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藥

第5章 上藥

山洞外,負責站哨的人看到個個小點漸漸變大,發現是熟悉的身影後,頓時欣喜若狂,踉踉跄跄地回到山洞,“回來了、回來了。”

“祭司、柯,首領他們帶回了好多狼和兔子!”他沖到帶人認草藥的雲奈面前,話裏頭又有點不确定,“好像還有很多血,不知道是首領他們的,還是狼的。”說完他才想起來:“而且有個人還走不了路了!”

雲奈點了點頭,擡手讓已經吵鬧起來的山洞重新恢複靜寂,“還沒好的人留在這裏,柯,我們走吧。”

柯了然地叫上幾個手腳還算麻利的人,興沖沖地往山洞外跑去。

剛剛報信的人所說不假,單看幾個人背的狼和兔子還有野雞,省一點還能頂上兩伏。

解榆的隊伍離大山洞又近了不少,雲奈出去之後已經能完全看清她胳膊上裹着的獸皮被血浸透,這個時候已經被雪冰凝了,可仿佛還能讓人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柯領着一群人跑到解榆面前,幫他們分攤背着的獵物,“流這麽多血!”柯驚愕道,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雪狼。

一群人自然也看到了隊伍最後邊的岩背上的石。

石的血色盡散,古銅色的皮膚白了一個度,此時白灰白灰的。

“首領?石他......”

解榆沒有回答,但大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都有點難過。

岩還背着石的屍體不知所措,他從小是被石帶大的,現在石一下人沒了他就像沒了主心骨,整個人都有點呆滞。

“岩,把石放下來吧。”解榆吩咐道,像岩這種性格的人,更需要獨處安靜的時間。“帶兩個人去幫岩的忙。”

岩向首領投以感激的視線,随後石的屍體被他和兩個一起擡下去準備埋到部落葬人的地方。

“處理完之後,叫其他人在大山洞集合。”解榆說道。

獵物則都被柯等人擡進了山洞受專門的人看管,食物十分重要,當然要讓自己信任的人去做。

雲奈在旁邊靜靜地聽着解榆的吩咐,即使她什麽話也沒有說,但解榆總覺得雲奈站在這裏就能吸引人的目光,自己還十分心虛。

至于為什麽心虛,解榆認為可能是雲奈在打量她手上的傷,而傷患對醫生總會有一股若有似無的不好意思。

一群人走進火光通亮的山洞,這裏顯然更能讓解榆放松下來。

留在部落裏的人看到他們的第一眼就拍着胸膛歡呼,解榆點頭算是致意,同時她看見這些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些草藥。

雲奈這時候才開口,她叫出幾個人的名字,“我這幾天教過的,你們來幫忙上藥吧。”

她這幾天帶着人認了點草藥,也教給他們上藥的步驟,部落的人已經能簡單地用草藥處理傷口了。

解榆看着自己的傷有些尴尬,正打算跟着捧着草藥的人過去,雲奈叫住了她,“首領。”

“我來幫你。”

解榆在其他人面前明明很有威嚴,在雲奈面前卻總會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她想着可能是兩個人的關系。她擡起受傷沒那麽嚴重的另一只手擋在嘴巴前輕咳一聲,“好的,麻煩祭司。”

山洞裏的人不多,留在裏邊的現在大多也是老弱病殘,而且還沉浸在打獵帶回來的收獲中,正在歡快地唱歌,并沒有聽見她們的對話。

雲奈回了自己的山洞,解榆跟着她走,跟着雲奈的影子。

在解榆心裏,她總覺得雲奈和部落裏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對于部落的發展,應該也有自己的看法,或許自己該問問她的建議。

雲奈的山洞,她從未來過,對于這實在有些好奇,看過幾眼後發現其實與她的也沒有什麽不同,大多是祭司用來占蔔和治療的工具和草藥,還有幹草多了些。

她盤腿坐在由幹草鋪成的草墊上,随後雲奈的聲音響起:“我還沒和首領道謝。”

解榆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想明白哪裏好道謝的。

“這些幹草是你讓人給我送來的。”

原來是這件事,她記起來了,雲奈剛到部落的時候是榆看到雲奈的第一眼,覺得這個女人身體很弱,怕她被天氣凍死,就讓人每次給她多送點幹草放在洞口。

“不客氣,這是首領的責任。”

聞言,雲奈微微颔首,不再說話,先幫她清洗好傷口。

由于血凝住了,揭開衣服的時候和皮連在一起,輕輕一動就痛得無以複加。

兩人相對無言,雲奈揭開一點,解榆就悶哼一聲。

“難受,對嗎。”雲奈打破了沉默,問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解榆的喉頭梗了梗,“難受。”盡管她也有以前部落死過人的記憶,但這是仍然是解榆第一次直面死亡,一個活生生的人流了大片血,倒在自己面前。她是該難受的,她又不是神,也不是沒有情感。

趁她在出神,雲奈一下就撕開了那片獸皮。

解榆忍不住嘶的一聲,錯愕地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雲奈。傷口處肉都翻出來了,着實有點疼,整條手臂都在抖。

“長痛不如短痛。”雲奈撚上藥敷在傷口處。

“噢...”解榆郁悶回道,她一垂眸就能看見細白的手指挑起深綠色的草藥泥抹在自己小麥色的胳膊上,色差明顯。

耳邊似乎傳來雲奈低低的嘆息聲,很淡,淡得解榆懷疑自己聽錯了。

雲奈看着顫抖的胳膊,由于幅度太大,上藥都被影響了。緊接着她停下動作,想了想站起身來。

她扭頭在山洞裏想找到什麽東西,但最終沒有找到,解榆擡頭疑惑地看着她。

過了一會兒,雲奈似乎放棄了,下一秒她向解榆伸出手,“完全地接受傳承的一切內容還需要時間,我暫時還不能為首領減輕痛苦。如果首領太疼,就握緊我的手吧。”

難得雲奈講這麽多話,她的嗓音像清泉,解榆一下就被這股清泉潤了肺,她突然變得很精神,“不疼了,麻煩祭司繼續上藥。”

“那便好。”雲奈見狀斂下眉眼,也不再多話。

解榆咬咬牙忍住顫抖。

雲奈的動作輕緩,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傷好後,會變得更強。”

解榆抿着唇,跳過這個話題:“我不在的時候,有發生什麽事嗎?大祭司怎麽樣了?”她剛回來就先過來上藥了,還沒來得及了解部落的情況。

本來想上完藥以後去問柯的,現在看來先問問雲奈更好。

“大祭司已經走了。”雲奈的語氣平靜,仿佛将這件事當作平常。

山洞的火光在兩人講到絡時突然跳了一下。

解榆對這件事早有心理準備,表面上也沒有太大反應,“那以後辛苦祭司了。”

雲奈微微颔首,“我明白。”

緊接着雲奈就給解榆說明了她不在時部落發生的事。

解榆走後,絡大概是在傳承結束的那一刻就離開了人世,後被部落裏的人照例埋到了葬地。

然後部落就開始組織人在白天去盡可能地收集野果還有草藥,前半段時間一切如常,但是回來的時候發現鸠偷偷跑掉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當時是我帶着的,人跑了我卻沒發覺。”雲奈停下動作,對上她的眼,“有我的原因。”

“她如果想跑,總會找到機會跑掉。”解榆寬慰道,“祭司又何必自責?”

沒等雲奈回話,解榆就馬上跳過了這個話題,這種安慰女孩子的事她可沒多少經驗。而且鸠跑了還能去哪裏,還不是只能去找榆的妹妹杜。所以過不了多久,杜鸠兩個人就會跳出來找茬了。

解榆:“祭司覺得,挨過這個冬天,部落應該怎麽走下去?”

冬天太過寒冷,盡管現在有圖騰的能力加以輔助,卻不能過于狂妄,只能邊囤糧邊等春天來臨,到時再另作打算,而這段時間正好能用來盤算部落以後的發展。

總之既然部落在她手上,以後絕不能還像現在這樣窮且小。

“得先遷移到其他地方。”雲奈思考後道,“這裏不适合。”

聞言,解榆喜上眉梢,她們想得果然是一樣的。

她們又講了一會兒,礫這個時候跑到了山洞外,又不敢進來,只好在外面喊,“首領、祭司,我們都準備好了。”

三個人再度回到部落人所處的大山洞。

礫先扒開擋在山洞外的一疊樹枝,解榆輕呵出一口氣,白霧便散在空中。種種跡象都表明外邊比她們所感受到的嚴寒得多,下一個冬天的時候部落不能再像這個樣子了。

山洞內氣氛沉悶,不像他們剛回來的時候那樣歡樂興奮,肯定是都知道了石已經死了的事情。

一群人垂頭喪氣的,解榆皺了皺眉,但眼下不失為鼓勵他們的好時機。

解榆清了清嗓子,壓住心裏的郁氣,沉聲說道:“我知道,大家對部落又一位勇士的死亡感到難過、遺憾,甚至是害怕,但石是為了部落而死,我們就得為部落而生。我們也必須記住每一個為部落而死的勇士,痛斥每一個背叛部落的叛徒。”

她話中有話,雲奈一聽便知。

“只要我們記着他,他就永遠活在部落每一個人的心裏!”

岩在火堆面前昂起頭,跟着衆人高呼,從這一刻起,他就不只是為他自己而活,還有他的哥哥和部落。

出去狩獵的另外幾個人被允許早點回去休息,這個晚上部落裏割了半只鹿的肉,混着這幾天采回來的野果一起填飽了肚子。

雖然目前他們的存糧尚多,但解榆還不會自大到開個篝火晚會來慶祝。

夜色漸沉時,解榆和柯出了山洞詳談這幾天的狀況後,發現柯所講的與雲奈講得所差無幾。

“我想鸠很快就會回來的,還有杜也是,首領,”柯目光炯炯道,“即使鸠是我的妹妹,但是她如果敢做出背叛部落的事情,她就不再是我的妹妹了。”

解榆颔首,“好。”

兩人講到這裏,解榆就要回自己山洞去,結果柯又問了她一個問題,“對了首領,是你去祭司的山洞還是祭司去你的山洞?需要我搬東西嗎?”

柯覺得部落裏像其他其他成契的兩個人,即使是在大山洞裏,晚上休息的時候也會找個角落睡在一起。

解榆頓住。

柯問的是個好問題,她和雲奈總要住到一起的,但...她再度拿出首領的威嚴,“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東西我來搬就好,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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