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日
生日
平常的日子照樣過,只是最近有一樣大事,臨近白連寒生日。
有些呆板的餘一舟不是一個懂浪漫的人,甚至他枯燥乏味的兩輩子,從未給田思以外的其他人送過禮物。
但他還是記下了白連寒的生日,想要慶祝對方的出生,可總覺得給白連寒過生日,總得要最好的,最精致的這樣才配得上高貴的他。
這段時間他掙錢更加努力了,攢了許久的錢,他就想拿下商店裏那顆他看到就覺得美好的水晶珠,那東西不算貴,可也不便宜。
可對于精打細算還要租好房子,買奶粉尿布的餘一舟來說,那是奢侈品,他卡裏的每一筆錢都不是自己的。
但他很開心。
這天夜晚,他撩起袖套洗完了兩大紅盆的鐵盤子,走之前還幫店老板把店鋪掃幹淨,這家洗盤子比周圍其他地方的待遇都好,而且可以不限時間到,寬松錢多。
老店老板是個善良的婦人,常常對着他笑得溫柔大方,還很豁達,每次還把沒動過的雞肉打包給他帶走讓他當晚飯墊墊肚子。
餘一舟露出一個感謝的笑容。
“謝謝許姐。”
在這裏他總覺得比那個大別墅裏要好。因為這是他靠雙手掙來的錢。在那裏總讓他感覺擡不起頭,連說話都不敢急躁了說怕惹惱了別人。
許姐臉上露出燦爛的笑來,她挺滿意這個小夥子的,本來這冬春交際的季節沒啥人願意接大半夜洗餐具和盤子的活。
卻不曾想當時一身黑的高大小夥,瞧着像養尊處優的alpha竟然願意幹這個活,而且從不偷懶耍滑,幹活認真仔細,這讓許姐對他的好感倍升。
夜幕三四點早已沒了人,只有清掃馬路的清潔工在工作,他們忙碌地掃着前一天行人留下的垃圾,不停地揮動手上的掃帚。
一路上放慢腳步的餘一舟啃咬着手裏冰冷的饅頭,中間再咬一口袋子裏的雞肉,硬饅頭拌着雞肉一起吃,剛開始覺得生硬,不過到了後面,胃和嘴都吃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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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的,他就滿足了。
見到瓶蓋和紙皮他就停下來丢進他常年背在身後的黑色大包,裏面裝着他平日撿的水瓶罐,踩的實實的放在裏面,這樣地方大能裝的就多。
這個包,
他從來沒有讓白連寒發現過。
回到別墅前,他在租的房子裏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換了個上學的書包後他才回到了別墅裏。
他本以為這次他也是悄無聲息的不曾被人發現,卻不曾想,暗處的白連寒蜷窩在沙發處蓋着一層薄被子在黑夜一直注視着他。
而過于疲憊的餘一舟絲毫沒有察覺。
待早上坐上司機車時,他發現白連寒看他的眼神多了絲不對勁,餘一舟有些懷疑,可他太累了,靠在軟椅上就睡着了,瞬間響起了平穩的呼吸聲。
見到這副樣子,
白連寒心裏有了猜測。
照常的在下課時給白連寒送水送飯幫忙幹活,他是白連寒的同桌,上課的時候不好睡覺,他就撐着腦袋,頂着千斤重的眼皮困倦地瞧着上課老師來回走。
下課鈴一響,除了白連寒要喝水或要幹嘛時他會離開座位,其他時候他都呆在座位上趴在座位上睡覺,而白連寒則一整天都在看一本書,餘一舟沒見過那書。
到了晚上餘一舟本想早點去的,哪知道白連寒這次一直坐在沙發上不肯回房間,餘一舟頻頻看牆上的時鐘,越來越晚。
他側頭盯着白連寒,卻發現白連寒也在盯着他,那眼神讓餘一舟背脊爬了幾層冷汗,身上有些發毛。
不過幸好的是,白連寒他只是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就上樓了,感覺并未起疑。
但餘一舟不敢輕舉妄動,他裝的若無其事,在見到白連寒進了房間,他才長舒一口氣,準備收拾收拾出門,殊不知他這次出門身後還跟了一條長長的尾巴。
二樓白連寒透過門縫隙看着他遠走。
遂,下樓跟随。
身後的白連寒看着餘一舟進了一間破舊的地下室,他本想進去,可後來還是嫌棄這個地方過于肮髒惡臭。
他皺着五官,停住了腳,白淨上萬的球鞋沾上了一滴黑污,他忍住了胃的作嘔感。
他套着白尼色的大衣,鞋子是白鞋,從頭到腳都是幹淨的,和這個黑得布滿垃圾的巷子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的眉頭不自覺蹙起,眼裏是嫌棄。
他本想去質問餘一舟他在幹嘛。
可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知道他直接問餘一舟不一定會回答,所以他決定自己去發現真相,去探清。
他躲在角落一側看着穿得破舊寬松的餘一舟背着一個大黑書包出門。
他一路上都跟着餘一舟,看見餘一舟腼腆的和周圍認識的老大爺老大媽打招呼,那樣子是他鮮少見過的,然後再一路撿易拉罐和礦泉水瓶,踩扁了再丢進包裏。
越跟着,身後的白連寒臉色就越差。
他從來就知道餘一舟缺錢,
卻不知道他這麽缺錢。
最後他進到了一家店裏,系上布滿油漬的圍裙,帶上黑黢黢的袖套,開始刷着比山還高的鐵盤,明明這麽勞累的活兒,可他在幹的時候,臉色卻是放松自在的。
遠處的白連寒只是盯着,眼裏有說不出話的複雜。
他洗了多久,白連寒就看了多久。
就在餘一舟打掃完店鋪準備落鎖離開的時候,白連寒提前一步走了,他怕餘一舟看到他,他出神地走在大街上,等走到大別墅前,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第二天白連寒側頭注視着困倦疲憊的餘一舟,他有些微愣和發懵,迷茫錯愕出現在他眼中,他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人如此,會做到如此地步。
他又瞥了一眼餘一舟帶着的包裏,塞得鼓鼓囊囊的,幾乎都是白連寒白天要用的東西,保溫杯裏是他喜歡喝的鮮榨橙汁,有些溫熱,還有一個暖手袋……七七八八的東西都是餘一舟準備的。
而且給白連寒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最貴的,之前的白連寒不覺得有什麽,因為他平時也是那樣,可如今他才發覺,能支撐餘一舟滿足自己需求是因為他滿額的付出。
在這個世界上,
餘一舟現在是他最感興趣的東西。
他不希望累的以後死掉。
當天晚上是生日會,本來餘一舟是可以按計劃到場的,可是店鋪的許姐突然有事想要讓他看店一會兒,這件事通知的急,還沒等餘一舟拒絕,就見許姐慌慌忙忙的離開了。
眼見時間越來越晚,他有些心慌,他不知道還在等待的白連寒會怎麽想,他估計對方沒想等他,雖然對方也沒有明确說邀請了自己,餘一舟勉強安慰着自己。
“沒事,說不定他也不想見到自己。”
時間越來越晚,等待不住的餘一舟翻開手機,發現好友寥寥無幾,而且這裏加的人幾乎都是見面都不一定打招呼的人,唯一一個是他之前幫助過的熟悉一點的叫溫越,他本不想找他。
可時間一點點流逝,他腦海裏都是白連寒沉默不語的模樣,冷氣從他那死水一般的雙眼中透出,冰得瘆人,餘一舟蠻害怕見到那樣的白連寒,靜默的讓人難受。
沒辦法了,
他只好發短信問對方有空嗎?
收到信息的溫越幾乎是秒回,餘一舟把事情跟他講了,只讓他看一個半小時的店,之後他馬上回來,溫越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表明答應。
在等待人來之後他還來不及交代事宜就匆匆騎着共享單車回了別墅,此時別墅裏一片漆黑,他推門整個人有些忐忑,黑暗裏他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人——白連寒。
他穿着比王子還得體的西裝,那西裝修身勾勒出他修長優雅的身形,胸針閃亮耀眼,頭發也是特意做過造型,每一根發絲都代表了得體,從上到下的精致。
只是他現在宛如鬼氣的骷髅行走一般,他那幽沉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門口站立不語的餘一舟,唇角朝下有種幽靈般的死氣,奄奄一息的樣子,一切的一切都讓人覺得異常怪異恐怖,有種冷豔詭谲的美。
陰沉,黑暗,死氣。
可偏偏,
他的頭上還戴着生日帽。
割裂般的畫面。
默默無語的餘一舟摁開了燈,別墅瞬間通亮,剛剛那副陰暗畫面從餘一舟眼前消失,好歹有光亮了,垂喪感從白連寒身上驅散幾分,沒有顯得那麽恐怖。
輕輕掃過正中央的白連寒,他的視線挪到別處,卻發現整個客廳只有一個完整的大蛋糕,但是蛋糕的主人卻連盒子都沒有打開過,而生日帽卻被帶上了。
客廳裏除了白連寒外空無一人。
喉結不自覺滾動,帶上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他指尖微動,明白了白連寒這副模樣的來源,生日會缺空無一人,無人在意他的生日,就連他的親身父親也不在意。
看樣子是白富估計又被哪個小三小四牽住了并沒有回來,或者說白富根本不記得自己的兒子今天要過生日……
視線重新落在白連寒的臉上。
他似乎,在等待着自己。
這個猜測讓餘一舟瞬間打消。
他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