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鳥蛋

第14章 鳥蛋

部落聚會不快不慢地過去，雲霧快要将彎月遮擋後，族人也沒有要各回各屋的跡象。

解榆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自然而然地朝雲奈伸出手。雲奈沒有搭上她的手掌，而是拉住了小臂。

“我和祭司先回去了。”解榆笑道。

剩下的人歡快地叫喚幾聲目送她們離去。

這裏沒有燈，整個營地只有火堆亮着，但火堆的光足夠照清她們腳下的路。

雲奈的手已經從解榆的手臂上松開，捏了捏眉心，她困了。

***

所有族人都從大茅屋搬離後，大茅屋閑置下來，解便榆讓建屋小隊将它加以修飾，擴建成了族廳，用來商議事情。

這段時間以來部落總體仍舊在休整，現在總算像個樣子，她對此很滿意。

族廳門口的正上方寫着‘族廳’兩字，但族人們都不認識。其實挂在各自屋前的牌子上标記的名字，他們也同樣不知道。

解榆也并不打算這麽快教他們文字，只是先标清楚屋的主人好方便自己管理。

森林邊緣的樹木還在不斷倒下，一顆顆樹幹被運到了駐地，這一次解榆要打造的是家具，譬如凳桌椅之類。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木頭架子。

每次回家的時候，她們的屋子裏都空蕩蕩的，除了兩張床、一些雜物還有浴桶，幾乎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這些家具擺進屋裏，也能讓屋子充實許多。

“首領，這個東西叫什麽？”柑學着解榆的樣子坐在一張四腳靠背椅上，好奇道。

“你坐的那個叫椅子，矮一點的叫凳子，這一塊是桌子。”解榆一個個指給他們看。

其他人湧上來，圍着新做好的兩個東西打轉。

“桌子和椅子是配套的，剛剛這些，學會了的人可以自己做，不會做又想要的找柑和枝他們做，但是要用東西換。”

吩咐完後，解榆将自己的一套帶回家。

至于那兩個木頭架子，她是用來充當屏風用的，荷蒲獸皮一挂，再把浴桶擋住，就能在洗澡的時候将人遮得嚴嚴實實。

家具都收拾擺放好後，解榆欣賞了一番，總算有了家的樣子，。

雲奈一大早就出了門，這幾天常見不到雲奈的人影。

她們兩人都早出晚歸的，只有起床吃飯和睡覺的時間才能見到一兩面。

不過解榆也不好奇，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而且雲奈每天回來都會帶上幾株解榆不認識的植物，應該是有正事要辦。

茅屋的角落堆放着幾個背簍，裏邊放着雲奈摘采回來的東西。

解榆掃了幾眼，猛地想起雲奈之前給她指的一個方向有辣椒樣的輔料，心下激動，背上雲奈給她做的小背簍，握起長矛就往那個方向跑去。

族人起得早，眼下大約是早上八點左右的樣子，正是涼快的時候。

往前跑了一會兒，她邁進高至膝蓋的草灌叢中，邊走邊用長矛揮開前面的阻礙，兩眼找尋着雲奈給她描述過的植物長相。

再往裏走一點還是找不到，解榆索性先放棄了，揮了一下石矛打算先去獵幾只小型動物。

高大的林木聳立形成一道道綠色屏障，日光只能透過系數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時而有鳥叫傳來，解榆擡頭時見到一個鳥窩，眼眸一亮。

這顆樹約有十米高，樹身是兩人合抱的粗壯，解榆将石矛丢在一邊，迅速騰挪跳躍，到了鳥窩旁。

鳥窩裏一共有三顆蛋，每一顆都有巴掌大小，她把鳥蛋丢進背簍，還想觀察一下周圍，結果她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雲奈在一叢灌草背對她拔着東西，附近放着一片荷蒲。看來雲奈怕一會兒太熱了用來遮陽的，她家祭司真是個講究人。

解榆松了口氣，心下慶幸，還好沒看見她爬樹，她可不想在雲奈心裏留下‘敏捷的猴子’這種印象。

三下五除二她便下了樹，提着小背簍就繞到雲奈正面向她走去。

“祭司你在找什麽？”解榆好心情地問。

雲奈正在找着的東西，前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她頭也沒擡，“我在收集些用處較大的草藥，你來打獵嗎？”

“對，”解榆環視一圈，其實她還想來找辣椒的，“你今晚想吃什麽，我打給你。”

雲奈眉梢微挑：“什麽都可以？”

“獅子老虎不行。”解榆心下一緊，生怕雲奈說想吃老虎肉。

雲奈無奈地白了她一眼。

原來有人翻白眼都這麽好看，解榆被白一眼絲毫不氣，心情更愉悅了，“但是會有別的。”

“其實我還想找辣椒，但是我找了很久，也沒見到你說的那種。”解榆有些洩氣，難不成她與辣椒無緣。

雲奈指了指她右邊的背簍。

順着她手指的方向，解榆過去一看，背簍裏裝的正是雲奈和她形容過的辣椒。

“它不常見，剩下的留着讓它們再長長。”雲奈解釋一句，她說完繼續轉頭去做事情。

壓下有些微妙的感覺，解榆道謝，随後想起什麽，趕緊道：“對了你看。”

她像獻寶一樣把小背簍遞過去，“我剛剛找到的，今晚可以吃烤鳥蛋了。”

“爬樹了？”雲奈輕輕一笑。

解榆沒說是，打算哼哼唧唧地敷衍過去。

雲奈調侃她：“就像小猴子一樣敏捷。”

“祭司，猴子那是蕩來蕩去的，我不會用蕩的。”解榆為自己正名，重申一遍：“我不會像猴子一樣蕩來蕩去。”

雲奈佯裝沉思。

其實早在解榆上樹之前雲奈就聽到了附近的動靜，也見到了解榆爬樹的全過程，不得不說或許是由于解榆的身手太過矯捷，連上樹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不過她大概能知道這人如果被自己看見她在爬樹會尴尬成什麽樣子，索性在她發現前背過身去。

但現在見了解榆的神情她又忍不住逗她，便問出口。

“今晚只想吃烤鳥蛋。”雲奈略過猴子蕩來蕩去的話題，給解榆放假後又使喚她，“過來幫我拔一下。”

解榆上手迅速：“你最近都在找它們嗎？”

“嗯，我想把這些都帶些回去看看藥性和毒性，以後族人病了方便些。”

這些草藥的根非常深，雲奈方才挖了許久也沒挖出來。

她對着挖得正歡的人道，“我想建一間藥房。”

解榆想也不想便回了話，“好。”

“這間藥房，要有兩個隔間，一個用來囤放草藥，一個用來看病。”雲奈細細說着對藥房的要求，又道：“再建個倉庫吧，食物也要有地方放才好。”

聞言，解榆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雲奈所言不錯，駐地的設施還是不夠完善。

赤日漸漸高懸，周遭的氣溫稍微有些上升。

解榆額頭冒了點汗，即使她的體力算是不錯的也會覺得累，“怎麽不帶人一起來？”

“他們認不得這些，帶來沒有效率，零零散散地教他們認也要時間。”雲奈解釋道，“不如我先一齊找到，再花大塊的時間教。”

“下次帶我一起來，我比較聰明，一教就會了。”幹活的人自誇，“而且我偶爾要來這邊打獵，還順道。”

這個方向的森林怎麽不來人，族人都常去反方向狩獵，解榆今天也是因為嘴饞辣椒才跑過來。

雲奈随口應了一聲。

兩人在森林裏邊找邊采，漸漸雲奈金烏沉墜，看着不知不覺已經快滿了的背簍，“我們回去吧。”

回去有驚喜。解榆心道，雖然雲奈早知道她最近在差人打造家具，但是肯定想不到這麽快就能出爐。

她把小背簍遞給雲奈，“你背這個。”自己則背上裝草藥的大背簍，左手用石矛擊了擊地面，又撐起荷蒲，“走。”

雲奈想接過荷蒲，卻被閃開，只聽解榆眨眼道，“祭司，我比你高，你撐着我不舒服。”

走出森林，一眼就能望見駐地。

兩人剛回到部落，就跑過來了幾個人。

“祭司，終于找到你了！”

“怎麽了？”

來人愁眉苦臉：“有人要死啦。”

解榆心道不好，和雲奈兩個人朝他們帶的方向趕去，不多時便到了她們茅屋附近。

有人吵吵嚷嚷，在大聲叫喚，“好疼！”

那人坐在地上痛哭，“我的手要碎了，再也不能打獵，我的心也碎了。”

淜在維持秩序，岩幾人和衆人在旁邊安慰他。

柯對他的哭嚎明顯牙癢癢，但見同伴傷心成這樣也只好忍住，勸慰道，“別哭了，死不了的。”

“停。”解榆皺着眉走到他身邊。

這人的胳膊已經腫了，雲奈蹲下來探了探，“脫臼了。”

雲奈問解榆：“你可以嗎？”

解榆心領神會，蹲下身，掰住他的手臂，“我試試。”

咔，咔咔——

那個人疼得嚎叫起來，“保佑衆人的阿帕姆呀！我的骨頭要碎啦！”

他下意識動了動手，又驚喜道，“不是很疼了。”

解榆不再搭理嗷嗷亂叫的人，轉頭問和他出去的同伴，“怎麽回事？”

與他同行的人撓了撓腦袋，一臉尴尬：“爬樹，枝幹被他壓斷了。”

那人樂滋滋地和她們道謝，解榆擺了擺手，“以後爬樹小心點。”

雲奈聽見這句話，眼前浮現出解榆爬樹的矯捷。

茅屋前的人群像潮水一樣退去，爬樹的人嘆着氣：“看來藥房必不能少。”

這也是雲奈的意思，她希望這些族人擁有處理一些普通傷口的能力。盡管之前在原駐地已經教過他們部分草藥能用來治病，但族人們學得實在不算好。

“首領，如果你爬樹的話也要小心點。”雲奈勾着唇角，把小背簍卸下。

解榆撇了撇嘴，緊接着就看到雲奈将門搬開，進了屋子。

見到裏邊被布置得井井有條後雲奈莞爾一笑，她試了試新做好的椅子，發現雖然造型不大好看，但是勝在很結實。

而且邊邊角角都被細心打磨過了，摸着手感還不錯，坐上去即使不覆着獸皮也不會硌人。

解榆迫不及待給兩顆鳥蛋抹上稀泥後便将其埋進了石竈底下的柴木裏，随後生火。

烤熟後鳥蛋散發出濃郁的香味，石竈上還煮了鮮魚。

“你吃辣嗎？”解榆在雲奈面前揮了揮手，“如果能吃辣，我就在裏邊放點辣椒。”

她們畢竟只有一個石竈，又不像烤肉那樣可以分開來，還是要問問雲奈的意思。

雲奈捕捉到解榆眼裏蕩漾的渴求，亮得幾乎要将她迷了眼。

“可以的。”

清洗過的辣味輔料被解榆撒入湯中，魚香和蛋香交織，聞着就使人口舌生津，很快就惹得她的肚子咕咕叫。

雲奈則從角落的背簍裏拿出野果去清洗，一個個擺上了新木桌。

解榆将蛋殼敲碎，裏邊被烤熟的蛋白和蛋黃彈糯可口，“來，嘗嘗。”

兩人吃上了第一頓坐在桌椅上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