着是個書香門第的小姐。

“……媽,我來看您了。抱歉,過了這麽久的時間才想着過來看你。”

這個親切的稱呼,逐漸在他的心裏泛起一股溫熱,就像他正被母親抱在懷裏一樣。

“媽媽,您不會怪我吧。”

他叫的越來越熟悉,像要把十幾年來缺掉的一起補上,每說一句話,就輕輕地叫一聲。

“媽媽,雖然從來沒見過您,但我其實很想您,無時無刻都在想。”

“媽媽,小的時候,我就經常在想,為什麽我會被抛棄啊?是不夠愛嗎?不愛又為什麽要用半條命迎接我來到這個世界?”

“媽媽,我錯了,您愛我,甚至超過愛您自己。”

“媽媽,您要是看到我現在做的這一切,會怪我嗎?您不要怪我好不好?惡人自有惡報,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媽媽,我不和您說那些沒用的事情了,來說說我吧。我其實過的很好很好,就算被抛棄,也好好地活下來了呢。身邊有一個很愛我的奶奶,也交了幾個真心的朋友。哦對了,我還結婚了,結婚對象是當初外婆訂下的那個,他現在是元帥,人長得很帥氣,不過有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生氣。”

“他好像、應該是愛我的,但我……”不配他。

“媽媽,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好好生活,不管在哪裏,以後也會經常來看您。”

“您在另一個世界,要好好愛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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