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臨水娘娘誕辰

臨水娘娘誕辰

意識回籠時玧澤視線內是黛綠色的床帳,他覺得手心出了汗,偏過頭看見了握着自己手的詹亭飲正坐在床邊。

詹亭飲正在出神,并沒有發現他已經醒來。直到玧澤抽回了自己的手,翻了個身把他扔在背後。

“阿澤。”詹亭飲怕他醒來後會不好意思,小心的安慰道:“你放心,世子沒同儉昌王說方才的事,只說你是身子弱凍的沒知覺了。”

玧澤不說同他說話,對着牆壁喊了一聲:“哥。”

“我在呢。”詹亭飲探頭過來。

“我喊我哥。”玧澤漠然的再次轉頭,整個臉幾乎都埋在枕頭上,悶悶的喊了一聲:“哥,二哥哥!玧祯!!”

玧祯撩開紗幔進來了:“你醒了?我以為大姐說的邪乎,不成想你這身子真弱成這般,幸而生的富貴,否則要去讨飯了。”

儉昌王在外面連連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回宮吧。”玧澤更覺得生氣,玧祯不像詹亭飲,他從來就不明白自己充沛的情緒。他難過的要死叫來了玧祯尋求兄長的保護,不成想他說的全是自己不愛聽的。

詹亭飲忙在一旁補救:“阿澤不弱,阿澤就是風寒還沒好才禁不住凍,阿澤也不會去讨飯,阿澤有的是本事。”說罷回頭瞪了一眼玧祯要他別再說。

“是,阿澤病還沒好利索。”玧祯心領神會,又對玧澤說:“子琛守在這裏好些時候,就怕你睜開眼睛看不見他,你不同你子琛哥哥說幾句話?”

“我要回宮。”玧澤擰着眉,他再也不想跟詹亭飲多待一刻,他怕自己忍不住又發脾氣,或沒出息的哭出來。

詹亭飲極順着他,去拿了鬥篷要幫,被玧澤拿過來自己動手穿。

鬧別扭那麽明顯,玧祯也沒好當面問,把玧澤送上轎子後才跟詹亭飲說了一句:“我明白的,誰也禁不住跟屁蟲糾纏,你也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難為你了子琛,我回去後同他好好說。”

詹亭飲想說不是的,可他說不出來,他怕玧祯問他,難道你喜歡被玧澤糾纏?你難道喜歡聽他講那些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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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他巴不得玧澤整日跟在他身邊,如果能聽到玧澤在他耳邊說那些可愛的廢話,他寧願不睡覺,死在疲倦中也覺得滿足。

玧澤開始整夜失眠,太醫來了一次又一次,換了一個又一個。太後又要去請法師來看,被玧祯以“子不語怪力亂神”拒絕了。

太後氣的吃不下飯,皇上派人去問過後,贊揚了玧祯做的對,又對太後安撫了一番。

大雪連天下,思止去寺院探望思歧了,玧澤之前打算去,就算挨罵也要去,但這幾天實在沒精神,想有關詹亭飲的事就耗費了他太多精力。

玧祯早出晚歸,他懷疑玧祯來叮囑他醒來後去皇祖母宮中請安時天還沒亮,那時候他剛眯着眼半睡着。

他踩着雪去皇太後宮中用早膳,玧祈也在,他笑了笑:“我以為,我以為我是最早,最早來給皇祖母請安的。”

“大哥哥是最早沒錯啊。”玧澤脫下鬥篷坐過來:“我來的比你晚。”

皇太後最高興,叫人給他們分碗,吃過之後兩人跑到廚房去烤火,順道叫墨融給他們燒紅薯吃。

“你怎麽不高興,阿,阿澤。”

玧澤沒忍住對他說:“我不知道我怎麽了。”開口時仍然感到深深地恐懼,他對自己壞脾氣無法馴服,明明一直甘願溫順,為什麽會動手打詹亭飲。

“我打了子琛哥哥。”

“你打了詹,詹亭飲?”玧祈很驚訝,同樣驚訝的還有忘了給紅薯翻面的墨融。他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件事,從前玧澤什麽事都跟他說,可從宮外放生回來,明顯有心事卻不肯開口。

“我打了他。”玧澤忽然想把自己的手藏起來。

“為什麽?”

玧澤把事情經過講了,刻意回避了自己心中的嫉妒和失望,簡單的闡述了他的行為。“我錯了,我知道我不該打他,但是我…我不知道,我現在想起來我還是很生氣。大哥哥,我是不是瘋了?”

玧祈沉思片刻,深深地望着一臉求知的玧澤,非常清楚玧澤沒瘋,他只是病了,而且病入膏肓,他對詹亭飲的獨占欲已經無法用崇拜來解釋。

但玧祈仍然搖搖頭:“我不知道。”

“但是…”玧祈忍不住問:“你是因為看到他與女子談笑風生才惱火的對吧?”

玧澤僵硬的點頭,又搖頭,“我承認,我嫉妒,但子琛哥哥沒有和她談笑風生,他只坐在那裏,但我仍然很嫉妒,我當時一定面目可憎,大哥哥,子琛從不與人談笑風生,他光是坐在那裏我就忍不了了。”

“他不與人談,談笑風生嗎?”玧祈真心疑惑:“可是他會,會看着你笑啊。”

玧澤開心了一點,心裏像開出了一朵香氣四溢的花,整個人都幸福的浸了密似的。昙花一現的快樂後又墜入了令人恐懼的黑暗。

他為什麽又開心了?究竟為什麽?

“在想什麽?”玧祈推了推他肩膀。

玧澤回過身:“大哥哥,若是你瞧見詹子琛同別人對坐,說不出的柔情蜜意,你會打他嗎?”

“哈哈。”玧祈笑起來:“我為什麽?他與我,與我無關呀。”

“不是。”玧澤又想了想:“那假若你是二哥哥,你見到詹子琛與別人蜜裏調油,你要打他嗎?”

玧祈搖了搖頭:“不會的阿澤,我不會打他,玧祯也不會打他,只有你會這樣做,并且你已經做了。你想想看,起初你說,你說他沒有,沒有談笑風生,又說他柔情蜜意,最後說他,說他蜜裏調油。”

玧祈在玧澤額頭輕敲了一下:“若還想不明白的話,那我,那我無話可說。”

玧澤想不明白,或許根本想不到正确的方向,只是在鑽牛角尖,為什麽嫉妒,究竟為什麽嫉妒,別人不會嫉妒,只有自己會。

正月十四臨水娘娘誕辰,正好二公主思胭有了身孕,在公主府裏拜過之後,驸馬帶着喜訊入宮。

第一胎的時候玧祯和玧祎分別拿着思胭公主的一件物什過了十座橋。兩人處處較勁攀比,都不肯讓對方獨得骨肉溫情的好名頭,皇上自然看得出來,因此不曾獎賞,只裝做不知道。

這回二人都覺得吃力不讨好,不肯再去觸黴頭,都在天樞宮守着自己的老師起早貪黑,假裝忙碌。

玧澤說那我去吧,玧祯和思止想了想,思止覺得也好,玧澤和玧祯同出一母榮辱與共,玧祯去了撈不到好,但玧澤不一樣,他在皇上和太後眼中就是純良無害的小孩子,盡管今年已經十八歲,皇上和太後也當他是長不大的小孩子。

玧祯也覺得可行,玧澤去了皇上就不會覺得玧祯上回是為了釣名沽譽。

玧澤适時的補充道:“我就說二哥哥忙碌,我去是了卻二哥哥的記挂。”

這話說到了玧祯心坎上,他立刻點頭:“好孩子,我叫你子琛哥哥陪着你去。”

“不!”玧澤意識到自己反駁的太急切,改口說:“既然二哥忙,就讓他陪二哥吧。”

皇上和太後不放心,最終玧祈陪玧澤出宮過橋,此行并沒有張揚,因此只着微服。一行幾個人在湖邊站着看水,禁衛也做尋常打扮,擡着箱子跟在後面。

正月做此打扮的行人隊伍非常多,或是回鄉探親,或是上京拜年,又或是女婿陪夫人回門。有些家底的都是跟着一行侍從,擡着幾個箱子。

玧澤買了旁邊做工不算精細但用色極豔麗喜慶的絨花,難得感受市井煙火氣,他不讓墨融代他,親自去挑了幾支,拎着荷包問人家多少錢。

掌櫃一看他的通身氣質便知是個沒受過苦遭過罪,甚至都不操心的寶貝疙瘩,一雙眼睛漂亮的像妖精,上唇薄薄一片,下唇卻圓潤,又純又勾人。

玧澤學着話本子裏的話術,讨價還價幾輪,掌櫃的含着笑耐心的陪他玩,最終還是坑了他不少錢,可看玧澤高興的模樣分明是以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玧祈看着羨慕,他想買旁邊的過油糕,出來的早沒吃幾口,這會兒聞着油香倒很有食欲。

玧澤知道大哥哥是不肯開口的,表面上是不喜歡外面的吵鬧,實際是怕別人嘲笑他結巴。

“墨融,替我買幾塊炸糕,我就不過去了,早上沒吃東西怕讓油腥熏的難受。”玧澤交代了墨融,回頭看着玧祈說:“大哥哥別嫌棄,一會兒咱們走累了就想吃了。”

旁邊的掌櫃的眼睛追着玧澤,又在玧祈臉上分辨一會兒,想反應過來什麽似的暗自點了點頭。

買完糕一行人終于走了,本來玧澤還要看燈籠,但玧祈硬拉他,“我瞧着你,你也不是為,為過橋,瞧熱鬧來了。”

玧澤跟上去,遠了玧祈才說:“那掌櫃的穿的鞋面是,是蘇繡的,又生的年輕,還精神,我瞧着擔心。”

玧澤方才太開心根本沒有注意到,不過他确實不為過橋,也跟思胭公主沒什麽往來只記得小時候思胭拿着一籠五顏六色小饅頭分了一圈,最後才給他。

他出宮就是因為心裏太亂了,他想見到詹亭飲,但又膽怯。好像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與子琛哥哥坦然的靠在一起說話了,一想到這兒他就忍不住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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