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第59章 59

狐貍道歉

狐貍動了動濕漉漉的耳朵, 從只探出一對耳朵,到慢慢探出整只狐腦袋,然後是狐貍身體。

大尾巴濕噠噠挂在屋檐,雨水在泅在尾巴上, 順着尾巴尖尖流下來。

剛才奓了一圈毛的小狐貍現在成了落湯狐, 整只狐都小了一圈。

他只顧着看屋裏女子的睡顏, 亂掉的毛都不舔。

系統唉聲嘆氣地出來:【宿主, 你怎麽不用妖力躲雨。】

佘回答不出來也不想回答。

跟司祯無關的一切他都不想搭理。

為什麽不躲雨,他只是覺得自己惹了司祯生氣是,是不應該過的太舒坦的。

系統:【唉,你也很難受, 我知道。】

系統用不存在的腦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感受了一些不明媚的憂傷:【祯祯也很難受, 我也知道。】

佘年動了動尾巴:“她哪裏難受?傷還沒好嗎?”

說着就扭身, 要去找一個醫師。

就像他找小販送傘,找牙人送房子, 找攤主送零嘴一樣。

再給司祯抓一個醫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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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這一路見識到了佘年的霸王行為。

它覺得很費解,一個在司祯面前那麽乖巧可愛的狐貍怎麽會兇成那個樣子。

看慣了狐貍在司祯面前的樣子,系統幾乎忘記了在最開始綁定他的時候他是怎樣暴躁難搞。

眼看着又有一個醫師要被禍害,系統連忙阻止:【不不不,現在祯祯的身體在進行緩慢的修複, 醫師沒什麽大作用的。】

佘年收回蠢蠢欲動的爪子,面無表情在屋檐上坐好。

他冷聲:“所以她是哪裏難受。”

系統捂着自己不存在的心髒:【這裏, 這裏塞塞的。】

系統補充:【跟你是一個地方的難受。】

佘年眉頭松了松:“她也……不開心嗎?”

系統點頭:【是啊, 難受的嘞。】

佘年心裏有種莫名的, 說不出的期許:“為什麽不開心?”

系統唉聲嘆氣, 在即将惹怒佘年的邊緣, 開口:【我不該跟你透露的。】

佘年沉默。

系統一個人唱獨角戲:【但現在我還是跟你說了吧。】

系統把佘年的視角帶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

“這是……哪裏?”

系統沒說話,但把佘年的視角轉向了司祯。

司祯穿着他從沒見過的衣服,小小一個,嘴邊是他從沒見過的笑容。

一種滿足的,明媚的笑。

“我們真的要把阿黃帶去跟我們一起住嗎?”

這時候的司祯也只有三四歲的樣子,紮着兩個羊角辮。

佘年看着她,心軟軟。

“我能抱抱她嗎?”

好可愛,好……喜歡。

想抱抱她。

系統冷漠拒絕:【不可以。】

司祯的爸爸就比系統要寬容多了,他和藹的笑了:“當然可以。”

很标準的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笑。

“哦!!真好!”

司祯歡呼一聲,蹲下來和黃色的土狗貼貼:“阿黃,你可以跟我去城裏啦!”

系統盡職盡責當一個旁白:【這是祯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算是留給她的吧,因為祯祯母親去世都很倉促,祯祯奶奶覺得祯祯的母親難産而死是件晦氣的事情,所以把祯祯母親的東西都燒掉了。】

【這只狗是祯祯母親撿來的流浪狗,喂了有幾年。】

【祯祯很珍惜這只狗,覺得這是母親在陪伴她,為了把狗帶到城裏,她求了她父親很久。】

佘年看着小司祯笑,自己也跟着笑。

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

系統卻長籲短嘆。

佘年看着司祯抱着狗,上了一個奇怪的車。

“祯祯,把狗放在後備箱吧。”

小司祯仰頭:“我不能抱着它嗎,爸爸?”

男人耐心解釋:“它身上髒,我把鏈子拴在車座上,它跑不掉的。”

小司祯皺緊小眉頭,蹲下摸摸阿黃的頭,好像完全能跟它溝通一樣,不把它當成一只狗,而是當成家裏的一份子。

“那你乖乖在後面哦,我們很快就到家啦。”

小狗很乖,蹭蹭小司祯的手。

旁白系統又上線了:【祯祯的父親帶祯祯開了一天的車,其實車程沒那麽遠的,這男人繞了很遠的路。在司祯睡着的時候,把狗給賣了。】

佘年的面前是司祯父親賣狗的場面。

天已經黑了,以為能把阿黃帶回家的小司祯太興奮了,她興奮了一路。

但年紀到底還是太小,在臨近傍晚的時候睡着了。

車窗裏,小司祯睡得酣甜,嘴角都帶笑。

對小小的她來說,是否能把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帶在自己的身邊,就是最大的心事了。

現在事情解決了,她安心了。

佘年忍不住走到狗販的面前,想把他手裏的狗抱在懷裏。

這是司祯的東西,他們憑什麽賣掉。

他的手上甚至用了屬于妖主的妖力。

但妖力石沉大海,他的手也穿過了狗販的身體。

【宿主,我只是帶你來看看祯祯不高興的原因,這都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是不能改變的。】

佘年心下澀然,回頭看着在車裏熟睡的司祯,臉上帶了沒能把事情辦成的無措。

“她會很難過的……”佘年喃喃。

小司祯醒來後果然發現了阿黃不見了。

她圍着車來來回回找了很久,不斷質問:“阿黃呢?我媽媽留給我的阿黃呢?”

佘年看着小司祯臉上是他沒有見過的恐慌。

她急哭了,兩只眼睛往下淌眼淚,還是睜大眼睛找她的阿黃。

她拽住男人的衣角:“爸爸,你帶我回去,我們去路上找阿黃。”

“它會很害怕的,我跟它說好要帶它去新家的,它會以為是我們把它丢掉,爸爸,我們回去吧。”

男人只是冷漠地看着女兒:“爸爸開了一天的車,已經很累了。”

佘年看着司祯的眼淚,心都揪到了一起。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沒用。

不能幫小小的司祯,留住她想要的小狗。

【祯祯回去找了,天黑了她自己出去,就沿着她能記得的路,順着路往回走,能記到哪裏走到哪裏。】

【但她中間睡着了,不知道狗是被賣掉了。她喊了一晚上,嗓子都喊啞了。】

【最後有好心人看到她一個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幫她報警了,她爸爸的電話打不通,她就在警局了求了警察一晚上,希望他們幫忙找她的狗。】

【但警察也有自己的事情,找狗并不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所以最終也沒有人幫祯祯找狗。】

警察局冰冷的長凳上,小司祯抱着膝蓋做了一夜。

臉上是幹了的淚痕。

她太冷了,又冷又怕,哆哆嗦嗦,等警察聯系上她的爸爸。

佘年眼眶紅了。

“她小時候就是這麽過的嗎?”

系統沒說話。

心道祯祯都沒去孤兒院,這都不是最慘的時候。

系統帶着佘年,又去了另一個記憶節點。

這狗肉店的後院,小司祯踩着樹枝,往院子牆頭上爬。

【大家都不幫祯祯找狗,祯祯就自己去找,她自己手寫傳單,畫自己的阿黃,求周圍人幫忙她回憶有沒有見過這樣的狗。】

【最後真的被她找到了阿黃的消息。】

佘年帶着期待:“那她找到了嗎?”

系統沒說話了。

佘年看着小司祯努力爬上牆頭,親眼看到了阿黃被殺的一幕。

院子裏,血淋淋的。

又是一個記憶節點。

是司祯奶奶和父親的對話。

“那狗賣了最好,我早就說了這狗該賣了,天天早上叫的我腦袋疼,我這個頭是不是有病了,我看就是被狗給叫的。”

“媽,那是祯祯喜歡的。”

“我是你媽還是狗是你媽,她是個女兒又不是個兒子,想要什麽還能由着她去了?”

小司祯沖進去,崩潰地哭,又哭又叫:“阿黃是不叫的,它不叫的,它很乖的!為什麽要賣了它,那是媽媽留給我的,媽媽留給我的!”

老人狠狠剜了司祯一眼:“管管你女兒吧,大喊大叫的,我看我頭疼不是被狗叫的,是被她叫的。讓我多活兩年吧!”

男人一臉無奈,又只得妥協:“祯祯,別哭了,那只是一條狗。”

佘年胸口竄上了一團火。

那不是一只狗,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是她想要的,最喜歡的!

司祯的父親沒哄好司祯,最後也走了。

院子裏就只有司祯一個人在哭。

她哭得傷心難過,幾乎崩潰。

哭到最後,捂着肚子吐了出來。

她的腦子裏一會是阿黃舔她手的畫面,一會是阿黃被扒了皮,被剁成一塊塊的畫面。

佘年從狐貍變成人。

他一臉焦急,滿眼都是心疼。

他是妖主,他可以把一只狗複活,他可以把狗塞到小司祯的懷裏,安慰她阿黃還在這裏,不要哭。

他有這個能力讓小司祯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更遑論她的願望真的很小,她只是想要她母親留下的一只小狗。

可他站在她記憶的節點,改變不了任何過去。

佘年有些頹然。

她會怪她自己嗎,怪她任性要把狗帶到城裏帶在身邊才給了他們賣掉阿黃的機會。

佘年慢慢走到小司祯的身邊,蹲了下來。

他一身好看的長衫曳地,連墨發都綴在了地上。

他用一雙桃花眼,滿是愛憐看着這個哭到崩潰的小姑娘,輕輕展開了臂,做出擁她入懷的姿勢。

【宿主……你碰不到她的。】

佘年置若罔聞。

他覺得現在的小司祯,是需要一個擁抱的。

而他比剛見她的時候,更想抱她。

系統把佘年拉回他本來呆的屋檐。

佘年又變成了一只狐貍。

【就是這樣宿主,我感知到祯祯這兩天真的很壓抑,就找了找她不開心的原因。】

【她小時候被騙的很慘,所以長大了也厭惡欺騙。】

佘年被無盡愧疚卷席。

她那樣厭惡欺騙,可他騙了她。

這一瞬間,他覺得如果能讓司祯不難過,他可以揭掉自己的傷疤,也可以被抛棄掉。

雨絲飄灑,在床上熟睡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起來。

她看起來有點懵懵的。

眼睛沒有什麽神采,也不是慵懶的模樣,不知道在些什麽。

狐貍深深看着她。

他最初看到的司祯不是這樣的。

她張揚又恣意,潇灑極了。

看着這樣的司祯,佘年的心倏然塌了一角。

司祯做了噩夢,回過神才看到天都快黑了。

感覺一覺醒來像是被全世界都抛棄了一樣。

司祯嘴角是輕嘲的笑。

她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睡前她吃飽喝足,滿足了胃,滿足精神,心卻依舊空落落的。

她想着那睡一覺吧,睡一覺總該好的。

可睡醒了那種心髒空空的感覺也沒有變好。

反而更糟糕了。

天黑了,有冷風順着半開的窗戶吹進來。

司祯掀開被子下床關窗。

一瞬間,她被一雙肩膀環住了。

臉上貼的胸膛寬闊而溫暖。

低啞的聲音響在耳畔。

“對不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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