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鐘餘心沒有猶豫,沖出了教室。

才跑到一半,她慢慢停下了腳步。

理智告訴自己,現在不該多管閑事,池翊不是什麽好人,和林業良一樣,她不應該插手他們之間的事。

可她的良知又讓自己止步不前。

鐘餘心害怕池翊會被打死,雖然他是個壞學生,但不應該是這個結局。

當鐘餘心的理智和良知還在不斷拉扯間,一道聲音突兀的在身後響起。

“班長,愣在這裏,是想被你同桌追上來嗎?”

池翊單手拎着書包扛在肩上,聲音又恢複了原來的散漫,側身從她身後越過來,留下來這句話後,頭也不回下了樓梯。

鐘餘心回頭看,沒人追上來。

看到贏的人是他,鐘餘心松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她發現池翊竟然跟自己是同一個方向的。

他在前面走,鐘餘心在後面跟着。

大概走了二十幾分鐘,他回頭了。

“跟着我幹什麽?”

鐘餘心指了指前面的房子說:“我家就在那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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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翊看見了那棟樓,哼笑:“我們是鄰居啊,真巧。”

池翊家就在她家旁邊,這是她沒想到的。

他家很漂亮,有個大院子,樓房蓋的很洋氣,說是一棟別墅也不足為過。

從她有已經起,那棟別墅似乎就沒人居住過,夜晚從來沒見過燈光亮起,也從未見有人走動過。

夜晚,鐘餘心特地從自己房間窗口看過去,那棟別墅偌大的客廳裏,終于亮起了一盞燈。

不一會兒,她的房門被人粗魯的打開,鐘歡樂拿着幾個本子扔在書桌上。

“鐘餘心,幫我作業寫了,我不會。”

鐘餘心關上窗戶,回頭與他平視,像往常一樣不厭其煩的提醒他說:“進我房間前,要先敲門。”

“這是我家,我想進哪裏就進哪裏,我還要敲什麽門?”

鐘歡樂說的沒錯,這是他家,不是我家。

她不是這家人的女兒。

鐘餘心是一歲的時候進來的福利院,聽院長媽媽說,她是在垃圾桶旁邊發現我的。

當時我正在哭泣,她在周邊找了一圈,沒見到一個人影。

于是她将鐘餘心帶回了福利院,從那以後,福利院成了她第二個家。

院長媽媽很喜歡自己,盡管那時候,鐘餘心是福利院裏最調皮的一個孩子,但她依然很喜歡她。

鐘餘心曾經問她為什麽。

院長媽媽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說:“可能我剛好就很喜歡小餘吧。”

鐘餘心嘟嘟嘴,沒理解這句話,轉身繼續和其他小朋友搶玩具。

那時候的她還是被人愛的。

直到鐘餘心四歲那年,一對夫妻來到了福利院,說想要領養一個孩子。

鐘餘心抱着洋娃娃歪着頭看着他們,其中陳美玲就對着她笑,拉過她的手問我叫什麽名字。

“我叫餘心。”

這是院長媽媽給她起的名字。

陳美玲揉了揉鐘餘心頭發,很溫柔的問她說:“那你想不想要一個爸爸媽媽呀?”

“想。”

“那我們來當你的爸爸媽媽好不好?你以後就叫鐘餘心好不好?”

當時的陳美玲,是服裝工廠裏的一名組長,那時候的陳美玲對她還是很溫柔的,鐘餘心以為自己遇到了天使媽媽,很是開心,拉上陳美玲的手從福利院離開了。

從天堂墜落地獄也不過一瞬間。

鐘餘心剛被帶回去不久,陳美玲就查出懷孕了,已經三個多月大了。

她本來以為自己是懷不上孩子了,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麽突然。

如此一來,鐘餘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們要将她送回去。

可惜,就在要回去的前一天,福利院的樓房突然崩塌,整座院除了幾個被老師用身體緊緊護住的小孩沒事外,其他人全部喪生。

福利院沒了,鐘餘心被迫留了下來。

她原本是福利院最調皮搗蛋的孩子,後來的那幾年,漸漸被生活磨滅的小心翼翼起來,在家裏從來不敢忤逆父母,好似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身影。

七個月後,鐘餘心的弟弟,鐘歡樂出生了。

那也是鐘餘心噩夢開始的前兆,家裏所有人都圍着鐘歡樂轉,也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被陳美玲各種看不慣。

後來陳美玲組長的職位被降了兩級,她的脾氣就越來越怪,對鐘餘心越發不順眼起來,說鐘餘心給她帶來了厄運。

鐘餘心氣不過,在她七歲時,曾離家出走過一次。

她半夜偷偷溜出去沿着街道無目的地走,被一個好心人看見了,将她送了回來。

那位好心人敲開她家的門,還特地叮囑說:“以後不要亂跑了,街上很多賣小孩的人販子,要是被他們抓住,你們會被關在一個小黑屋,永遠也逃不出來。”

鐘餘心害怕極了,從那以後,就再也不敢離家出走了。

而鐘餘心的養父母,看到她大冬天的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站在門外,什麽也沒說,甚至還咒罵她大半夜的影響到他們睡覺。

初中時,鐘餘心想住宿舍,她不想待在家裏。

陳美玲拒絕了。

“住宿不要錢啊?你滾到學校了,誰給歡樂做飯?”

那之後,每天兩個小時的路程,鐘餘心風雨無阻地走了三年。

上高中後,鐘餘心知道陳美玲不會答應讓她住宿的,所以鐘餘心選了一個距離家近一點的學校,不用每天走那麽久。

整整十幾年,沒能逃脫得了這陳美玲的掌控。

于是,鐘餘心又開始期盼着大學,她每天都很努力學習,安慰自己說,只要高考過後,她就可以遠離這裏了。

後來,鐘餘心開始學會了忍氣吞聲,不能讓他們看出她心思,她發誓自己一定要逃離這裏。

第二天上學,鐘歡樂吃着雞蛋喝着牛奶,鐘餘心在旁邊吃着昨晚的剩飯。

吃完早餐後,鐘餘心拿上書包出了門。

也是很巧,剛出門就看到了池翊,他騎着自行車目不斜視的路過了她家。

鐘餘心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沉默地繼續走路上學。

鐘餘心趕在早讀前進了學校,在高二三班的走廊外,她看到了一個男生手裏拿着一份早餐,站外面躊躇不前。

她剛想越過男生向前走去,男生似乎鼓起了勇氣,比她更快一步,推開他們班教室的門。

他來到了池翊面前,把手中的早餐放到他桌面上,并說:“媽媽說你還沒吃早餐,這些是給你做的。”

池翊擡頭盯着男生的臉龐,盡管臉上神情沒變,可鐘餘心還是看到了他眼底湧動的冷意。

他沒動也沒說話。

男生被晾在一旁,表情有些尴尬。

鐘餘心從他身後越過他,對男生說:“同學,借過一下。”

男生偏開了身體,鐘餘心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剛想拿出課本打算預習,池翊忽然擡眼和她打了聲招呼。

“早啊,班長。”

“……”

早上路過我家時,明明還是一副不認識我的模樣,現在又主動和我打招呼。

鐘餘心算是清楚了,池翊有兩副面孔。

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班長,吃早餐了嗎?”

鐘餘心回答他說:“吃了。”

池翊直接忽視了鐘餘心的話,将桌面上的早餐放到了她面前。

“正好,我這裏有一份不要的,你幫我解決吧。”

這是男生送給他的那份。

男生看了鐘餘心一眼,她也擡頭看去。

就這一眼,鐘餘心忽然覺得這個男生有點臉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男生抿着嘴,在鐘餘心和池翊兩人身上來回打量,最後還是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直到男生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教室門口,鐘餘心才想起來,他就是那晚被池翊打的半死不活的男生。

一瞬間的驚訝,又有不可置信。

鐘餘心還是将早餐放回池翊的桌面上,說:“我吃過早餐了,這份還給你。”

池翊盯着他剛剛才擦拭過的桌面,又被白色包裝袋沾上的豆漿汁給弄髒了,神情淡淡,卻也沒說什麽。

“哦,那你扔了吧。”

鐘餘心沒動,說:“這是那個男生給你的。”

“嗯,他是我哥,他不會怪你的。”

其實她并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但他開口解釋男生是他哥時,鐘餘心還是震驚了一下。

把自己哥哥打得那麽慘,還是頭一次見。

那份早餐終究還是被池翊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鐘餘心覺得挺可惜的,因為她已經聞到了濃濃的肉包味,吃起來一定會很香。

早上前三節是數學課,數學課是鐘餘心最讨厭的一門課。

深奧又難學,她常常需要花上大半時間在這門學科上複習,盡管如此,成績依舊提不上去。

平時數學課上,林業良仗着數學老師對他的喜愛,常常在課上搗亂,偶爾還會來騷擾鐘餘心,讓她分心聽漏了很多知識點。

今天林業良沒來學校,昨晚的那場架,池翊只是嘴邊受了點傷,其他看起來并無大礙。

林業良他們幾個傷勢她不清楚,不過池翊竟然能在幾個人高馬大的體育生面前全身而退,想來他以前是打架打出經驗來了。

鐘餘心分了心,沒注意聽課。

所以當陳軍仁在講臺上喊她名字時,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最終,鐘餘心在全班人注視的目光下,站了起來。

“班長,你來說一下這道題答案是什麽?”

鐘餘心看向試卷最後一道填空題,這題很難,她之前算的答案是錯的。

鐘餘心老實的說:“老師,我不會。”

陳軍仁不滿這個的回答,說話聲都重了一點。

“這道題,我剛剛才講過解題思路,怎麽會不會做?”

同學們竊竊私語,也有幾道看熱鬧的目光在打量着鐘餘心,小聲的讨論她的出醜。

鐘餘心依舊沉默的站着,好似當下情景已經習慣了。

“算了,你點個同學替你回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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