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1

第81章 81

四周一片漆黑,哪裏都沒有她

佘年臉上的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帶着防備看着陳清衣。

陳清衣身上白色道袍灰撲撲的,頭上的髻也散亂在臉側,蒼白的唇抿着,她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像是被拒絕了就不會再開口。

司祯還沒說話, 柳途在一邊看着就心軟了:“要不帶上她吧?”

司祯挑眉:“剛剛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柳途面頰微紅, 有些心虛, 欲蓋彌彰道:“我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

司祯哦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調調,聽得柳途越來越心虛。

佘年站在司祯的前面,幾乎把司祯整個人都塞在自己身後, 像是一只護食的大狗。

司祯有些無奈看着佘年, 捏捏他的後頸:“她不是男人。”

佘年不知道性別, 只知道面前這個人恬不知恥地要跟他搶師姐。

他回頭看着司祯, 眼睛就又變成了眼尾下垂的狗狗眼,可憐壞了。

“你是我一個人的師姐。”他很小聲道。

語氣裏帶着撒嬌, 和不安。

他心底卑劣地為劍宗害過司祯而竊喜過,因為這樣司祯在脫離劍宗,變成了她一個人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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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司祯允許他叫師姐後,司祯就只能跟他有這樣親密的關系,別人誰都不可以。

誰都不可以被她親手教。

司祯看了陳清衣一眼, 到底生出了一點感同身受的憐憫。

“跟着可以,不許叫師姐。”

陳清衣背在後面的手握了握森森寒意的匕首, 垂着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司祯身邊站着的, 竟然是妖主。

有妖主在, 她要做的事情會越發困難。

沒了巨蛇的阻撓, 司祯一行人的路走得格外順暢。

柳途因為陳清衣的加入而格外興奮, 瘋狂搭讪,又瘋狂失敗,接着繼續锲而不舍地瘋狂搭讪。

“你是怎麽當上首席的啊?禦獸宗不搞什麽首席末席,不然我也該跟你同樣是首席。”

“你有養什麽靈寵靈獸嗎,你想要一個嗎?”

“我很會禦獸,你有這方面的問題都可以請教我……”

陳清衣很少搭話,只覺得他吵鬧。

反而對司祯有話必接。

司祯看着柳途覺得好笑。

已經有老婆的佘年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瘋狂讨好司祯的事跡一二三,他因為帶上了一個和他搶師姐的人而格外不滿。

“師姐,柳途在幹什麽?”

司祯忍住笑:“他在開屏。”

柳途看着這對“狗男女”,用屁股對着他們,锲而不舍地進行着自己的搭讪大業。

已經成婚的人哪裏懂他的苦,他們的悲喜是不能互通的。

司祯覺得自己的狐貍也很可愛。

姐姐這個詞,一般可以在他裝可憐或者是床上聽到,在他不知道從哪裏學的,認為自己不夠成熟後,就開始不是很願意喊姐姐了。

師姐也喊的很少。

現在為了宣誓主權,表示對領地的占有,姐姐師姐地亂叫。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帶着防備,就差把離遠點三個字寫在身上了。

司祯邊走邊拉着佘年:“真的只有你一個師弟,不緊張。”

她的手順着手腕攀上小臂,小臂的肌肉都是緊繃的。

司祯伸出小指劃了劃佘年的皮膚。

甲痕溜過,皮膚一陣癢意。

佘年脖子紅了紅小聲道:“姐姐別玩兒了。”

沒制止也沒抓住司祯的手。

司祯聽他的語氣很明顯是被哄好了,收回了自己的手。

佘年抿抿唇,又覺得不大滿意,默不作用另一只手拿起司祯的手,放在了原來的位置。

佘年沒看司祯,但司祯幻視有一對耳朵在他腦袋上動來動去。

司祯剛要說什麽,腳底一陣地動山搖。

吓得柳途屏都不敢開了,跳腳道:“是不是又有蛇來了?”

他一手拎着花拙後頸的領子就把他抱起來,然後擋在陳清衣的前面:“不要怕,躲在我後面!”

聲音渾厚如牛,非常可靠,如果忽略他因為長時間奔波而哆嗦的小腿的話,那應該是一場成功的耍帥。

陳清衣看着面前的背影,怔了怔。

過去的很多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你是姐姐保護弟弟理所應當。”

“手不能提肩部能抗你對弟弟最好的保護就是扶持他考取功名。”

“保護好他,這是你作為劍宗首席的職責,師尊對你予以厚望。”

……

陳清衣看着面前算不上偉岸的背影,手臂的匕首更冷了些。

她垂下眼眸,把心底裏亂糟糟的想法趕出去。

數條蛇形的東西從地下慢慢爬出來。

柳途乍一看:“果然那群蛇又卷土重來。”

說完後把陳清衣擋得更嚴實了。

地面凹凸不平,冒出來一根接着一根的藤蔓,幹枯發黃。

這些藤蔓沒有極強的攻擊性,但像是陰暗角落拉人下地獄的水鬼,不斷攀上所有人的腿腳。

司祯拿劍砍斷,藤蔓源源不斷,執着着把人拉下地面。

柳途手忙腳亂:“這是終于不再僞裝成蛇,真面目示人了?”

地面在逐漸凹陷。

司祯面色沉沉,看着散落在地上幹枯的枝條,沒有搭話。

藤蔓像是有自我意識,在察覺到無法将所有的人都拉下來後,開始收回在其他人身上的枝條,轉而把所有的攻擊力都集中到司祯身上。

司祯嘴角彎起,笑得冰冷:“這是沖我來的,你們退後。”

說話的同時,她手裏的劍氣将其餘四人掃出藤蔓的攻擊圈。

地面完全塌陷。

佘年紅了眼眶。

又把他推開,又讓他一個人!

他咬牙逆着司祯的劍氣回去要抓住司祯的手。

他身上的妖氣溢出,眼睛狹長,緊縮的瞳孔閃了閃,鋪天蓋地的妖氣讓地面正在坍塌的範圍進一步擴大。

佘年身形快到只留有一道殘影。

與此同時,陳清衣手腕的匕首破開了衣袖,她無法抵禦妖主和司祯兩個人合力之氣,只能借助這把匕首破開二人的靈氣層,直奔司祯身影而去。

花拙眼裏是看着滿地藤蔓,鼻尖是莫名熟悉的味道,心也跟着攥了起來。

柳途咬牙抱着花拙就追了上去。

被拉拽到地下的同時,幾個人閉上眼睛封鎖氣息,防止砂石進入身體阻礙呼吸。

佘年睜着眼睛,任由砂礫刮傷他的眼睛。

他在找司祯。

但四周一片漆黑,哪裏都沒有她,連一片衣袖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開始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司祯,不該掉以輕心的。

他沒有想到司祯會把他推開攻擊範圍,因為是司祯出手,他沒有抗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再去拉她已經來不及了。

滿目黑暗,沒有熟悉的紅色身影。

司祯腳踝上攀着的枯枝并沒劃傷她的皮膚,帶着一種溫柔堅韌的力量。

腦海中是藤蔓幹枯的模樣。

控制土蛇的或許不是這些藤蔓,那些土蛇身上有蒼綠到詭異的汁液,這不是這樣幹枯的藤蔓會有的。

如果說被陳清衣擊退,而實力大退,也并不合理。

陳清衣的實力還沒有強到那樣的地步。

藤蔓自始至終都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這讓她覺得藤蔓暴起并不是為了殺害他們,而是想帶他們去某個地方。

準确地說,是帶她去什麽地方。

司祯順從着藤蔓的意思,不再反抗它的力道。

果然,腳踝的藤蔓松了松,以一個不會傷害她的力度牽引着她。

在長時間的失重後,下落的速度終于變得緩慢。

直至腳落到實地後,窒息感消失,司祯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個只容一人行的地道,地道蜿蜒曲折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司祯腳腕上的藤蔓沒有松開,輕輕動了動,似乎是要給她帶路。

跟着藤蔓的引導,司祯走向最偏僻的那條路。

路越走越寬,在拐了數不盡的彎後,司祯來到一間逼仄的小房間。

這裏有人住過的痕跡,簡易的桌椅和木床,上面落滿了灰,住在這裏的人大約很久都沒在這裏住過了。

空曠曠的房間,除了簡單的生活必用品,還有一面鏡子。

這面鏡子的挂在牆上,突兀而詭異。

鏡子四周盤繞着幹枯的藤蔓,歪歪扭扭地盤區着一整面牆。

司祯站在鏡子前,看到了自己。

還有身後的人。

陳清衣面無表情地站在她的後面,嘴唇紅潤,身上是之前不曾有過的氣息。

陳清衣跟在她的後面,來到了這裏。

司祯看着鏡子裏的陳清衣,不帶什麽情緒地開口:“最開始跟着我就是有所圖吧。”

她心底冰冷,只覺得那點憐憫到底還是多餘了。

陳清衣直言不諱是:“是。”

司祯沒有多言:“出手吧。”

陳清衣眼底有一瞬的掙紮,最終還是握緊了手裏的匕首:“你得罪了劍宗,這是你犯的最大的錯。”

手裏匕首黑氣突現,陳清衣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狠厲,她手拿匕首,比尋常速度更要快兩倍地沖司祯而去,匕首直指司祯咽喉。

司祯纖長的手指一轉,一把劍出現在手中,擋住了陳清衣的一擊,她的劍招帶着和她一樣的慵懶,卻帶着隐匿的鋒芒。

司祯紅唇一字一頓:“為劍宗賣命,才是你犯的最大的錯。”

狹小的房間裏,兩股靈氣相沖,雷靈氣霸道,破壞力極強。

塵土飛濺,木床桌椅在瞬間分崩離析。

鏡子裏倒映着一紅一白兩個身影,衣袍鼓動,發絲紛飛。

幹枯的藤蔓慢慢注入了最後一點生機,點點綠意點綴這逼仄房間裏詭異的一面鏡子。

至藤蔓全綠後,房間裏刮起了第三道風。

一道綠色光閃過,房間裏的兩道身影消失,鏡子裏如有一泓水,漣漪微蕩,出現了新的畫面。

兩道白色身影站在劍宗主峰比武臺,衣袍鼓動,發絲紛飛。

司祯低頭看着身上清淡的顏色,有瞬間的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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