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偷鑰匙
第48章 偷鑰匙
是血腥味,濃郁,刺鼻,想吐。
虞樂睜開眼睛,入目既是一片白。
瞳孔轉了轉,模糊不清的視線裏,男人坐在床尾。
他穿了身白色浴袍,頭發上還帶着水珠,臉上冷冷淡淡、面無表情,可這副模樣卻讓虞樂心裏的恐懼頓時又湧現出來。
虞樂下意識地在被窩裏縮着腿,雙手抓緊了薄被。
他慢慢側過身,企圖忽略正在朝他走來的男人。
一股帶着威壓的信息素浮在他的上方,虞樂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忽而,他聽見一聲輕嘆。
“……樂兒。”
虞樂頓時抖的像篩糠,緊緊咬住下唇拼命抑制要出口的驚呼。
昨天晚上,他愛及了這空氣中的信息素,可現在他對于後背的男人只有無盡的恐懼。
身後的床塌陷了一塊,緊接着一塊熱源就貼近了自己。
虞樂呼吸一下驟停,全身僵硬地猶如死屍。
後頸能清晰地感知到身後男人噴灑出來的熱氣,以及他未幹的發梢滴落的水珠。
“沒有任何人能欺負你,就算是我,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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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兒,他們是壞人,他們對你做了壞事,壞人就要得到惡報,你不要因此害怕我或者逃避我。”
“我愛你,我見不得你受任何傷害,見不得你身上因為我的失誤而出現任何傷疤。”
“你是住在我心裏的人,樂兒,不要害怕我,不要向剛見面那時一樣瘋狂地拒我于千裏之外。”
“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讓你放下戒備,好不容易擁抱你,不要讓我繼續幻想一般的生活。”
信息素變得柔和了,烈酒依舊刺鼻,可沒有像剛剛一樣令他心底不适,反而多了絲莫名的依賴。
長達數十分鐘的沉默,身後的男人似乎并沒有因為虞樂的沉默而生氣,靜靜地就那樣手搭在虞樂陷下去的腰身上,等他慢慢回答。
虞樂的身體已經适應了男人的信息素,甚至在一定的情境下還會出現反應。
他有想過自己會不會因為任務而愛上傅硯辭,卻從未肖想傅硯辭會愛自己。
他知道,他的任務對象是一個單是提起名字就令人退避三舍的人,要不是奶奶病重,要不是完成任務的報酬令他心動,他不會接下這個任務……
接了任務之後,他就瘋狂補習有關傅硯辭的一切,包括他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歷、交談過幾個戀人,甚至是很多有關私生活方面的,只要是能搜集到的信息,他查缺補漏地全部收下。
他制定了一個完美的計劃,一個就算失敗也會全身而退的計劃,但在計劃裏并不包括傅硯辭的愛。
他預估就算是自己因為不小心對他心動了,但只要任務完成,他們就不會再見面,那樣這份心動也會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消逝在歲月裏、記憶裏。
虞樂陷入了茫然,因為傅硯辭在他還沒有确定自己心意的時候,就對他宣之于口心中的愛。
他雙手握成拳,又松了松,嗫嚅道:“我很感謝元帥救了我……”
傅硯辭低笑了一聲,輕輕的,就像微風拂過水面,只揚起一圈淡淡的波紋。
*
他們在西城待得并不長,修整一天之後,就回了中城。
一回來,傅硯辭又變成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
虞樂倒是樂得自在,因為這樣的話,就更加方便他行事。
回到中城,他就收到了宋卿發來的第一個好消息。
奶奶已經成功轉院,現下正被人秘密送回蘭斯,預計中午就到達富羅醫院。
富羅醫院是類似于軍區醫院一般的存在,不過在某些造詣上遠遠比不上軍區醫院。
那天的‘鑰匙’并沒有拿回別墅,還在桃園社區的那個家裏。
他趁着白天上班,午休的時候去拿了‘鑰匙’,拆掉包裝盒放進口袋。
晚上。
虞樂回來吃了晚飯,急匆匆地吃完就上樓。
大概過了兩三個小時,他一直站在次卧的窗戶邊觀察着門口,最終确保傅硯辭不會在今天晚上回來,他才來到樓下。
此時已經快接近淩晨,別墅裏的傭人都早早睡下了。
他找到劉管家住的房間,在門口輕輕叩了叩門。
門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就被人從裏打開。
虞樂在門開的瞬間,臉上頓時露出難受的表情,甚至連額頭的汗都在配合他的演出。
“劉叔、我可能是剛剛吃壞肚子了,好難受,家裏有沒有什麽藥……”
劉管家臉色有些擔憂,急忙披上自己的外套。
“夫人,您等等,我去客廳那邊給您找一下,藥箱裏面應該有。”
虞樂捂着肚子,整個人無力地靠在牆上,“那就麻煩劉叔了,我、我就在這兒等您回來吧,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劉管家哪敢耽誤,急忙攙扶着虞樂進入屋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出了門。
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虞樂臉上的痛苦神情一下消失,之後他面色冷靜地起身走到對着床尾的壁畫面前。
輕輕掀開壁畫一角,就能看見裏面的暗格。
不知道該說劉管家是有心、還是沒心,暗格并沒有鎖,打開就能拿到鑰匙。
虞樂眸色一沉,這麽重要的東西,就這樣簡單地放在這種地方?
不過他現在先不思考這麽多,把提前放在口袋裏的‘鑰匙’拿了出來,再把真的放回口袋。
而他此時的忽略,也讓他的成功蒙上了失敗的白布。
做完一切之後,他漠然地回到剛剛的椅子上坐下,手繼續捂着肚子。
劉管家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很多大大小小、花花綠綠的藥。
“夫人,我看了一下,把有關的藥都拿了過來,您的症狀是什麽樣的?看看需要給您吃什麽藥?”
虞樂嘴唇被他自己咬的泛白,“就是、有些拉肚子,拉的有點虛脫……”
劉管家拿出其中一盒,取出幾顆藥,又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接溫水。
“夫人,您吃一下這藥,半個小時後,要還是繼續拉肚子的話,我送您去醫院。”
虞樂接過藥,就着溫水一口悶了下去。
“謝謝劉叔,讓您為我費心了。”
劉管家把手裏的藥都收好,“夫人哪裏的話!少爺不在家,您就是我的主人,服侍好您是我的職責。”
他提到的“不在家”讓虞樂懸着的心松了松,他溫和地笑了笑,“吃了藥,好像确實是好很多了,謝謝劉叔。”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身軀有些微顫,“那我就不繼續打擾您休息了,劉叔早點休息。”
劉管家看着他感覺又要倒下去的身體,擔心地問:“夫人,不用我扶您上樓嗎?”
虞樂莞爾一笑,“有電梯,我坐那個上去就行,打擾您了。”
見此,劉叔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麽,點點頭站在門口目送虞樂進入拐角離開。
虞樂乘着電梯,放在口袋裏的手細細撫摸着那把鑰匙。
“叮——”
電梯很快到了四樓。
夜深人靜,此時就是最合适的時機。
虞樂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朝着走廊盡頭的書房走去。
因為是淩晨了,走廊上的燈光并不明亮,昏昏暗暗的,看起來還有些詭異。
虞樂走到書房門口停下,他回想了一下那天劉管家的操作,然後才緩緩拿出鑰匙對準指紋鎖上的屏幕。
門應聲打開。
書房裏的燈好像是感應燈,在虞樂打開門的一瞬,整個書房裏頓時燈火通明。
反正大半夜的,也沒什麽人會發現,他并沒有關燈,直奔那天看到的深棕色盒子。
盒子上有鎖,怎麽說呢,這個鎖有點奇怪,不是那種常規的鎖,也不是那種保險箱的鎖,這鎖看着和書房門的樣式差不多。
虞樂有些忐忑地拿出鑰匙,凸點對準了鎖上的屏幕。
“啪嗒”!
盒子的鎖竟然真的打開了。
虞樂打開蓋子,裏面什麽也沒有,只有一個黃皮紙袋,封口處貼了個“密”。
這個東西,就是他努力這麽久以來的成果嗎?
手裏的東西輕如鴻毛,不敢想象裏面裝着的會是能摧毀一個國家的重武器。
虞樂關好盒子,轉身走出書房。
他還是沒回次卧,繼續往樓下走,穿過客廳的小門,來到後院。
後院很安靜,此時也正值炎夏,寂靜的夜空裏,能清晰地聽到蟲鳴。
他找到小錢給他指過的地方,把手裏的黃皮紙袋放在花叢邊緣,又扒拉了點枯枝敗葉蓋在上面,留出一個黃色的紙袋角出來。
做完一切,他從地上起身,擡頭就能看見書房裏的燈竟然還亮着。
一股陰涼驟然從脊椎骨爬到後腦勺。
如果是感應燈的話,是不是裏面沒有人,或者是剛剛關上門的時候,燈就該熄滅了。
書房窗戶的窗簾并沒有拉上,映射黃光的地方,慢慢、慢慢地走出一道人影。
——是不應該出現在別墅的傅硯辭。
他身上的軍裝都沒有脫,整個人就站在窗戶邊,雙眼泛着紅光盯着花園裏的虞樂。
他背對着光,整個人看起來漆黑一片,沉沉的就像黑夜裏看不清的海浪,在未到岸邊之前,你永遠不會知道那片浪會有多麽地大,大到能完全摧毀掉你。
虞樂的腳底像突然結了冰,全身凍住,刺骨的寒冷沿着腳腕向上攀爬。
圓潤的眼睛裏湧出慌亂,無窮無盡的慌亂。
傅硯辭在家,那剛剛自己做的一切,不就像跳梁小醜?
那他明知道自己會做什麽,為什麽不出手阻攔,反而還任自己随意來?
虞樂轉身想走,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裏,離開這棟別墅,離開——傅硯辭身邊。
只見站在窗戶那邊的男人緩緩舉起手機接電話,虞樂轉身的動作停住一瞬。
電話大概持續了幾分鐘,虞樂就傻愣愣地站着。
男人放下了手機,向他打了手勢,那個手勢只有受過蘭斯訓練的人才知道。
“站在原地,不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