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鐘餘心寧願陳軍仁罰她站一節課，也不想讓他說找同學來幫自己回答問題。
在班上，沒多少人願意和她說上話，沾上關系，恨不得離她遠遠的，她和所有人的關系都不算好，幾乎是一個透明人的存在。
陳軍仁催促說：“怎麽了，連叫個同學起來幫你回答問題這事也不會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學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道道揶揄的眼神譏讪的眼神看過來，像是一把無形的刀抵在脖子上。
鐘餘心使勁掐着自己食指，疼痛瞬間感傳來，極力告誡自己不要理會別人的目光。
“池翊同學。”
想來也好笑，她能叫上名字的，卻是她剛剛才認識幾天的陌生同學。
鐘餘心點了池翊的名。
她也不确定他會不會站出來幫她一把，但現在的情況，他的名字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陳軍仁不解的問：“池翊是誰？”
他還不知道班裏來了一位轉學生。
鐘餘心聽到身後椅子挪動的聲音，随後池翊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傳來。
“是我。”
“新來的轉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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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那你來回答一下這道題。”
池翊說：“答案是三分之根號三。”
陳軍仁點點頭，贊許說：“不錯，你坐下吧。”
身後又是椅子挪動聲，池翊平靜地坐了下來，随着他站出來替鐘餘心回答問題後，周圍的同學覺得沒了樂趣，又恢複了死氣沉沉的面孔，面無表情的盯着黑板上冗長的板書。
“班長，下次上課要好好聽課，數學成績本來就退步了不少，再這樣下去，你這門學科的成績就很危險，知道了嗎？”
“知道了。”
“坐下。”
鐘餘心坐了下來，抛開雜念，認真聽課。
三節數學課終于上完，外面走廊上響起同學們的嬉鬧聲，鐘餘心想了想，還是轉頭對池翊說：“剛才，謝謝你。”
池翊正在低頭寫什麽，頭也不擡，接受了這份謝意。
“嗯。”
之後兩人無話。
放學後，鐘餘心像往常一樣背上書包走回家。
初中比高中放學要早，鐘歡樂會比她早二十分鐘回到家，她的養父母很晚才下班，家裏住着一個人人侍奉的玉皇大帝，其實侍奉的仆人就包括鐘餘心。
當初陳美玲堅決不同意她住宿的原因之一，就是怕大人們下班晚，無人給鐘歡樂做飯，這在陳美玲看來，是一件天大的災事，所以給鐘歡樂做晚飯的任務便交到了鐘餘心身上。
平日裏趕時間，鐘餘心一般選擇走縱橫交錯的小巷，附近全是大小不一的居民樓，錯綜複雜，路線五花八門，一不注意就容易迷路，不過勝在回家路程近。
這條抄近路的巷子，她走了兩年，風雨無阻。
然而就當鐘餘心走到一個拐角處，卻聽到了裏面傳來的打鬥聲，是有人在打架。
對于這些聲音，她沒有表現得多害怕，從小她的膽子就比較大，相比這些打打鬥鬥，鐘餘心覺得要她整日待在家裏才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
鐘餘心站在一處隐秘的角落，打算等他們打完，自己再回去。
不過她聽到了池翊的聲音。
“就這點力氣嗎？給我撓癢癢？”
冷酷無情，是他的聲音。
鐘餘心悄悄探頭去觀察，是林業良帶着比上一次還多一倍的人，将池翊堵在了巷子。
鐘餘心認出了其中幾個，是隔壁職中的校霸，下手狠絕。
池翊嘴角挂了血絲，手上一攤鮮血，看着就心驚膽戰。
他也看到了遠處的鐘餘心，只是一眼，便挪開了視線，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為了報答池翊今天幫忙回答問題，鐘餘心決定要還他個人情。
她急中生智，對着巷子裏大喊：“警察來了！”
鐘餘心也不确定他們會不會相信，但她聽到其中一人罵了一聲。
“操！條子來了，趕緊跑。”
等他們跑遠後，鐘餘心才從隐秘的角落裏出來。
池翊背靠着牆，聽到路口傳來聲音，他頭也不擡，撩起衣角擦過嘴角的鮮血。
“挺大膽，不怕他們知道被耍了，回來報複你？”
他知道是我。
鐘餘心說：“所以你現在趕緊快走，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池翊嗤笑了一聲。
拿起地上的書包，往巷子裏走，不一會兒，他又回頭。
“你不走？”
鐘餘心以為他是在擔心林業良會回來報複她。
結果下一秒，他又說：“麻煩前面帶個路，這條路沒走過，不會走。”
鐘餘心帶着池翊熟稔地穿梭在複雜的巷子裏，到了家門口時，她看到他手臂被劃破的傷口。
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有跌打損傷的藥，你在這裏等一下，我拿給你。”
池翊說：“不用。”
“很快的。”
鐘餘心從樓上跑下來時，池翊已經不見了身影。
看來他并不打算等，望着他家門前亮起的燈，鐘餘心知道他并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也不想與她扯上牽連。
就如一開始，自己對他也是一樣的想法。
第二天，鐘餘心出門，剛好碰到池翊。
這次他沒騎車，依舊目不斜視的路過了鐘餘心，往巷子裏走去，昨晚才走過一遍的他，已經記住了路線。
鐘餘心跟在他身後，他們路過一輛街道邊擺攤的早餐車時，池翊停了下來，拿出一張一百元買早餐。
老板娘抱歉的笑笑：“同學，我這裏剛好沒那麽多零錢找給你，你有沒有其他散錢？”
“沒有。”
“那我找不開。”
池翊突然扭頭看向鐘餘心，很是友好的打了聲招呼：“早啊，班長，吃早餐了嗎？”
“……”
鐘餘心說：“吃過了。”
池翊轉頭回去，對老板娘說：“給她也來一份小籠包，一杯豆漿，三個肉包，這樣零錢夠找了嗎？”
老板娘說：“夠了夠了。”
就這樣，鐘餘心手裏莫名地被塞了一份早餐。
看着越走越遠的池翊，鐘餘心小跑追上池翊的步伐，對他說：“早餐還給你，我不用。”
“哦，那扔了吧。”
池翊邁開長腿就走，垂在耳邊的耳機線在他身上晃動，鐘餘心又收回了手。
退回池翊手上，他也會扔掉。
為了不浪費糧食，鐘餘心猶豫再三，還是接受了他的這份早餐。
今天林業良來上課了，他手臂好像受了傷，用厚厚的繃帶包裹着。
這次他從過道走進自己位置時，特意避免觸碰到池翊的桌子，挨着鐘餘心椅子走了進來。
早讀還沒開始，池翊的哥哥又來給他送早餐了。
他将白色的包裝盒遞給池翊。
“小翊，今天媽做了餃子，讓我拿點來送給你。”
池翊沒接，而是看向前面回頭看熱鬧林業良。
“诶，吃早餐了嗎？這份送你了。”
他眼神示意男生将早餐放林業良桌面上。
林業良被池翊突然和善的态度搞的一愣，反應過來，罵了一句：“神經病！”
男生舉棋不定，兩邊都不要，随後他看到了鐘餘心，抿了一下嘴，将盒子放到了她面前。
他估計以為，這份早餐池翊不會吃，反正都是送人，那就随便送一個。
這對哥倆還真是有默契，一前一後莫名的塞了一份早餐給她。
“等等。”
鐘餘心拿着早餐追了上去，塞回他手中，說：“池翊同學不想吃，你拿回去吧，我也不要。”
鐘餘心不喜歡接受陌生人的好意，這樣的人情還起來也麻煩。
“沒關系，你是小池朋友，他不想吃，送給你也一樣。”
“誤會了，我跟他才認識幾天，不是朋友。”
男生笑了笑，笑得很溫柔，說：“這樣啊，那也沒關系，就當我想和你交朋友好了。你叫什麽名字？”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說：“鐘餘心。”
“鐘餘心，名字很好聽。你好，我叫許莫澤，小池的哥哥。”
一個姓許，一個姓池，鐘餘心拿着早餐的手一頓，心裏的猜測似乎成了證實。
回想起想起第一次見到池翊時，他對許莫澤說的話，從那句話結合後來他們的相處模式，鐘餘心想，也許他們的母親并不是同一個人。
許莫澤也看出她的不解，他解釋說：“我跟我媽姓，小池跟我爸姓，所以姓氏不一樣。”
鐘餘心下意識的問出口說：“池翊看起來不喜歡你？”
“他從小就不喜歡我，可能是因為我分走了爸爸對他的注意力吧。”
通過許莫澤，鐘餘心大概了解到了池翊家裏的情況。
原來，他也是個被人忽視的孩子，跟她一樣。
鐘餘心對池翊是個壞學生的形象下降了幾分，可能源于他們的處境都差不多的緣故，下意識的将他歸為同類，讓鐘餘心對他又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午飯時間，鐘餘心沒去食堂吃飯，今天的兩份早餐還沒吃完，就打算拿來當了午餐，正好省去一頓飯錢。
池翊也沒去吃飯，他正趴在桌上睡覺，整個教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鐘餘心吃得很小聲，盡量不吵到他。
吃到一半，許娜荷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手裏拿着一個午飯盒，看到鐘餘心也在教室那刻，手裏的午飯盒往身後藏了藏。
鐘餘心站起身問好：“許主任好。”
“嗯，怎麽不去食堂吃飯？”
鐘餘心如實回答說：“我早餐還很多，不用去食堂吃了。”
許娜荷眼神瞥過她桌面的包裝盒，眼神微頓，又認真的将鐘餘心打量一番。
鐘餘心能感受到許娜荷看她的目光裏，摻雜了不明的情緒，她全當沒看見，充當透明人一般站在一旁。
身後的池翊被他們的談話聲吵醒了，他坐直身來，看到許娜荷出現在這裏，一點也不意外。
他半靠着椅背，困意讓他看起來神情恹恹。
許娜荷說：“鐘餘心，你先出去，我有話對池翊說。”
鐘餘心應了下來，“好的。”
她剛站起來，池翊就用食指扣了兩下桌面，清脆的聲響在空蕩的教室響起。
“鐘餘心，坐回去。”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許娜荷蹙眉，這是她要發火的前兆。
鐘餘心覺得池翊要完蛋了。
本以為許娜荷要對池翊動怒時，她臉色卻又搖身一變，怒火消失了，只是聲音淡了幾分。
她商量着說：“小翊，我有話要對你說，外人在不方便。”
這個外人，自然指的是鐘餘心。
說實話，鐘餘心還是第一次見許主任這麽低聲下氣的和別人講話，這一點也不像她平常吃人的性格。
池翊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神都沒給過她一眼。
“你對我有什麽話，是別人不能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