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要他的破東西
誰要他的破東西
皇上坐下,看着一旁樂呵呵的太後,問道:“玧祯,你一直在伺候太後?”
玧祯恭敬的先放下手中替太後布菜的筷子,又順從的躬身低頭,還沒等開口太後已經替他答了:“哀家吃魚,挑了半天撥不出去那根刺,玧祯瞧着了,走過來替哀家瞧,竟是條髓,哈哈…”
魏貴妃也跟着笑:“太後娘娘還在問呢。”她學着太後的語氣緊着喉嚨說道:“哀家還尋思呢,這刺怎不是白的?不新鮮的魚也敢送到哀家面前來吃。”
衆嫔妃捧場的笑,皇上也笑笑沒再問。
玧澤留在西偏廳不知不覺睡着了,沒在大宴露臉,詹亭飲早由人請上宴席,即便心裏有些放心不下剛哭過的笨蛋,奈何身不由己。
不多時墨融端進來兩碗挑好的魚肉,一碗送到了太後面前,皇上盯着墨融手裏另一碗,墨融流着冷汗道:“殿下說了,知道陛下不愛吃魚,因此在外頭給剝蓮子呢。”
皇上眼看着剩下一碗魚肉放到了詹亭飲的小桌上,一回頭看見玧祯氣的閉眼。随即笑了笑,算天算地算老子的二兒子,這不也有算不到的地方。
詹亭飲自然知道許多人在看,仍不聲不響不急不緩的把魚肉都吃了。
元宵宮宴瞧上去安安穩穩的度過了,玧澤窩在西廳的小榻上睡覺,身上蓋着墨融拿來的新大氅,旁邊桌上放着一盤剝好的蓮子。
大宴散時先出來的是皇上,他看了一眼蓮子沒露什麽喜惡,稍微打了個站兒就走了,再出來的是喝了杯酒有些臉紅的太後,她今日很高興,走過去在玧澤臉上輕擰了一把,眼神裏都是疼愛。
見着玧澤沒醒,墨融要伸手叫他,太後擺了擺手說:“這是真的累着了,叫他睡一會兒,等醒了別急着出去,管是大氅是鬥篷可給他裹嚴實了,這麽大風雪,他定睡出了一身汗,若是病了拿你們是問。”
“是,小的記住了。”墨融行禮。
太後指尖在盤子裏捏了幾顆蓮子走了,嘴上還跟旁邊扶着她的魏貴妃說:“可憐見兒的,又怎麽惹惱了他那多事兒的老子。”
正說着皇上身邊的長睦一個人回來了,給太後行了禮,又撩着簾子說了幾句叮囑路上小心的好話,目送太後走遠了才放下簾子走過來去端桌上的蓮子。
到底皇上不忍心怪罪,走在雪地裏就記挂着這件事兒,就算玧祯不好詹家不好,怪來怪去不該怪他單純的小兒子,小兒子有什麽錯,他不發話上大宴就不敢去,他不發話讓回去休息就不敢走,在小廳裏可憐巴巴的剝了盤蓮子也就是他敢耍的最大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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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盯着太子之位的玧祯和玧祎相比,這都算不上心眼,頂多算是撒嬌。還給自己累的睡着了。
因此皇上又讓長睦回來取那盤蓮子,吃不吃另說,若是知道自己沒有拿走,小兒子多愁善感又不知道要怎麽委屈。
其餘嫔妃,皇子,公主都從正廳的門出去了,走西偏廳的皇上太後不過是記挂着玧澤,想着過來瞧一眼。
玧祯和詹亭飲遇見玧祎說了幾句話,大宴剛結束正是疲憊的時候,奈何玧祎心情好硬拉着兩個人大聊特聊,就算看出來玧祎是知道玧澤惹惱了皇上故意看熱鬧,也得做出表面的兄友弟恭應付。
思止先去西偏廳叫醒玧澤,正見着回來取蓮子的長睦說了幾句話。沒一會兒玧祯一個人進來了,繃着的臉在見到長睦時露出點笑意。
“長睦沒跟着父皇走嗎?”玧祯拍了拍一耽擱就沒被思止叫醒的玧澤,玧澤睡眼朦胧的看了一眼,發現是哥哥後就又閉上眼睛,兩條胳膊抱着玧祯的腰,放心的又睡了過去,他無法預料即将會發生什麽。
長睦笑笑:“方才小的都跟着走了,不過陛下哪兒能不心疼小殿下呢,又叫小的回來取這盤蓮子。”
“你不說,我也知道有你美言的地方。“玧祯手掌撫着玧澤的頭發,不知不覺間玧澤睡得更加安穩。
長睦壓低了些聲音:“詹公子怎麽沒跟殿下一起?”
“他飲了兩杯酒,我讓白凝先送他回涔陽宮了。”
長睦點點頭,悄聲說:“雖說咱們小殿下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皇上表面也沒多說什麽,但其實,是真的有些惱了詹家大公子了,您與詹二公子再交好,小殿下也是皇子,詹家大公子怎能把皇子诓出宮去?”
玧祯解釋道:“我了解阿澤,他确實是纏子琛纏的緊些,不能都怪詹家大哥。”
“阿澤慣會對詹子琛鬧脾氣。”思止也說道:“詹家大公子是輕狂了些,但也沒到誘騙皇子出宮的地步。左不過阿澤一鬧,他就耳朵軟答應下來了,沒什麽分寸,但也沒有壞心思。”
長睦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侍從,他本就不與任何皇子交好,但玧祯從小對他就高看些,別的皇子公主還年幼不知利害對他頤指氣使時,玧祯就對他客客氣氣,給足了他體面。
已故皇後待他也不錯,因此他對涔陽宮才比對別人好些。但在皇上身邊做事的都極謹慎,當着外人面也不肯表露太多偏向。
這些思歧和玧祯都明白,人多時從不跟他走的太近,比別的心懷目的的皇子懂他的難處。
“那得皇上信他沒壞心才行啊。”長睦頗有些苦口婆心:“光是咱們信皇上不信有什麽法子?小的瞧着,最近殿下和詹家二公子得小心行事,更謹慎些,別叫人家拿着什麽錯處。”
“長睦說的是。”思止點頭:“幸虧你的提點,我和阿祯沒看住阿澤,是我們疏忽了。”
“什麽提點不提點的。”長睦一笑:“成,二位殿下,那小的就先回去了,等小殿下醒來告訴他一聲,蓮子皇上拿走了,讓他放寬心。”
思止讓侍女好生送走了長睦,一回頭看見玧祯捏着玧澤的肩膀從自己腰上扯開,緊接着兩巴掌劈頭蓋臉重重的打下來。
玧澤毫無防備,甚至都還沒完全清醒,朦朦胧胧中覺得有人把自己推開了,還沒等他回過身就被重重的兩巴掌打懵了,而動手的正是他睡夢時安心倚靠的哥哥。
思止倒吸一口涼氣,趕忙把玧澤拉起來護住,她對着玧祯吼道:“你這是要打死他!”
玧澤還覺得難以置信,哥哥雖然待他不算親密,但也從沒動手打過他,偶爾說了幾句重話,隔兩天就會讓白凝給他送來些好吃的點心。
玧澤臉上火辣辣的疼,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哭,而是輕聲安撫有些顫抖的思止:“大姐姐,我不疼,二哥打的不重,他就是吓唬我。”
思止只瞟了一眼他迅速腫起來的臉頰就不忍再看。玧澤低着頭走到玧祯旁邊:“許多拾掇正廳的宮人,說不準有誰要走偏廳,二哥哥我們先回去吧。”
玧祯連看他一眼都沒看,把簾子猛地撩起來老高一個人先走了,墨融在旁邊吓得哆嗦,二皇子教訓弟弟他也不敢說話,只能盼着大公主能護住自己小主子。
“走吧。”玧澤扶着思止:“對不起大姐姐,又讓你擔心了。”
到了涔陽宮,思止送玧澤回月閣,她怕玧澤委屈一個人偷偷哭,想留下來陪着他。從前許多次玧澤央求她留下來她都迫不得已拒絕,畢竟還有更難哄的思歧,她無法把更多精力都放在玧澤身上。
玧澤這回卻說:“不用了大姐姐,我很累閉上眼睛就能睡着,你回去吧,留在這裏總要惦記着我,醒了一次又一次檢查我被子有沒有踢到腳底下。”
思止欲言又止,玧澤掏出一塊玉珏:“這是子謙哥哥給你的,他說給大姐姐你添麻煩了,他身上沒什麽好東西,拿這塊玉佩給你賠個不是,他回去在神仙前參拜,望你得償所願,護弟弟妹妹周全。”
思止氣的粗喘,搶過玉佩走到門口,推開門就将玉佩扔到了雪地裏,她怒道:“誰要他的破東西!我貴為大公主什麽寶貝沒有!”
玧澤追過去向外面張望,他有些不忍心,抛棄一切遠離親人的詹樓如在他眼中很是可憐,那玉佩已經不知落在了哪處雪中,半點蹤影不見。
思止走出去:“你早些休息,若是覺得疼就吩咐墨融給你找些藥膏抹上。”
“知道了,大姐姐小心路滑。”玧澤目送思止回去,墨融連忙上前脫了他的鬥篷,又去拿了涼雞蛋剝了皮放他臉上滾:“疼不疼啊殿下。”
“不疼。”玧澤接過雞蛋咬了一口,他忙活一天一口飯沒吃,現下天都黑了。“這回我是認打的。”
墨融心疼死了,“二殿下心真狠啊,你說咱們老老實實的也幾乎沒什麽幺蛾子,平常就被四公主打罵欺負,就這麽一回又沒鬧出事端,二殿下竟然…”
說曹操曹操到,墨融一回頭瞧見玧祯不知何時進來的,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臉上滿是陰沉。
墨融不再說話,也沒有給玧祯認錯道歉,他搶下玧澤吃了半顆的雞蛋,“別吃了,都涼了,身子本就不好,哪能經住這個。”
表面上是說吃涼雞蛋的事兒,實際上是在責怪玧祯打的那兩巴掌,涔陽宮的宮人最怕的就是玧祯,墨融也不例外,但是他心疼主子,為了小殿下就什麽都不怕了。
玧祯顯然氣還沒消,甚至更盛。他氣勢洶洶走來,玧澤警惕的盯着他,在他擡起一腳踹向墨融時,玧澤早有準備迅速反應過來上去擋了。
“殿下,殿下…”墨融連忙去扶被踹到在一旁的玧澤:“我就是個下人,皮糙肉厚的挨兩腳沒什麽,您身子本就嬌貴,好好養着都出毛病,怎還…”說着就哽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