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規矩

第10章 規矩

雲奈所說的問題不小，之前由于情勢匆促，解榆并未以這件事為主，只想着解決溫飽，度過寒冬。

那個男人懶惰還偷奸耍滑，由小見大也無怪乎影部落又窮又弱，因為部落裏不止一個這樣的人。

如若不管，長此以往，這種風氣便會席卷整個部落，以後想再改也就難了。

資源分配一直以來都是待解決的難題。弱肉強食在此随處可見，可卻又那麽得自然而然，似乎本應如此。

這也是其他人知道那個男人所做卻沒有出來制止的原因。

可當時隊伍中有一部分人或許是自身太弱無法幫助那個女人，但隊伍中負責守衛的，為什麽也不出聲阻止呢？因為那個男人的兄弟是部落裏有點實力的勇士，大家都不想得罪他。

仗着自己有點力氣就欺軟的，必須制裁，但又不能讓弱者覺得不管怎樣都能分到一杯羹。

譬如前幾日那些勇士獵回的肉和采集的野果野菜，不管其他人有參與或沒參與的，都分到了一部分。

如果一直這樣，族人參與生産的積極性便會下降。

雲奈說了些自己的看法，靜靜等解榆的回話。

手虛搭在解榆的掌心上，不經意地掃了眼解榆健康的小麥膚色。

她心道：很有活力、自帶一股與衆不同的異域風情、看着就很暖和。

解榆動作慢下來，邊想措施邊思考雲奈的建議。

“那祭司一會兒給我指一指那個人，”解榆回過神，“免得我認錯了。”

雲奈點頭。

等讨論得差不多後，二人周圍襲來靜默。她們兩個人的話題從過去到現在都關于部落和族人，除這以外的其他從未講過。

所以到了現在，她們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再說的。

“可以了。”雲奈打破沉默。

“什麽？我們還可以讨論些別的。”

“我是說，”纖白的指将解榆的手攔下，形成了一層稍微用點力便可全然卸掉的滞阻，雲奈道，“不用抹了。”

解榆眼神追随着逃離的指尖，驀然反應過她都摸了人家手好一陣子，難道是被雲奈誤以為自己是在故意借口摸她手？

她本想松開，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病菌，能塗多點就塗多點。”

“可是藥快沒了。”雲奈示意她看藥碗。

又是一陣沉默，解榆換了個話題，“祭司，以後每天早上起來跑步，好不好？”

搬徙的路上她就想着這個問題，現在正好趁這會兒提出來。

不好，雲奈心裏偷偷道。

她明白體力差是她的弱項。

可跑步好累。

她決定像解榆一樣跳過話題，“以後可以叫我名字。”

解榆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沒想到平時一本正經的雲奈還有這樣的一面，“好的祭司，鍛煉嗎？”

雲奈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不過鍛煉也有好處。其實她知道只要自己說不，解榆是不會強迫她的。但解榆是為她着想，而且，面對那雙淺金色的眸子裏的希冀，她很難開口說出拒絕的話。

須臾，她點了點頭。

解榆的視線順着獸皮紋理移向雲奈的下颚，心中暗笑。

她們走出茅屋，此時初春空氣濕冷，裹挾着飽滿水汽，小樹林裏樹木的枝葉攢動。

屋外喧嚣，族人削木釘搭木床，解榆大概數了數，約莫已經打了有十張。

有幾個主動領頭，都是剛剛一起建茅屋時反應較快的。

雲奈給她點出今天惹事的人，那個男人這個時候還在裝模作樣地摸着木板，其實什麽也沒幹。

解榆走到他們中間，拍了拍掌，衆人齊齊看向她。

“既然我們搬到了新駐地，那也要有一個新規矩。

聞言，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這是一個不一般的信號。

“從現在開始，按照每個人幹活的多少分配食物。”

一時間族人神色各異，有一個人道，“那我們這些能捕獵的，食物不能再多分一點嗎？”

“肉是你們獵來的，你們做的多，當然可以多分一點。但我還要說的是，以後會有很多要做的事。”解榆看他們都在認真聽，微笑道。

之前由于情況難挨，所以食物都統一歸部落，由部落進行分配，以此希望每個人都能盡量地活到來年春天。

“這些事情對部落，對每個族人都十分重要，不僅僅是吃肉和獸皮。”解榆繼續解釋，族人對于肉和能保暖的獸皮的執念刻入了骨頭裏，讓他們接受除了這兩者還有其他重要的事一時有點費勁。

“就比如這間大屋，肯定有人已經掌握了辦法，但有些人還不明白怎麽做的。

學會方法的人就可以通過幫其他人造屋來得到肉和獸皮。”

一群人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解榆知道他們以前住慣了山洞，便道，“屋比山洞舒服，對嗎？”

衆人齊齊點頭。

于是解榆趁熱打鐵，把剛剛和雲奈商量好的事情公之于衆。

但每隔五天會有一次部落集體出去狩獵，過程所得歸部落。至于其餘的時間，部落衆人可以自行組織狩獵，參與狩獵的人可以多得，未參與狩獵的少得，具體如何分配由族人自行商量。

自發狩獵中所得到的東西可以自由交易。

如果什麽都保持原樣，那肯定現在處于弱勢的族人永遠不能靠自己獵得好東西，因此交換的東西也很難會是好東西。

由于只有一部分擁有狩獵能力，剩下一部分人由于各種原因無法參與狩獵過程，但是通過其他活動去采集其餘生活資源來與這些人進行交易。

而這其他的生産活動，解榆與雲奈商量後，目前大概有以下三種：采集野果野菜、捕魚，建屋和家具打造。後兩者以後估計會分化成木匠職業。

野菜野果并不算特別好的東西，但對于人體卻也必不可少。

解榆這時候才說到她最想說的：“同時，從現在開始，如果有人敢搶奪別人的收獲的東西，前兩次會被懲罰，第三次逐出部落。部落不歡迎這樣的人。”

是個人都很能理解她所說的這一條，偷奸耍滑的人自然也能，這幾天犯事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那目前先選出一部分人來負責建每個人的屋，但剩下不參與的需要給他們付一定的報酬。”

部落選出了七個人，領頭的是被選出的是兩個分別叫枝和柑的女人，她們有兩個共同點，都較為弱勢，但腦子好使，能夠進行指揮。

剩下五個人中礫和岩也在裏邊，他們兩個主要負責體力勞動。

這樣一來，許多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以後那些不能狩獵的人或者狩獵能力極弱的人在部落裏的地位比以前高上了一點。

其他勇士對此并沒有太大反應，這只是一點點犧牲，他們依舊是部落倚仗的勇士，而且首領說了，以後狩獵的，只用上交一部分給部落，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這正是解榆和雲奈想看到的，她們選擇慢慢地去改變一些東西，而不是橫沖直撞。

原始人野蠻肉眼可見的狂放，目前只希望慢慢教化，盡量用規矩去束縛這些人的惡。

不管如何，生存是要義，吃飽是必須。

目前煮飯是用被搭在茅屋外邊石頭堆成的兩個石竈，肉則直接用火堆烤。等其他各處小屋造好之後，再自行做飯，各吃各的。

解榆在自己的茅屋附近也搭了一個石竈。

“今晚他的那一份就不要發了，只發一半......的一半。”解榆想了想，指着那個男人對柯和淜道。

部落不大，消息靈通，她們都知道是為什麽，因此也沒有多問。

雲奈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解榆全都吩咐完以後找尋她的身影，“我做的怎麽樣？”

“很好，”雲奈将碎發別到耳邊，“我先去找點東西，首領去忙吧。”

“去找什麽？我可以幫忙。”解榆舉目眺望，大地沐浴餘晖中，夕陽已經迫近地平線了，其他族人還在準備晚飯和幹活，她暫時也沒有要忙的事。

雲奈擡腳便走，“之前不是說好要做背簍麽？附近沒有竹片，去找些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