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鐘餘心遲疑一會兒,看到他臉上平靜的神色,決定賭一把,也許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鐘餘心将許莫澤和她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講給了池翊聽。
說完鐘餘心還一頓緊張,害怕他會受到刺激,結果至始至終,他臉上沒有出現過任何情緒,平靜到可怕。
“許莫澤,他還真敢編啊。”
鐘餘心驚疑不定:“你是說,你進精神病院的事情,是許學長胡亂編造的?”
“進精神病的事是真的,不過不是我精神出了問題,而是他們認為我‘病’了,将我送我送到了精神病院裏。”
他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眼神平靜到仿佛在談論的不是他的事情。
“我和王路安小時候是同班同學,他似乎很讨厭我,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倒是經常無故來找我麻煩是常态。”
“有一天,他突然約我到學校廢棄的教學樓見面,我沒有搭理他,後來他寫了張字條,是關于辱罵我媽的話,當時我年紀小,看到字條的內容,一下子控制不住情緒,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把他揍趴在地,走的時候他還躺在地上對我笑,我罵了他一句神經病,就離開了。”
“我才走到一樓,就聽到了樓上重物落地的聲音,我沖上去了,看到王路安躺在樓道的血泊中,暈了過去。”
“我趕到樓道時,三樓拐角閃過一道身影,太快了,看不清是誰。後來有老師過來了,王路安被送去了醫院,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控訴是我把他推下去的。”
“所有人都信了他,那段時間,警察會經常上門找我詢問細節,因為證據不足,我沒有如他們所願進了警察局,這件事也随着我爸拿錢出醫藥費結尾。”
聽完整個故事後,鐘餘心莫名松了一口氣,就好像所擔心的只是自己的臆想,緊繃在心裏對那條弦消失了。
鐘餘心說:“那你說的精神病院,又是怎麽回事?”
池翊自嘲一聲:“因為許莫澤跳了出來,他說看到是我推了王路安,我一怒,将他打了一頓,自那時候起,我家人就認為我是受到刺激太大,精神上出了問題,将我送到了精神病院,那時候的我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我也沒料到我的親爸,竟然可以那麽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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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餘心一度啞然,偏偏池翊還是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陳述過去,親手撕開過往的傷口,怎麽會不痛呢?
“後來你在裏面待了多久?”
“半年。”
鐘餘心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腦海跳躍,她說:“你說王路安讨厭你,他會不會為了報複你,故意讓自己摔下去的?”
“有過這個想法,不過以他的膽子,恐怕做不來這件事。我後來試探過他,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認為是我推的他,後來我才知道,他很小的時候有過一段精神病史,那次從樓梯摔下後,像是受了很大刺激,精神病再次發作,幻想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是我害的。”
池翊和王路安是同學,更了解他的性格,所以池翊的否決也是有依據的,鐘餘心将這個想法排除掉。
同時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後面許學長為什麽要誣陷是你推了王路安?”
“因為在出事的前一晚,他不經我同意,進了我的房間,我揍了他一頓,為了報複我,跳出來指認是我,家裏所有的人對他的印象,都覺得許莫澤不是會說謊的人,加上許娜荷對他的維護,都選擇站在他那邊。”
聽到這裏,鐘餘心算是知道池翊為什麽那麽讨厭許莫澤了,只因對方的一時用氣,自己平白背負上了一樁差點成為殺人命案,被迫進了精神病院,任誰也接受不了。
“我之前就懷疑,”池翊轉着筷子繼續說:“當年王路安是被人推下去的,是我趕到現場後消失在三樓裏的那個人。”
“過去那麽多年了,現在查他恐怕很難。”我如實評價。
池翊說:“我有個懷疑對象,只不過這些年一直沒得到證實,缺少證據。”
從食堂回到教室,剛進教室門口,原本鬧哄哄的教室瞬間歸為平靜,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門口,神色各異。
消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林業良也回來了,上課期間故意靠着牆面向鐘餘心,眼神卻在池翊身上來回穿梭,在觸碰到池翊的視線後,馬上又若無其事的看向黑板。
這天他安分了不少,沒有在上課期間打擾鐘餘心聽課,甚至下課在池翊剛起身去廁所不久,他就湊近小聲的問她說:“哎,池翊以前真差點殺過人嗎?”
鐘餘心側頭看他,林業良似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稱呼不對,瞄了一眼池翊的位置,又有些僵硬的糾正過來:“班長。”
“沒有,別人亂傳的。”
“那個叫王路安的人,每天準時下午五點在學校外的路口喊,很多人都聽到了。”
“他在誣陷,沒做過就是沒做過。”
林業良說:“池翊那麽喜歡幫你出頭,你當然要維護他,人家沒事誣陷他幹什麽?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你這是在包庇他。”
“既然你那麽堅信他是殺人犯,為什麽還要詢問我?”
林業良一時啞口,像是在思考着合适的詞彙反駁她,池翊的身影從教室外進來時,林業良一激靈,馬上坐直了身體,假裝沒有事也沒有發生。
鐘餘心心裏覺得好笑,他這個反應,很顯然是在怕池翊。
不過很快鐘餘心又沉下了心,王路安有意要抹黑池翊,按這個速度傳下去,用不了多久,全校師生都會知道這件事情,到時候他們怎麽看待他,可想而知。
不過奇怪的是,池翊卻完全沒有要向他人解釋的意思,任由同學們去誤會,這點她看不明白他。
自從住宿後,差不多有一周沒有回過家了,趁着周五放學,回家把之前落在家裏的書,給搬到宿舍去。
走在路上,鐘餘心想到了王路安,當下又換了個方向走。
鐘餘心來到了林業良所說的那個路口,王路安果然在這裏,他在高聲對路過的學生呼喊,周圍的同學被吓了一跳,一步三回頭的看。
神經兮兮的王路安時而歡笑,時而哭泣,像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他的精神面貌看上去比上次差多了,舉止也怪異,旁邊的人站遠處對他指指點點,愣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鐘餘心沒有貿然上前,他對她還存留着敵意,見到自己指不定又會做出什麽。
鐘餘心遠遠觀望兩眼就轉身準備回去,剛轉頭就看到了許莫澤站她身後,也不知看了多久,看到自己發現了他,他莞爾一笑,揮揮手。
“好巧啊,我剛到書店買了幾本書,出來就碰到了你,你怎麽也在這裏?”
許莫澤身後不遠有個書店,手裏也拿着書袋子,确實是剛買書出來的樣子。
“我……我過來買東西,剛準備要回去。”
話剛出口,忽然想到什麽,鐘餘心就把打探看王路安的理由改了。
許莫澤沒有看到她臉上的猶豫,依舊微笑的說:“這樣啊,那你現在是要回去了嗎?”
“嗯。”
“一起走吧,反正也順路。”
他們原地返回,他拉着自行車和她并肩走,在講着他今天遇到的趣事,鐘餘心思緒有些恍惚,一直想開口問他為什麽要說謊騙她,可話剛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你剛有在聽嗎?”許莫澤忽然側頭問。
“什麽?”鐘餘心沒注意聽。
“前段時間,小池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提出要住宿,本來爸一開始不同意的,認為住宿沒有家裏好,最後還是我媽在旁邊勸導,讓他出來鍛煉獨立性也好,反正将來考上大學,也是要離家的。”
他接着說:“我說最近在家沒看到你,是不是也申請住宿了?”
“嗯,上周剛申請的。”
他笑了笑說:“那就和小池同一個時間申請的了,他突然要住宿,原因和你有點關系吧?”
鐘餘心還是忍不住說了:“你好像很關心池翊?”
其實仔細回想許莫澤每次與她的對話,都離不開池翊為主題。
一開始鐘餘心覺得他這是在關心池翊,可他行為又表現得很矛盾,他明知道池翊當年并沒有推下王路安,卻對她謊稱兇手就是池翊。
這點鐘餘心百思不得其解。
許莫澤沒有立即回複她,而是擡手推了推眼鏡框,鏡片閃過一絲反光。
“我是他哥哥啊,怎麽會不關心他?”
随後他又嘆息一聲,說:“還有一個原因,小時候我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情,我想主動更多的了解他,對他好些,彌補我的過錯。”
中間停頓了幾秒,他說:“你和小池關系這麽好,他把以前的事都告訴你了吧?”
鐘餘心沒有否認。
“我當年不懂事,是我害了他。”
“那你為什麽要和我說是他推王路安?”
“因為我在害怕。”